朵拉·維茨曼
在耶路撒冷我家的陽臺上,每天早晨我都與鳥兒有一個約會。約會始于多年前我第一次遇見我女婿的母親的時候,她是一位大屠殺幸存者。當時在以色列,面包非常便宜,因為政府有高額補貼。很多人把當天沒吃完的面包隨手就丟棄了。親家母對我講,當年在奧斯威辛集中營,一片面包就能改變一個人的生死。她總是懇求鄰居把要丟棄的面包留給她,以便她拿到街上去喂驢。
親家母的話讓我難以忘懷,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扔掉一片面包??晌揖幼〉牡胤?jīng)]有驢,我便決定去喂鳥兒。每天清晨,我都把面包皮或陳面包放到我家的后陽臺上——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只要天氣晴朗,我們都在那兒吃早飯。現(xiàn)在,鳥兒每天都會飛過來,和我們共進早餐。早上6點,已有一兩只小鳥等候在我家陽臺下面的樹枝上,它們已經(jīng)和我很熟絡(luò)了。隨著啾啾幾聲鳴叫,不一會兒,便會從周圍的樹上飛來30來只甚至更多的各種各樣的鳥兒,等待享用它們的早餐。
從閱讀中,我得知每年有470多種鳥兒光臨以色列。這樣一個狹小的地理空間竟能吸引如此之多的鳥兒,這在世界上恐怕絕無僅有。這要歸功于以色列獨特的地理位置。以色列位于歐亞非三大洲的交界處,處在歐亞鳥群遷徙的一條重要通道上,是連接地中海和阿拉伯沙漠的唯一一個大陸橋。每年秋天,鳥群經(jīng)由以色列飛往南方,一直到達非洲;次年春天,這些鳥兒又經(jīng)由此地向北飛回歐洲和亞洲。
但我的這些鳥兒大多不是匆匆的過客,而是留鳥,無論寒暑,它們每天都會飛到我的陽臺上。一種體型小巧的棕色小鳥叫鷦,它們每天清晨等著我打開陽臺的門,然后向同伴通風報信。而它們自己卻吃得很少,有時僅僅是幾粒面包屑。它們要么站在陽臺上吞食,要么銜回隱蔽在附近樹上的窩里享用。接著飛過來的是數(shù)只麻雀,麻雀在覓食的時候喜歡呼朋喚友、成群結(jié)隊。幸運的話,還會飛來一只百靈,并在吃完早餐后為我獻上一曲感恩之歌。
斑鳩很快也會飛來,它們要一直待到夏末。我喜歡聽斑鳩那低沉的咕咕聲。去年,一對斑鳩在我書房的窗臺上筑了個窩,產(chǎn)下3枚蛋。斑鳩媽媽趴在窩里孵蛋,她的另一半則按時給她銜食回來(正像每一位稱職的丈夫都應(yīng)該做的)。我每天都在等待、觀察,直到3只小斑鳩破殼而出。整整一個夏季,我沒有打開過書房的窗子,唯恐它們受到驚嚇而飛走??尚“啉F最終還是學(xué)會了飛翔,一去不返。但愿它們會記得這里,重新回來筑窩。
在面包旁,我還會放上一盆清水。鳥兒們也很欣賞此舉——不是喝水,就是干脆跳到水里去洗個澡。到目前為止,造訪過我家陽臺的最稀有的鳥是一只紅喉鸚,我在一本書里看到它的照片從而認出了它。這只紅喉鸚身長約15厘米,翼展27厘米,頸部和胸部皆呈赤褐色。紅喉鸚來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北部,它往往在冬季的某一個早上突然出現(xiàn),而其后的幾個月,它又蹤跡全無,直到第二年春天才再度出現(xiàn)。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鳥,可我寧愿這樣認為:它是因感受到我的熱情,才記住了我家的陽臺。
請在自己的家里專門留出一塊地方去親近自然,比如養(yǎng)鳥、弄花、種草,它最能怡人性情。無論你的家里多么典雅、舒適,在陽臺上給自己留出一個地方,時常來這里俯視一下花園,或遠眺一下綠樹(若是自家沒有花園的話)。在這里,你可以遠離塵囂與紛擾,找到一份美麗與寧靜。
(楊柳摘自《海外文摘》2009年8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