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寬平 麥 家
謝有順這樣稱贊麥家:“智性寫作的典范。把小說的邏輯力量發(fā)揮到了極致。”
但這里顯然存在問題,我們因為歷來主張、很多作家也一直認為:小說家應該受一種混沌的直覺支配著。似乎也確實只有在這樣的情形下,寫作才會臻至藝術的境界。清醒的寫作,小說中隱含著推理,那似乎是通俗意義上的推理小說的任務。
我也一直有這樣的想法,也一直似乎是在堅持著這樣的文學觀。然而,在麥家這里,我開始遭遇尷尬。因為麥家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作家,他的作品有著無可懷疑的純文學性。
所以,我只能這樣認定,就像作家畢飛宇,有人說,是他的作品使現實主義的文學概念進行了一次變異性的重新定義,那么,著名作家麥家,同樣使純文學小說賦予了新的內涵。
姜寬平:《解密》的開頭,有那么點先鋒文學的色彩了。你在寫作過程中,有沒有受到過先鋒文學的影響呢?
麥家:先鋒文學是中國當代所有作家上過的課,就像以前的運動,無一漏網,想漏都不行的。有一句話一度很響亮:現代派像一條瘋狗,追得我們滿街亂跑。奔跑中,我們留下了速度,卻使文學丟失了許多常規(guī)的品質,比如故事。
姜寬平:你是六十年代生人,對那些個跟我們年齡差不多的先鋒作家們你如何評價?
麥家:馬原最領風騷,格非的味道最正,蘇童最讓我迷戀,余華最成功,莫言最受益。他們都曾經是我喜歡的作家,有的現在還是。
姜寬平:看完這本書,我覺得,《解密》其實也就是一部密碼。表面上,你讓讀者看到的是一部小說,一部揭示某條秘密戰(zhàn)線的小說,然而,又實在不能這樣讀。就像嚴實所講的,一個平庸者,會將它看成是一個秘密戰(zhàn)線——也就是701的秘史,但實際上對于一個職業(yè)文學讀者來說其實并不是,它仍然是在寫人,寫人的命運,寫人的命運的無法把握與不可知。譬如寫人的悲劇性、宿命性、局限性。這里面的東西可多了,就像容金珍身上所潛藏的東西非常豐富而黑暗一樣。這是一部更龐大的密碼,所有人都努力在為它解密,然而,這條路上卻永遠是黑暗的,無法破解。
麥家:用現在的話說,容金珍似乎是個患有幽閉癥的天才,他一方面超強,另方面超弱。這是天才的一種,也是我鐘情的那種天才。什么叫天才?西瓜藤上長出碩大無朋的西瓜不是天才,西瓜藤上結出了個南瓜或者冬瓜才是天才:他很特別,荒唐的特別,荒唐的程度不可理喻——這也許就是你所謂的那種黑暗的感覺。我一向認為,天才更接近生活本質,我經常說,是天才創(chuàng)造了歷史,一個比爾·蓋茨改變了全世界人的生活方式,他是“個人”,不是人民群眾。但天才是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的,小天才是萬里挑一的“那個”,大天才又是小天才中的萬里挑一的“那個”。一根西瓜藤上結出個南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一億根西瓜藤上結出個南瓜的可能被無限地放大了。為什么我們華人總是不乏天才誕生?因為華人的數量驚人。
姜寬平:既然說到無法破解,那就帶有更多的偶然性。似乎在偶然性面前,人永遠是弱智的或者是無能的。就像容金珍,必然遭遇特務是一種常識,然而,命運卻讓他遭遇了一個小偷。這可能也是這本書想傳達的一種命運的隱喻吧。
麥家:都說我是博爾赫斯的徒子徒孫,那么我就裝像一點吧。博爾赫斯說過一句話:所謂偶然,只不過是我們對復雜的命運機器的無知罷了。
姜寬平:《解密》無疑也想在文化上作一番努力的。譬如容黎黎的家族史,N大學的歷史等,都無不是在展示一種文化的努力。不管這種文化其實是多么子虛烏有。然而,這種虛構的文化,卻又必須與我們的某種歷史語境契合。
