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明軍 吳衛(wèi)義
“別人離婚,可能最多只打1個官司,可是我離婚,卻打了6場官司”,盧蓉(化名)用顫抖的雙手,從我手里接過離婚判決書,還是忍不住地抽泣著。
看著盧蓉憔悴的臉龐,我的內心思潮起伏。快4年了,身為“富人”的盧蓉經(jīng)受了比常人更多的坎坷。
初識盧蓉
2005年5月的一天,我接待了一個離婚咨詢,與普通客戶不同的是,我拿著筆記本一進會議室就愣住了。原來,會議室里擠得滿滿當當,十幾個人的位置除了一個位置空著外,其他全部坐滿。
我們做婚姻案件的,一般來訪客戶都是1個人,最多時也就是3個人,很少能碰到5人以上的來訪者。今天一下子來了十幾個人,倒是非常罕見。
我進門后,首先做了自我介紹,并和來訪客戶一一握手。十幾個人中,一個看樣子權威一些的嚴姓先生把來訪的人向我一一做了介紹。
經(jīng)過介紹,我知道了今天案件的主角——盧蓉來自浙江省W市,她看起來40歲左右,在場的還有她的3個弟弟,其他人都是“七大姑、八大姨”類的親屬。
我說:“w市經(jīng)濟很發(fā)達,民營經(jīng)濟在全國都響當當?shù)模彩呛芨辉5??!?/p>
嚴先生說:“是啊,賈律師,我們那兒幾乎家家開廠,我們兄弟幾個都是有企業(yè)的,不過比人家廠子規(guī)模小些?!?/p>
“自己的東西不在大小,有了就好。錢也不在多,過得開心是最難得的。有錢了,日子也不一定幸福?!蔽腋锌?。
說到這里,其中一個長得很健壯的兄弟很有感觸,說:“是啊,沒有錢的時候就沒有矛盾,有了錢,矛盾就來了。這不,要離婚了。”
嚴先生瞪了一眼他的兄弟,又朝我笑了笑。
我接著說:“大家這么辛苦到了這里,可能是因為婚姻家庭方面的法律事務出現(xiàn)了麻煩吧?”
盧蓉說:“是,就是專程來上海向賈律師咨詢,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
基本案情
盧蓉與衛(wèi)明(化名)是一個村的,從小就認識。1988年確立戀愛關系,1990年9月在浙江省W市登記結婚,婚后育有一女衛(wèi)蓓(化名)。
據(jù)盧蓉講,他們主要是因為男方有外遇而導致離婚的。
衛(wèi)明有外遇,盧蓉一開始接受不了離婚決定,但經(jīng)不起家人的勸解以及衛(wèi)明的再三認錯和表決心。盧蓉考慮到孩子還小,衛(wèi)明又再三表示一定改正,因此,她又接受了衛(wèi)明。
但是,沒想到衛(wèi)明惡習不改,過了一陣子后,又繼續(xù)和其他女人來往,上個月居然提出離婚,并揚言不離婚就上法院解決。盧蓉沒理他,但沒想到,前兩天真的就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盧蓉頓時感到束手無策。因此,盧蓉請他的弟弟幫她找律師應對這事兒。雖然在W市找了一些律師,但盧蓉和家人均不滿意,又擔心男方勢力大,本地律師會被男方收買,因此,萌生了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撥律師的念頭。他們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滬家律所,因此才來到我們這里。
據(jù)盧蓉講,她與衛(wèi)明結婚后,夫妻開始經(jīng)營電子元件,后來又做塑料制品。從1998年,他們開始做房地產建筑及開發(fā)。經(jīng)過10年的發(fā)展,現(xiàn)在在當?shù)睾苡忻麣狻,F(xiàn)在雙方名下有幾個公司和一些土地及房產,還有一些現(xiàn)金及存款。
離與不離
我粗略計算了一下,盧蓉和衛(wèi)明兩個人名下的財產加起來有七八千萬元,應算比較富有的了。
可是,確實物質富有了并不代表生活一定很快樂,看來幸福指數(shù)的高低并不完全取決于財富的多少。
