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躍

1952年的春天，戴維斯被擊斃成為輿論界的一件特大新聞，人們對美國空軍的威懾力量再次打了問號。

戴維斯是美國空軍“百戰(zhàn)不倦”的“空中英雄”王牌飛行員，在藍天上飛行了約3000個小時，僅在二戰(zhàn)中參加戰(zhàn)斗飛行就有266次。1951年8月，美國空軍為了增強空戰(zhàn)力量，以輪換方式派遣一批老牌駕駛員到朝鮮作戰(zhàn)，戴維斯就是其中一個。沒想到，他會栽在中國年輕的駕駛員張積慧手中。

張積慧是山東蓉城人，1945年參軍，歷任飛行員、飛行中隊長、大隊長。初到朝鮮，空戰(zhàn)對他這樣一個年輕的飛行員是生疏的，他曾敗走麥城。

一個烈日炎炎的中午，他接受了第一次實戰(zhàn)任務(wù)。他興奮地跳進座艙，心在激烈地跳動著。突然，綠色信號彈劃破晴朗的天空。隨著發(fā)動機的吼聲，他用勁地拉著操縱桿，飛機騰空而起，穿進一眼望不到邊的天空。很快就在上空發(fā)現(xiàn)目標。張積慧和戰(zhàn)友們接近了敵人，把炮口對向敵機。這時，龐大的敵機陰影跑進了瞄準器的光環(huán)。張積慧進行了猛烈射擊，誰知竟沒打下來。這遺憾使張積慧幾天不能安眠。他感到機械師的目光似乎在說，你們下次不要再白飛了。他閉上眼，一會兒是云，一會兒是海，一會兒是敵機。猛一睜眼，卻什么也看不到。

經(jīng)過實戰(zhàn)，張積慧增長了經(jīng)驗和才干。

一個晴朗的日子，張積慧又一次奉命迎擊敵機。他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大場面的空戰(zhàn)。敵人出動了數(shù)百架飛機，密集得像一群蚊子。張積慧和戰(zhàn)友們迎頭趕上。初次交鋒，張積慧的進攻沒有成功。他和僚機又向敵機再次射擊。他的心在砰砰地跳著，兩眼死盯著敵機。敵機拼命地使用各種戰(zhàn)術(shù)和計謀，想擺脫張積慧的射擊。但是，張積慧緊緊地追擊，瞄準了，就向敵機打去。敵機終于中彈了，一股白煙拖出來，但仍掙扎著向海面逃命。張積慧繼續(xù)發(fā)射，敵機的煙冒得更大了，最后著起火來。

正當他要返航時，突然從后邊又來了六架敵機，成縱隊式?jīng)_來。張積慧正在救援戰(zhàn)友，自己的飛機突然抖動了一下，他意識到是中彈了。他迅速向后一看，有兩架敵機正向他開火，于是，他立即向左倒轉(zhuǎn)下去。敵機占著優(yōu)勢，緊追著他。他的精力特別集中起來，他明白：這時的勝利和失敗就在于動作的正確與戰(zhàn)術(shù)的靈活運用，就在于剛強的意志和戰(zhàn)勝敵人的信心。于是，他沉著地操縱著飛機，馬上找到一個機會，反而向敵機射擊。

但是，剛剛開炮時卻發(fā)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只發(fā)射了三四發(fā)，炮彈就光了。他全身突然緊張起來，冷汗?jié)裢噶艘路?zhàn)斗中沒有炮彈，就等于沒有武器。狡猾的敵機發(fā)現(xiàn)了張積慧的致命弱點，于是毫不放松地追趕他，企圖把他擊落。他疾速地操縱飛機垂直地上升和下降，做著不規(guī)則的動作，他感到頭發(fā)暈甚至喘不過氣。但敵機始終沒能再打著他。他深深地懂得：這時單純逃跑，后果是不堪設(shè)想的，只有積極地進攻，才能擺脫危險。一瞬間，他決定和敵機相撞。

他迅速把飛機對準敵機沖去。他屏住呼吸，緊咬住嘴唇，額頭的汗水順著臉往下流。在這極短的時間，彼此以極快的速度接近了!誰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誰要先躲避，誰就必然被擊落。兩架飛機越來越接近，甚至敵機座艙里的人影子都看到了。這是決定勝利的一剎那，這是意志較量的一剎那，敵人終究膽怯了，顯然支持不住了，它驚恐地轉(zhuǎn)開，避開了撞擊。但它過于緊張和驚恐，使得它來不及注意高度而撞在山上。

這時，張積慧的飛機也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地面，他用力地操縱，使飛機急速上升。這時下面的房子和樹木飛快地掠過，茂密的樹林由于飛機掠過時產(chǎn)生的氣流而擺蕩著。直到接近機場，他才松了一口氣。他才注意到，飛機機翼上有三個窟窿，好險啊!他想到剛才的勝利，不僅僅是動作上的勝利，而且是意志上的勝利。

張積慧不知道什么時候眼睛里充滿了淚水，他沉浸在戰(zhàn)勝敵人的幸福中。飛機降落后，戰(zhàn)友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睛看著他，大家都很久沒說出一句話。

1952年2月10日，張積慧吃過早飯，就進入座艙。太用還沒有出來，東方卻映起了鮮紅的朝霞。信號彈打響了。張積慧和戰(zhàn)友迅速飛上了天空。他們?nèi)褙炞ⅲ惨曋炜?。張積慧發(fā)現(xiàn)右后方有小黑點在移動，兇狠地沖來。這時，張積慧指揮僚機一塊急速上升，首先占了高度優(yōu)勢，立即向左轉(zhuǎn)，又急速向右一轉(zhuǎn)，這時，敵機俯沖了下去。張積慧及時的動作是敵機預(yù)料不到的。

敵機有八架，我機有兩架。張積慧和僚機纏住了為首的敵機。他在緊張迅速瞄準敵機時，甚至都停住了呼吸。當更接近了敵機時，他清楚地看到了敵機身上的花紋和英文字母。他咬著牙發(fā)射了全部炮彈，擊中了敵機，敵機拖著煙火掉下去了。

另一架敵機狡猾地向太陽方向垂直上升，企圖利用陽光掩護?？墒?，敵機剛一動作，張積慧就咬住了它，很快，600米、300米、80米，那個美國飛行員的頭都看得清清楚楚，張積慧向敵機猛烈地進行射擊，敵機變成一團煙火，向地面墜落下去。

不到一分鐘，張積慧在僚機的緊密配合下，擊落了兩架美機?？諔?zhàn)結(jié)束后，當?shù)氐闹驹杠姷孛娌筷爮男苄苋紵拿罊C殘骸中找到一枚駕駛員的不銹鋼證章，上面刻著：第四聯(lián)隊第334中隊中隊長喬治·阿·戴維斯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