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潔
牛小小在一幅畫中認出了當上模特兒的哥哥牛大大,為了擺脫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拉車生活,他決定去投奔哥哥。牛小小不遠千里去尋找哥哥,他能過上飽食終日的幸福生活和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當一名模特兒嗎?畫家為了他的畫,他的名聲,為什么會對牛小小進行“截肢”手術(shù)呢?一起去看看下面這場偷梁換柱的模特兒表演吧!
(丹頂鶴)
A
大路上,一頭黃牛拉著車,正吃力地爬坡。太陽劈頭照下來,地上散發(fā)著悶熱的蒸汽。拉車的牛名叫牛小小,他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干著笨重的體力活兒。牛小小真想舒舒服服地歇上幾天,可主人不答應(yīng)。
一天,牛小小拉著車路過一個櫥窗,他無意識地往櫥窗里瞟了一眼。櫥窗里貼著一張畫,畫上畫著一頭健壯的牛。許多人圍著看,還議論紛紛,說這是當今最著名的畫家畫的牛。牛小小忽然覺得畫上的牛有點兒面熟,他停下來,仔細一看,啊!是他的哥哥牛大大! 牛小小想起幾年前,他和哥哥一起被拉到市場上賣了。哥哥被一位戴眼鏡的人買走了,牛小小被他現(xiàn)在的主人買來了。
原來,哥哥是被畫家買去當模特兒的!牛小小一下子覺得自己有了出頭之日,他決定去投奔牛大大。從這天起牛小小就尋找著逃跑的機會。一天,牛小小趁主人不注意,踏上了尋找哥哥的旅程。
B
偌大世界,找哥哥談何容易!不過這難不倒牛小小,他夜行晝伏,四處尋找著哥哥的蹤跡。一個月過去了,牛小小沒有見到哥哥的影子。
這天,牛小小在草叢里嘆氣?!澳阍趺戳??”一只八哥站在樹枝上問。牛小小把找哥哥的事告訴她。
“你真笨!你打聽那位畫家住在哪兒不就行了?”八哥提醒牛小小,“這樣吧,我?guī)湍愦蚵犎ァ!卑烁缡菬嵝哪c,說完就飛走了。
兩小時后,八哥回來了。她把畫家的地址告訴了牛小小,牛小小十分感謝八哥。
夜色降臨了,牛小小按照八哥給他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畫家的住宅。牛小小一眼就看見,院子角落里有一座牛圈,牛大大正站在里邊。牛小小輕輕走過去。
“哥哥!”牛小小親熱地呼喚。牛大大先是一愣,當他認出了弟弟后,淚水順著臉頰淌下來。
“哥哥,你怎么了?”牛小小問。
“謝謝你還來看我。”牛大大感動地說。
牛小小挺納悶,哥哥是大畫家的模特兒呀,干嗎這么悲傷!
“哥哥,祝賀你出名了!”牛小小真誠地說。
“唉,別提多難受了!自從來這兒,我就一直被圈在牛欄里,憋死了?!迸4蟠髠牡卣f。牛小小看到牛欄里有許多好吃的草料。“住在這里,不用干活,天天享福,哥哥真傻?!迸P⌒∠?。
“我也想當模特兒。”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哥哥。牛大大吃了一驚。
“咱們倆換吧,我來當模特兒,你到外邊去自由。”牛小小看出哥哥是真想出去。
“這……”牛大大不忍心讓弟弟受罪。牛小小已經(jīng)把牛欄門的插銷從外邊拔開了。牛欄門打開了。牛小小迫不及待地鉆進牛欄。牛大大只好從牛欄里出來了。牛小小讓他從外面把牛欄門重新插好。
“畫家不會發(fā)現(xiàn)吧?”牛小小問哥哥。牛大大打量了弟弟的身體?!澳愕耐缺任业耐乳L。不過沒關(guān)系,最近一段時間畫家已經(jīng)不來畫我了?!迸4蟠笳f。
牛大大告別了弟弟,走了。他心里說不出是喜是悲。一來到外邊,他就拼命地奔跑,把積蓄了幾年的力量都發(fā)泄了出來,真痛快呀!可一想到弟弟,牛大大傷心極了。
C
牛小小終于過上了飽食終日的幸福生活,再也不賣力氣干活了,真美呀!
沒人發(fā)現(xiàn)模特兒已經(jīng)換了。畫家自從出了大名后,就不再畫模特兒了。
想拜畫家為師的學(xué)生,踩破了畫家的門檻,畫家不能收沒有才氣的學(xué)生,他決定擇優(yōu)錄取?!澳銈?nèi)ギ嬑以豪锬穷^牛,然后把作品給我看看。”畫家對一屋子求學(xué)者說。
學(xué)生們爭先恐后地來到牛欄旁邊,支起畫架,揮筆疾畫。
牛小小神氣極了,他一想到自己的形象將傳遍世界,就想大叫幾聲,可他沒敢。
一小時后,學(xué)生們把自己的作品交給畫家。畫家拿起一張畫,搖搖頭?!霸趺锤愕??腿畫得這么長!”畫家心想。他又拿起一張,搖搖頭說:“又是把腿畫長了。”一共18張畫,畫家搖了18次頭。
“一個不收。”畫家宣布。求學(xué)者悻悻地走了。
天天都有求學(xué)者登門,畫家天天讓他們畫牛,求學(xué)者天天被淘汰。他們都把牛腿畫長了。“怎么搞的?”畫家嘆了口氣,他為找不到一個得意門生感到惋惜。
畫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畫牛的絕對權(quán)威了,他可以閉著眼睛畫牛,他畫的牛比真牛還值錢。然而,他找不到一個合格的學(xué)生來傳授自己的技藝!
D
這天下午,又來了個求學(xué)的小伙子。
“去畫牛?!碑嫾抑徽f三個字。小伙子到牛欄旁假模假樣畫了一會兒。然后,他把事先預(yù)備好的臨摹這位大畫家的畫交給了畫家。
畫家的眼睛亮了——牛腿不長?!捌娌?!”畫家脫口而出,“收你了!”畫家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才,興致大發(fā)。
“來來,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上課!”畫家迫不及待地領(lǐng)著得意門生來到牛欄旁。
“你看,畫牛腿就應(yīng)……”畫家怔了,怎么,牛腿變長了?畫家揉揉眼睛,沒錯。畫家從前的牛腿是短腿,而那是他的成名作,不能改。 畫家返回畫室,給獸醫(yī)站打電話,請他們給他的牛模特兒作截肢手術(shù)。倒霉的是牛小小,他還一點兒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