我問盧蓉:“他的起訴狀呢,我看看?!?/p>
盧蓉趕忙從手提袋里掏出一大堆材料,又從這一大堆材料里面挑了半天,找到了衛(wèi)明的起訴狀。
“你的材料要整理分類放好,不然不好找。重要的材料不要隨身攜帶原件,帶復印件就可以了,以防丟失。”我提醒道。
“哦,”盧蓉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我沒打過官司,訴狀一到就嚇壞了,全都亂了。”
我笑了笑說:“是啊,如果你們都臨危不亂、有條不紊了,我們律師就失業(yè)了?!蔽艺f完,滿屋子都是笑聲。
我看了看起訴狀,訴狀有4個部分,雙方當事人的基本情況、訴訟請求、事實理由和結尾。在事實理由中,訴狀寫得很簡單,就是雙方性格不合,被告盧蓉脾氣不好,導致夫妻感情破裂。
可以看出,訴狀避重就輕,是有經(jīng)驗的“老手”寫的,對方準備得很充分。
“他要離婚,怎么連財產都不列啊?”嚴先生很不解地問我。
“他要是列財產,就要交訴訟費。如果把他們所有的夫妻共同財產列出來,就要交至少幾十萬元的訴訟費用?”我解釋道,“他不列財產,一來可以不交或少交訴訟費用,二來可以給你們心理壓力啊?!?/p>
“哦?!眹老壬粲兴嫉攸c了點頭,又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你對他的訴狀怎么看?”我問盧蓉。
“我也看不大明白。”盧蓉說著,眼眶濕濕的。
“你同意離婚嗎?”我問她,看著她的眼睛。
盧蓉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
盧蓉長得很壯實的弟弟忍不住了,“離婚可以,跟著他過了20年了,總得給一個說法吧!幾十年的青春損失不說,幫他生兒育女不說,財產分割上總得給我們一個交待吧!”
我看著盧蓉猶豫不決的樣子,勸她說:“離不離婚是你自己的事兒,別人的意見只能供你參考。日子是自己過給自己的,不是過給別人的。”我緩了一口氣,問她:“離婚,你想好了嗎?”
盧蓉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我也不想離啊,過了快大半輩子了,可是他不好好過啊,我有什么辦法呢?”我從桌上拿了幾張餐巾紙,遞給盧蓉。
初上法庭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又和盧蓉見了兩次面。一次是在上海,我單獨約她來的,是想確定一下她的真實想法,離還是不離。
看得出來,盧蓉對于“離婚”這個字眼兒還是很抵觸,不知道離婚后的日子怎么過,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周圍的鄰居和朋友;也看得出來,她對衛(wèi)明還是有發(fā)自內心的眷戀,抱著一絲幻想。
“這樣吧,如果你不想離,我們可以爭取不離婚,這個并不難,”我勸她說,“爭取一些時間,再看看吧,我也希望你們能重歸于好。”
做好談話筆錄,我和助手們又就這個案件的調查取證工作開了分析會,并布置了任務。
2005年7月初,我又到了浙江省W市做調查取證工作,并途經(jīng)杭州見了盧蓉和衛(wèi)明的女兒衛(wèi)蓓,她在杭州某重點高中讀書。我約她在學校附近的茶社見了面。談到她父母的事情,盧蓉一臉的平靜。
“我媽對我很好,她很辛苦,一直在家操勞;我爸也對我很好,我小的時候爸爸媽媽感情很好,這幾年爸爸生意做得大了,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后來就開始和我媽吵架了。”
“現(xiàn)在你父親起訴你母親離婚,你是怎么想的?如果離婚了,
你愿意跟誰?”
“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嗎?”盧蓓低著頭不看我。
“那也就是說,你不希望你父母離婚了?”
