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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在路上

        2009-04-29 18:39:58
        散文詩 2009年4期
        關(guān)鍵詞:細(xì)心地子夜風(fēng)里

        毅 劍

        每一條道路都是孤獨的,就像每一個生命的孤獨。

        你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許多的日子里你都在拼命地尋找著一個人。你不知道那個人的方向,不知道那個人望穿歲月和日子。在海水親吻的另一邊無言守候。

        落葉不是你惟一的行李,你被風(fēng)撕扯著趕路的腳步,卻又是那個人用心傾聽著的惟一的聲音。你所經(jīng)歷的世界太吵了,實在太吵了!每個人都在用盡自己的力氣說話,從不浪費一點一滴的聲音。只有你一直尋找的那個人沉默著,在所有無關(guān)風(fēng)和月的時刻,全身心地傾聽著你由遠(yuǎn)而近,抑或由近及遠(yuǎn)的足音。

        那是一尊最真實的。最透明純情的守望,在時間和空間的變幻莫測中,這惟一的定格姿勢洞穿人世間最最堅硬的石頭,并能夠融化所有人心底郁結(jié)的冰層。

        你不是英雄,出生在這個沒有英雄的年代里,你也同樣長不成英雄。在寧靜的地平線上,你只想做一個人,一個普通而實在的人。于站立和倒下。生者和死者的分界線之外,你只能選擇天空。

        你說不清一股又一股風(fēng)的來歷,一場又一場雨的去蹤。在一個又一個血紅的黎明。你以一種不可改變的態(tài)度一直尋找著……

        只是你始終都不知道。永遠(yuǎn)也無法明白,你一直尋找的那個人,原本就只在你的身后……一直——就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

        聽說身后的故鄉(xiāng)下雪了

        這消息傳來時,你在距家千里之外的路上。這是個艷陽高照的正午,一個流淚的雪人總在你匆匆的步履前,不遠(yuǎn)也不近地晃動。那樣子很狼狽,活脫脫如你淌著鼻涕哭泣的童年。

        在雪人的晃動間,你總聽到早已去世的老祖母舒心的輕喃,那是一句類似“瑞雪兆豐年”的農(nóng)諺。

        你看到背影已開始有些彎曲的父親,正默不作聲地修整著開春才用的農(nóng)具:你看到眼睛已開始有些昏花的母親,手不停閑地把早已選好的種子,又細(xì)心地挑撿了一遍……

        雪封四野。老院南墻邊的苦楝樹在風(fēng)里不停地抖動,兩只長尾巴的花喜鵲不安地啄咬著干黃的楝實。

        聽說身后的故鄉(xiāng)下雪了——

        一瞬間,你的整個世界,就被一種遙遠(yuǎn)的親情、思念嚴(yán)嚴(yán)實實地覆蓋了。

        在子夜的驚夢中醒來

        你說不清,明天到底有多長?

        這樣的日子,你總愛在子夜的驚夢中醒來,睜大著黑夜賦予你的一雙黑色的眼睛。你不知道明天將出現(xiàn)一種什么樣的顏色?就像此刻。你無法用黑色的眼睛看透這無邊無際的黑夜。

        你想象著一個人在路上,把一個固定的地址和一個久遠(yuǎn)的方向含在口中。那痛苦并快樂著的奔走姿勢,猶如一只鷹穿云破霧的飛翔。

        花朵為一個人綻放,春天為一個人降臨。

        沿途中,你看到落葉提著自己卷曲的骨頭。盡管小心翼翼。在忽近忽遠(yuǎn)的風(fēng)里。卻依然掩飾不住腳步的凌亂。

        一片、兩片……你突然就感覺到自己身體深處的落葉飄零……三片、四片……你極力沉靜地一枚枚細(xì)心地清點著……你看到了它們密密的排列和瘋狂的加速,雪片一樣紛紛揚揚。

        這些枝頭的旅人。它們從不間斷的掙脫弄痛著你的身心,讓你看到自己日漸蒼老消瘦的影子越發(fā)地單薄。

        你突然坐起,背倚床頭,胸口處有一道無形的傷口在汩汩地流血……一片暈眩的紅光中,你望見了遠(yuǎn)方阡陌縱橫的曠野。你已記不起。自己走過的許多路。

        你終于感覺到了天空的靠近——

        此時此刻,你早已熱淚盈盈。

        你的思緒在風(fēng)里張揚

        一個人走在路上,許多的時候。只有風(fēng)和你做伴。

        你不知道風(fēng)從哪兒來。風(fēng)又到哪兒去?就像許多的時候,你低著頭趕路,心里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尋找什么,又需要什么?

        走在風(fēng)里,你道不明你一次次起飛的力量源于何處?你只感到有一種飛翔的思緒在野性地張揚,就像風(fēng)不停地奔跑,以及奔跑過后,積存于心底的那一種溫暖而又悲傷的沉淀。

        這種情緒你常常無法自控,你只能任其一次又一次地升騰于空中。它縱情地飄向高遠(yuǎn),猶如你腳下道路的不盡和漫長。

        風(fēng)扯著你的衣領(lǐng),風(fēng)推著你的后背,風(fēng)打著你的嘴巴,風(fēng)唱著你愛聽的歌曲……你想。你早已熟知了風(fēng)的習(xí)性和脾氣,你裹在風(fēng)里,就像魚投入水中。

        狂風(fēng)大作,你的思緒飛揚——你想起童年的一次大風(fēng),同行上學(xué)的八個小伙伴中,有三個被刮進(jìn)河里淹死了。一連三天學(xué)校停課,村里的一棵百年老樹也被攔腰折斷……你是蹭著墻根逃回家的。

        那次大風(fēng),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你仍無法忘記:許多種子被掀出地面,不再發(fā)芽,就像你,一晃這么多年走在風(fēng)里,你只是一次次張揚著飛遠(yuǎn)的思緒,卻從不肯掉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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