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葉

一

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真切切地活著。從堆積如山的習題冊里抬起頭,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15歲的尾巴尖上了。有同學說:“16歲的我們已經(jīng)老了?！蹦敲?臉皮厚一點講,我還可以說是青春猶在。

我在這個將老未老的時間段里活著,像一條不需要水的魚。是的,魚,而且不需要水。

如果用幾個詞介紹自己的話,可以這樣講:“人,地球人,亞洲人,中國人……最后的終點是——學生?！?/p>

或許還可以有另外的描述方式,只可惜我想不出。

二

好多時候都在想,如果這個世界成了一片海,那么,我們都將成為魚。

長久以來都有這種想法,我羨慕魚兒的自由自在。

只是在最后的最后,我卻異常心痛地發(fā)現(xiàn),連魚兒也是受困的,因為它自始自終都擺脫不了水的束縛。

而我,向來厭惡或者說憎恨“束縛”。所以,當我發(fā)現(xiàn)聽了這么多的音樂,成績卻依然優(yōu)秀的時候,我便開始讓自己脫離水了。

我散開頭發(fā),背上吉他,聽著音樂,走向練舞室。與天資無關(guān)的熱愛,讓我從音樂和舞蹈中嗅到了異常新鮮的空氣。這種感覺,是久居海底所未曾擁有的。

但是,成績卻……

在這個競爭慘烈的年代,我不得不放下所有的所有,重新回歸那早已設定好的程序中去。所以,憎惡束縛又有何用?

只落下墻角松了弦的吉他和那雙壓在箱底的湖藍色舞鞋。

原來,是魚,便注定離不了水的束縛。

三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憂傷”,這句話是小四寫過的,只是寫到的那片香樟,卻未曾出現(xiàn)在面前。

五月的太陽越來越熱情了,走在路上,竟被陽光曬得脖頸微疼。那就是夏至未至的感覺吧。

想起那張微微泛黃的紙片,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拿著一摞寫滿“拼搏”的紙片滿教室分發(fā),門口有班主任明媚的笑,然后可以看到她的發(fā)絲在風中起舞……

舉手投足之間,歲月的楊花散落一地,浮云飛來,遮天蔽日。時間總是走得那么急,讓人猝不及防。

曾經(jīng),穿著流行的“靛藍+白丁”,或是“米色+木質(zhì)”,騎著亮亮的山地車,穿過大街小巷。

只是,時間一過,那些所謂的流行、時尚,就只能成為曾經(jīng)了?！霸?jīng)”,這真是一個感傷味極濃卻又高頻的詞啊!

生活是個充滿幸福卻又溢散著無奈的東西。當我只能留在水中的時候,又該如何去提“曾經(jīng)”呢?

四

合上寫滿力學公式的習題冊,伸伸僵硬的胳膊,去天使街牽夕陽的手。

金色的陽光,將夕陽那倦散的味道投向地面,美妙的光印上斜斜的身影,原來,真的有種感覺叫做“妙不可言”。

只是,這種感覺,能有幾次?風拂細柳,雨灑小城,淺淺歡喜淺淺憂。

推翻了三座大山的重壓,又有多少座大山會壓上肩頭?

半夜夢醒,又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話,想回到童話中的那個圣誕節(jié),找到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然后牽她的手,領她回家。

然后的然后是,笑著活,像一條不需要水的魚。

(指導教師張芳)

(選自啄春泥文學社《啄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