“是?!?/p>
“既然這樣,我就在筆錄中寫上你不同意父母離婚好了?!?/p>
“有用嗎?”盧蓓問我。
我肯定地回答,“有用?!?/p>
2005年8月,盧蓉和衛(wèi)明的離婚案件在浙江省W市X區(qū)人民法院開審,我們申請了不公開審理。第一次見衛(wèi)明,他穿著得體,有些嚴肅。除了法官問他之外,基本不說話,都是由另外兩名律師代勞。
衛(wèi)明的律師一老一少,明顯看得出來是師徒搭配。師傅也基本不講話,而是由徒弟念訴狀、發(fā)表代理意見。與他們不同,我?guī)装倮锱軄黹_庭,如果不在開庭時積極表現(xiàn),真對不起人家付的代理費。因此,我在法庭上慷慨激昂,口若懸河。
果然,案子走完庭審程序后,法官讓原告衛(wèi)明和他的兩名律師都回避了,問盧蓉,“你是不是覺得財產分割上有問題?如果你在財產分割上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去做衛(wèi)明的工作,你也知道,天下沒有離不掉的婚。如果感情真是你說得那么好,人家也不可能到法院來。即使你認為好,可衛(wèi)明卻覺得不好,你一個人勉強維持婚姻,也不會長久。”
法官問的這些話,我在開庭前就給盧蓉提醒過了,她聽完法官的建議和提醒說:“法官您說得對,可我還是現(xiàn)在不想離婚,這不是財產問題?!?/p>
法官接著說:“既然這樣,即使這次沒有判你們離婚,你也要做好下次人家起訴離婚的準備。”盧蓉點點頭,法官讓衛(wèi)明和他的律師進來,當庭宣判,不予離婚,并讓雙方簽訂了送達回證。
案子雖然形式走完了,但我知道還只是剛剛開始。
但盧蓉和他的家人很高興,認為我們贏了官司,畢竟衛(wèi)明要離婚,法院不準予。他們都夸我厲害,我說真的不是我的功勞,這是法律的基本規(guī)則而已。在我內心深處,對方老律師也不“白給”,是當?shù)刈钣忻穆蓭熤唬粫p易罷休的,肯定會有后手出招。
由于委托代理關系即將結束,我臨走的時候提醒盧蓉,我認為離婚是遲早的,雖然對方6個月內不能到法院離婚,但6個月內盧蓉不能掉以輕心,需要密切關注共同財產有沒有變化,衛(wèi)明有沒有轉移、隱匿財產的行為。如果有任何情況,都要及時和我聯(lián)系。
風云突變
平靜了不到兩個月,我就接到了盧蓉的電話,聲音很急切:“賈律師,昨天晚上他威脅我,如果再不離,他就把所有財產變賣了還債,”她頓了頓,“我沒有理他,可是心里還是放不下,你說怎么辦?”
我想了想,說:“他這樣說,一方面是為了給你壓力,讓你早些面對離婚的問題;另一方面,也不排除他已經(jīng)開始把部分財產進行了轉移和隱藏?!?/p>
“那怎么辦呢,要不要申請法院把財產進行保全?”
“如果你不起訴離婚,恐怕法院不會給你保全?!?/p>
“那怎么辦?”盧蓉接著問。
“先查一下你們資產現(xiàn)在的情況吧。”我建議道。
第二天,我安排了兩名律師去W市,對他們兩人名下的財產進行了全面再次調查,結果發(fā)現(xiàn),衛(wèi)明已經(jīng)在3天前把某房產開發(fā)公司80%的股權低價轉讓掉了,過戶手續(xù)已經(jīng)辦理完畢了,并且,股價是按700萬元的價格賣出去的,當初注冊時衛(wèi)明代表的是2400萬元的股權。
“他賣公司股權沒有經(jīng)過我同意,應該是無效的啊,”盧蓉很著急,問我:“價格也太低了,其實公司經(jīng)營效益非常好,遠遠超過了3000萬元,我看5000萬元的資產都不止啊!”
“他轉讓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不是一定要你同意。當然你也不要太擔心,我們把情況了解清楚再說?!蔽野参克f。
“賈律師,這個房地產開發(fā)公司是我們最大的優(yōu)質資產,你一定要幫我們把它要回來啊?!北R蓉很無助地看著我說。
我點點頭,連夜開了一個緊急小組律師會議,布置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
禍不單行,就在我們著手就公司股權轉讓案件進行調查取證的同時,盧蓉又接到法院的傳票,讓盧蓉作為共同被告參加訴訟。原因是有家公司以衛(wèi)明欠債為由,要求盧蓉和衛(wèi)明一起承擔連帶欠款責任300萬元。
我在電話里安慰盧蓉不要著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但這些寬慰的話顯然沒有起多大作用,從電話里明顯聽得出盧蓉的無奈和疲憊。短短兩個星期,不僅面對共同財產的低價轉賣,還要面臨法院的欠債傳票。晚上,盧蓉給我打了個電話:“賈律師,要不我們找衛(wèi)明談談吧,我覺得他在W市的路子多,面子大,可能法官他都搞定了,我們的官司可能打不贏的……”
“談可以談啊,但我覺得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啊,”我安慰她:“現(xiàn)在人家氣勢正盛,這時候談條件,估計沒有什么好結果。你也別擔心,現(xiàn)在材料都沒有拿到,具體情況我們分析以后再說好嗎?”