麥家:這種“文化”是虛構的,但不是“子虛烏有”,在中國近代史上,閉關的國門被堅船利炮打開后,像容黎黎這樣學貫中西的學者多的是,只不過這些人在將近百年的戰(zhàn)亂和紛爭中少有完善的:他們開花,卻很少結果,這是近代中國的最大悲哀。
姜寬平:除了文化以外,還有意識形態(tài)。數學家格·偉納科或者林·希伊斯,當然正是某種意識形態(tài)的符號,然而,像小翟,容金珍的夫人,也是意識形態(tài)的動物。只是,我在閱讀這部小說,第一次在那個老洋人那里遭遇容金珍時,絕沒有想到,那個靠悟性習得數學與英語的天才,最后也會成為意識形態(tài)的動物。
麥家:這可以說是我寫這篇小說的最初動機和力量:一個天才,一個可能為世界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在意識形態(tài)力量的作用下,最后成為世俗和日常的犧牲品。天才毀于一個無名小偷,這是生活殘忍的一面。世俗生活貌似平庸、無序,卻隱含著真正的殘忍和殺性。
姜寬平:世俗生活貌似平庸、無序,卻隱含著真正的殘忍和殺性。這句話中的想象力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沒有多少人能夠體悟。所以,我只能說,這部小說,實在是一篇殫精竭慮的作品。各個細節(jié)之間的榫接,可能就讓你費了不少心。層層推進之外,又層出不窮地翻新。而且,在細節(jié)之中,蘊含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推理空間,譬如,小偷假如是特務,小偷竟然不是特務的推理,你同時又在替讀者破疑解悶了。如果沒有你借嚴實之口從旁細說,這一細節(jié)恐怕就是疏漏。
麥家:謝謝夸獎。
姜寬平:很難想象,你這樣的作品用了你什么樣的心力。有一個作家在與我對話時說,實在不愿再提及他創(chuàng)作某一部長篇小說的事,是因為,自己怕被再拖進當時那種情境之中。然而,在這里,我仍然想問一句,據你所說,《解密》耗了你十年的時間,你是如何遭遇這樣的題材的?或者說,你為什么選擇了這樣的題材?絕不是空穴來風吧?
麥家:你給了我逃避的理由。說真的,我就像你說的那位作家一樣,真不想回顧那個寫作過程;快樂是長翅膀的,有一天會飛走,痛苦是條蟲,會鉆到內部深處躲起來——看上去不存在,其實還在,最好別去翻動它。不過我想,我寫這些人是我們命運的一部分,我不敢說我的小說有多么的好,但可以說,這種小說只有我能寫,你沒有一點類似的經歷,沒門,經歷太深了也不行,麻痹了,同化了,我恰好在似有似無中。這不是可以設計的,是可遇不可求。
姜寬平:關于《暗算》,我想問三個問題,第一,你是不是著意追求了那種紀實風格?包括后來的《風聲》,也是“說得像個真的”那種風格。
麥家:近年來中國小說越來越邊緣化,我一直認為,除了“娛樂至死”在作怪外,我們作家要負相當的責任。中國當下的小說太平庸了,連最基本的真實感和可讀性都沒落了,小說被日益簡化為欲望的旗幟、縮小為一己之私之戀,作家寫什么和怎么寫都成了他個人的權力。你有權寫作,但更有義務認真地寫作,一年寫幾部長篇在我看來就是不認真,把小說寫成日記或者玩笑也是不認真的,把小說家虛構的權力毫無節(jié)制地放大更是不認真了。小說,一種以分享別人人生經驗為主要目的的閱讀,一旦被作家蒼白的虛構所顛覆,它所昭示的必將是小說的末日。坦率說我想改變這種狀況,我的寫作,一直想恢復讀者的信任。我的小說經常被人當真,對號入座,不是我掌握了什么絕密檔案,而是我從不濫用虛構的權力。把假的寫成真的,這其實是一個小說家最基本也是重要的稟賦,遺憾的是,多數的中國小說往往是把真的寫成了假的,所謂的虛構,不過是一種語言的造假。
姜寬平:第二,你如何看待電視劇的《暗算》?可能這不是你想要回答的問題。但是我想在這里問的是,一個小說家與一個編劇,其實是兩套車。但你卻又是一個職業(yè)編劇。你如何處理一個小說家與一個編劇之間的關系?