“好吧。”盧蓉也沒有主意。
放下電話,我陷入深深的思索,都是金錢惹的禍。盧蓉要面對兩個案件,一個是公司股權轉讓糾紛,另一個是債款糾紛。這兩個糾紛看似經(jīng)濟案件問題,實質就是離婚問題。
我感到,對手已布下陣,一場法庭上的對峙和較量即將到來。
“一波三折”
根據(jù)我們查到的工商材料,衛(wèi)明將自己名下80%的股權以700萬元賣給了張海(化名),如果這個買賣被認定為有效,那么盧蓉就無權在以后的離婚案件中要求分割某房地產開發(fā)公司的股權了,即使實際上這個公司真正價值再高,恐怕也和盧蓉沒有關系了。
“衛(wèi)明不可能將這個公司的股權賣掉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700萬元就轉手了呢!一定是他和張海串通起來害我的?!北R蓉對我說。
“張海,你認識嗎?”
“認識,他是衛(wèi)明的生意合作伙伴,到我們家里來吃過飯。前段時間我們鬧離婚的時候,張海還來勸解過。”
“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兒嗎?”
“知道的?!?/p>
“好的,那你就這么辦……”我在盧蓉的耳邊輕輕交待了幾句。
“好,我馬上去?!北R蓉心領神會。
另一個300萬元的欠款糾紛案似乎也不復雜:江西某電子元件設備廠的老板李風(化名)是原告,訴稱2004年6月,衛(wèi)明以買浦東別墅資金周轉不開為由,向李風借了300萬元現(xiàn)金。出于朋友情面,李風當天就從家里拿了300萬元現(xiàn)金給了衛(wèi)明。當時說好兩個月還款,但到現(xiàn)在都沒有還,因此,要求衛(wèi)明還錢。因為盧蓉是衛(wèi)明的妻子,而根據(jù)衛(wèi)明所述,所借款項用于購房,因此,W市法院依法追加了盧蓉作為被告參加訴訟。根據(jù)法院轉過來的材料,李風向法院提交了衛(wèi)明書寫借條的復印件。
“300萬元現(xiàn)金給付,當天就交到了衛(wèi)明手里,這李風家里現(xiàn)金儲存得可真多。”我對助手笑著說。
助手說:“家里怎么可能放這
么多現(xiàn)金,這張借條分明就是假的嘛!”
“打官司就是打證據(jù)啊,沒有證據(jù),即使你講得再有道理,分析得再透徹、再符合通常邏輯都沒有用啊?!蔽覍χ终f。
“那怎么辦?”助手趕忙問道。
“申請鑒定。”我深思了一會兒說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們的借據(jù)形成時間筆跡鑒定的申請交上去不到兩個星期,就被法院通知駁回。理由是,我們的鑒定申請送到了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以“浙高法文鑒復200X(XX)號”文件,回復說衛(wèi)明向李風書寫的借條筆跡形成時間不能鑒定。
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很愕然。我們在上海打過幾個類似的鑒定官司,都得到了鑒定結果,為什么浙江省就不能做呢?經(jīng)過和W市某區(qū)法院的協(xié)調,主辦法官很無奈,說這是上級法院的結論,他只是負責執(zhí)行。為了鑒定的事,我們又和浙江省高級法院和最高人民法院相關部門聯(lián)系,就本案具體情況進行了反映,前后工作量巨大。
兩個官司交纏在一起,打了好幾個月之后,盧蓉又收到了W市某區(qū)法院寄來的衛(wèi)明第二次離婚訴狀。根據(jù)經(jīng)驗,這一次判離的可能性要大。
激烈交鋒
2006年9月,我們提起的股權轉讓侵權糾紛在浙江省W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庭上,雙方律師就股權轉讓行為是否有效展開了激烈辯論。
我方的觀點單刀直入,股權雖然在衛(wèi)明一人名下持有,但仍是夫妻共同財產。當股權所有者只有一人時,不需要經(jīng)過另一人的同意即可轉讓,這時適用《公司法》;而涉及離婚時,就是財產問題,不能漠視另一個人的所有權,要同時適用《婚姻法》。我們已經(jīng)取得證據(jù)證明受讓人張海知道衛(wèi)明與盧蓉正在鬧離婚,卻仍受讓股權,主觀上具有串通的惡意,因此,公司股權轉讓無效。
對方律師觀點很鮮明,衛(wèi)明作為公司的主要股東,在其他股東同意的情況下,根據(jù)《公司法》的規(guī)定將自己名下的股權進行了轉讓,受讓方也支付了轉讓款,并辦理完畢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xù),股權轉讓當然有效;至于轉讓價格,根據(jù)該公司的財務報表,該公司上年度大幅虧損,因此700萬元的轉讓價款正當合理。
法官當庭沒有表態(tài),只是提問了幾個問題,然后就休了庭。股權轉讓侵權糾紛案件前后開了4次庭,法官調解了幾次,但因為雙方差距太大,終究沒有結果。
而另一個欠款糾紛案件也是復雜交錯,我們遞交的材料送到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相關部門后,引起了浙江高院的重視,同時我們的材料也遞交給了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部門。浙江高院的相關人員看了我們的案件材料后,認為這個案子可以鑒定,但又遲遲不給書面答復;而對方當事人又以案件即將審限超期為由催促法院趕快結案。真可謂雙方“打”得不可開交、勢均力敵!
關鍵判決
2007年2月,浙江省W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判決書終于姍姍而來。法院認為,共同財產處分須征得全體共同共有人的同意,共同共有人對共有財產享有共同的權利,承擔共同的義務。在共有關系存續(xù)期間,部分共有人擅自處分財產的,—般認定無效。但第三人善意、有償取得該項財產的,應當維護第三人的合法權益,對其他共有人的損失,由擅自處分人賠償。本案中,被告張海明知原告盧蓉與衛(wèi)明存在離婚糾紛,仍與衛(wèi)明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而被告衛(wèi)明也未提供收到轉讓款的相關證據(jù),故被告張海取得被告衛(wèi)明股權不符合善意取得構成要件中“善意、有償”之條件,因此,確認其簽訂的股權轉讓協(xié)議無效。
一審判決下來之后,張海提出上訴,但二審法院經(jīng)過開庭審理,于2007年5月駁回了張海的上訴,維持原判。
與此同時,衛(wèi)明與盧蓉的第二次離婚訴訟,在w市某區(qū)法院也作出了一審判決,判決衛(wèi)明與盧蓉離婚,并將一些共同財產進行了處理,但涉及其他案件打官司的共同財產,法院認為應該另案處理。出于策略考慮,我建議盧蓉對此離婚判決進行了上訴。
而另外一個欠款糾紛案件鑒定的問題,最終也有了定論。經(jīng)過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相關部門和W市某區(qū)人民法院協(xié)調,法院決定將借條送到相關鑒定部門進行鑒定。通知送達后,原告李風撤回了訴訟,這個案子就算了結了。
經(jīng)過兩年多的時間,從第一次離婚訴訟、第二次離婚訴訟、第二次離婚訴訟上訴、欠款糾紛訴訟、股權轉讓糾紛的第一次訴訟、第二次訴訟,盧蓉一共經(jīng)歷了6場大大小小的官司。其中,有案子危在旦夕的時刻,也有柳暗花明的回轉,可以說是驚心動魄,波瀾壯闊。
就連我這個天天以打官司為業(yè)的律師,在全部案件結束之后,才長長吁了一口氣,都要好好放松休息,感謝法律的公正與幸運之神的眷顧,更何況盧蓉在此期間經(jīng)受了精神、經(jīng)濟的雙重打擊與折磨,更是不易。
念完判決書,我發(fā)現(xiàn)盧蓉的臉龐已經(jīng)沒有初次見面時的光澤,她疲憊的眼神無精打采,只有在女兒關切的問候中,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