麥家:編劇只是我的工作,我像所有作家一樣在想方設法逃避工作,讓自己有更多的閑散和自由。
姜寬平:在阿炳、黃依依和錢之江的人物塑造上,可能讀者首先接受的還是影視中的形象,然后才是書中的形象。我注意到,在細節(jié)的處理上,可能影視更加注意美學效果,這可能跟表現手法不同相關。
麥家:其實是小說更具有“美學效果”,只不過我們現在不大有耐心來欣賞小說的美而已。小說的美更具豐富性、復雜性、多樣性,這也是小說的特質,但現在人更喜歡身體交流,影視就是“身體交流”的捷徑,用身體器官欣賞身體器官,一切都是一目了然的,簡單,直接,不需要反芻。我昨天才同一個記者說,姜文的《太陽》如果早個二十年出來一定火,因為那時的人特別喜歡思考,反芻,所有人都看哲學著作呢?,F在我們沒這耐心了,飯來張口,入口就吞下去,連嚼都不想嚼了。
姜寬平:我們回避不了《風聲》。雖然我一直堅持著不談一年內的新作,然而,這次是破例了。為麥家破例。我覺得一個評論家最好不要和作家做貼身運動,保持半步之遙可能是最好的狀態(tài)。不然,會被時潮所裹挾而失去最起碼的判斷。
麥家:也可以不談?!讹L聲》剛出來,坦率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談它。
姜寬平:在閱讀《風聲》時,我總是有一種驚懼感,這個故事的框架和《暗算》中“捕風”部分太像了,而且也有你的另一部小說《密碼》的影子。你不擔心這是對自己的重復?雖然書中講《風聲》是有人看了《暗算》后跟“我”講的一個真實故事,《暗算》是虛構的,虛構遇到了真實,就像夢想成真,不可思議。但我認為這還只是小說家玩的一種把戲,因為這樣的寫作對小說家而言不是什么問題,就像你的《解密》看上去也像是真的一樣。
麥家:說穿了,小說家就是在玩把戲。從這個意義上說,所有的魔術——包括小說,都是在重復。我承認,《風聲》的上部(東風)有《暗算》的第三部(捕風)重復的嫌疑,有些細節(jié),譬如驗字跡、誰看了電文稿等都是與《暗算》中有著驚人的相似。甚至老鱉扮作收垃圾的,也跟《暗算》如出一轍。在人物關系上,也似乎有著相似,只不過背景稍有不同。對此,我要說的有兩點:首先《風聲》全書有三部,“東風”只是一部分;其次,你剛才說了,我在玩把戲,我承認,而且你應該也看到了我在玩什么把戲?我說——開門見山就說:我通過潘教授找到了那個虛構故事的“原型”,那么你想,既然是原型,如果沒有一點相似相同的東西,又談何原型?進一步可以這么說,這不是因為我想象力完了,想不出新的細節(jié)和套路,而是我玩的“把戲”需要這樣,需要這些相似的東西——它們是證明此故事與彼故事“原型”關系的證據。
姜寬平:我們可不可以認為《風聲》只是在紀實與虛構上玩了一個花招。老潘也好,潘教授也好,都只是一種虛構的手段。因而撇開真假李逵不論,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說,《風聲》比之《暗算》,其實并未走得更遠。而從小說的藝術角度論,幾個人講述同一個故事,則在很多作品里都能找到這樣的處理方法。譬如《羅生門》和《喧嘩與騷動》。
麥家:幾個人講述同一個故事,最早的版本是《圣經》,五個福音書,就是五個人對同一事情的五種說法。如果說我步人后塵,我更愿意說我“步”的是《圣經》的后塵。其實,小說也好,其它藝術品種也好,總是就那么幾個套路,這樣追究起來,誰都在步人后塵。小說經歷幾個世紀的發(fā)展后,所有的創(chuàng)新都早創(chuàng)了,就像我們人,所有優(yōu)點和缺點,早擺在那兒了。
至于《風聲》只是“在紀實與虛構上玩了一個花招”,這個說法我顯然不能接受,前面我說了,這個“花招”只屬于上部“東風”,我想你應該看得出,它在全書的地位就是一個“耙子”,是“西風”和“靜風”發(fā)力的對象。然后整體地看,我相信《風聲》的價值。也許我不該說,但話到嘴邊了,我想說了也就說了,我希望通過《風聲》人們能看到我對歷史的懷疑。什么叫歷史?它就像“風聲”一樣從遠方傳來,虛實不定,真假難辨。
姜寬平:當然,《西風》與《靜風》這兩部有了起承轉合的意味了,也是在進一步拆解《東風》中那個故事中的顧小夢、肥原等人物。用你的話說,是在將這口井打得更深了。但是,饒是如此,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的這種寫作,是不是受了像《達·芬奇密碼》這類書的啟發(fā)?
麥家:在我看來,《達·芬奇密碼》只是一般的讀物,我并不欣賞。
姜寬平:你至今創(chuàng)作了三部長篇小說,據我所知,《解密》、《暗算》、《風聲》不僅都是“特情”題材,還都曾經歷從中短篇到長篇推倒重寫的過程。最早創(chuàng)作的“特情小說”是《紫密黑密》,是個短篇,也是中篇小說《陳華南筆記本》的前身,而《陳》又是《解密》的前身?!讹L聲》則不管怎么說,都與《暗算》有著二而一的關系。以前,我認為這是一種互文文本,然而,從某種意義上講,它們其實是一種重復。至少在創(chuàng)作方法上,就是一種重復。當然,當初,我覺得作家不要重復自己,后來,來南京發(fā)展的一位作家黃孝陽與我交談時則說,重復是一種美,古詩中有復沓之美,建筑上更是靠著重復之美支撐起了一座大廈。我認為,黃孝陽說得非常有道理,但仍然難以說服我,因為,小說就是小說,重復肯定是小說大忌。但從很多中國作家的作品中可以看出,當代很多大作品,委實正是一步步成長著的,有的是從短篇長成的,有的是從中篇長成的。
麥家:我覺得你說了對我的疑慮,同時也夸了我,我已經沒什么好說的。對我相似的夸似乎還有李敬澤,他曾寫過一篇東西,里面有這樣的話:
麥家顯然是個偏執(zhí)狂。這方面最有力的證據是,關于一個神秘的天才數學家的故事,他慢慢寫了十多年。其間,祖國各項事業(yè)都在飛速發(fā)展,從沒有酒吧到酒吧遍地,從沒有小資到小資成堆,總之無數事物都從無到有,麥家也從沒有太太到有了太太,從沒有兒子到有了兒子,人事變遷,塵俗擾攘,但那個故事一直在,麥家讓它年復一年地成長,成為短篇,成為中篇,再成為長篇。
英特爾的前老板格羅夫有名言:只有偏執(zhí)狂才能生存。我認為此話不對,事實是,只有變色龍才能生存。我們都是堂·璜,我們有機動靈活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我們要以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勝利,我們丟棄、遺忘,我們是如此“年輕”,以至沒有什么能把我們留在一個地方。
因此,麥家才顯得偏執(zhí),這不僅指他把一個故事講了十多年,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種堅定的世界觀,他的目光貫注于一個角度上,從不游移。
姜寬平:李敬澤比我講得更好。這得承認。你在信中夸獎我非常懂小說,我非常愿意接受這一說法。但事實上,敬澤兄比我說得更透,特別是關于堂·璜的說法與“年輕”得沒有什么能把我們留在一個地方的說法,實在太好了,發(fā)人深思??墒?,我同樣也知道,面對這樣的話,深思的也沒有多少了。因為,這世上沒有幾個偏執(zhí)狂。好吧,一些規(guī)定動作又得開始上演了。第一問:你是如何走上文學寫作之路的?
麥家:我是從寫日記走上寫作的。我童年生長在十分壓抑的家庭里,父親是個右派,爺爺是基督徒,外公是大地主,頭上有三頂“帽子”,從小受人歧視,被人排斥,人天生有的交流的欲望都是通過寫日記來滿足的。我從十二三歲就開始寫日記,我的心里一直有個虛擬的聽眾,他陪伴我度過了漫長的少年、青年,后來寫小說只是寫日記的變奏而已。
姜寬平:哪一些作家給了你終生的影響?
麥家: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作家在影響我,但我覺得真正一直在影響我寫作還是我從小交上的那個“朋友”,那個虛擬的聽眾。我一直都在寫一些“間接經驗”,可能是因為我那個“朋友”從來沒跟我生活在一起,他在神秘的遠方,又在我最近的地方:內心。對一個作家來說,內心現實才是有用的現實。
姜寬平:對你而言,你自己覺得今后的寫作主要是向哪一個方向上努力?還會是特情小說或者所謂的“新智力小說”?當然,我一直反對將一個作家的特色題材化,說你的小說是一種特情小說或什么什么小說,是對一個作家的勞動的不尊重。但,不這樣說,又似乎難將你從眾多作家中區(qū)分出來。這種悖論,可能是所有作家都無法回避的。
麥家:給我貼什么商標都是對我的肯定,也是否定,我覺得我寫的就是小說,“特情”不過是題材而已,“智力”也不過是種方法,都是表面的,是“身體”層面的。就像一個人,身體長成什么樣其實是無關緊要的,關鍵是身體內部裝的是什么。
姜寬平:當然,我們也可以說這三部書都是英雄小說。這也是一種分類法。我搜集了一些資料,也確實就有評論家或讀者這樣界定這三本書。英雄意識也一定是你想要表達的,不知是否可以這樣理解?
麥家:可以,那是你的權利。
姜寬平:但是不是像評論家們所說你一定要為莊嚴的人生作證,可能倒也未必。我一直認為,作家的寫作是一種偶然性的行為。這種偶然性有兩層意義:一,對作家本人來說,寫什么可能是一種必然,但什么時候寫,可能就非常偶然;二,對受眾來說——評論家也是受眾之一種,作家作品也只是一種偶然的文學元素,評論家利用它來編織進了所謂的文學史或一種理論體系,作家其實未必有這樣的意識。
麥家:作家選擇寫什么和你找什么對象的情形是很相似的,在沒有找到“那一個”時,你并不知道“那一個”是誰,具體是什么樣的,但當真正屬于你另一半的“那一個”出現時,你是會有感應的。這是個悖論,也是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一生中會經常遇到類似的困境。運氣好的人可能第一次就找到了“那一個”:天定的另一半,而大多數人沒有這么幸運,他們“結合”帶來的就是痛苦,其中聰明又勇敢的人就“離”了,更多的人在“將就”,在得過且過。我也許屬于比較“勇敢”的人,選擇了離,重新“找”時找到了“解密”系列:我明確地感覺到,這是我的“另一半”,然后它就像是我的“愛人”,如影相隨,心心相印,對我的影響和改變也不亞于愛人。
(責編 艾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