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淑珺

“呵呵呵”，李家大院內(nèi)傳出一陣又一陣少女的笑聲，引得路人紛紛探頭觀望。

院內(nèi)，幾個滿臉笑容的姑娘，圍著一個穿著素雅、臉上涂抹著淡淡的胭脂、正在蕩秋千的少女。雖然并無華麗的首飾襯托，卻讓人感受到一種從內(nèi)心散發(fā)出的氣質(zhì)，如此清秀。

只見她羅衣輕舞，發(fā)絲飛揚，如飛燕般從這頭飛到那頭。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薄汗，額上還滲出晶瑩的汗珠。突然，門口傳來客人的聲音，“誰??？”少女慌慌張張地連鞋也沒穿好就往后院走去。在余光中，她瞥見了那位打擾了她的客人—— 一位翩翩美少年。她的臉霎時紅了起來，急忙走進房間。

醉酒惜花

少女坐在窗前，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又在為哪一句詩詞斟酌呢。思緒不斷地飛揚、糾纏，無限煩惱涌上她的心頭，剛剛有幾杯小酒喝下，少女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夜晚，雨狂風驟，她望著蒙夜雨中的幾點紅綠，不禁惋惜“一夜風雨，紅花又不知該落多少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昨夜的心情卻還未釋然。少女連忙問卷簾的侍女：“海棠花有沒有變啊？”侍女微笑答道：“怎么會呢？一如風雨前！”少女起身一看：“唉，你瞧，這綠肥紅瘦的，經(jīng)過了這么一場雨，又怎么可能不變呢？”

少女不禁為自己的話怔住了：“我的青春是否也會這般逝去？”

的確，歲月從不對任何人留情，即使是李清照這種才女，亦然。

已然婦人

睡夢中的丈夫——趙明誠還沒醒，她撫摸著鏡中自己的面龐，它日趨成熟卻依然帶著些許的稚氣，富有活力卻隱約有了滄桑的痕跡。她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現(xiàn)實——她已為人妻。

但她不后悔。于是，琥珀色的思緒如潮水般涌來：每月一次的市集上，他倆總是一同去大相國寺買些古董回家研究，那樣的生活怎么會不幸福呢？雖然每月只有兩次見面，但哪一次不是歡樂的呢？

她又想起：昨天自己將花插在發(fā)中，幼稚地讓丈夫說花好看還是人好看。想到這里，她捂住嘴笑了。在與他一同研究金石、書畫的日子里，有過多少歡聲笑語??！這也許會是與他攜手的時光中最美好的日子吧。以后的日子還會依舊如此嗎？她甜蜜地笑了。

不復往昔

扳指一算，兩人已共同走過了二十六年。在這些年里，政局動蕩，丈夫數(shù)次被貶，使他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

直到趙明誠死在剛上任不久的太守府中，李清照悲痛欲絕，她的愛情與希望已隨著趙明誠去了。她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趙明誠曾經(jīng)說過的“寧愿飯蔬衣簡，亦當窮遇方絕域，盡天下古文奇字”。

她時常望著丈夫留下的手稿，一望就是兩三個時辰，還不住地流淚。她是否在回憶那些燦爛的往事呢？

愁更愁

又是兩年過去，往事不但沒有淡忘，反而愈來愈清晰了。今日又是明誠的生日了。

李清照吩咐侍女備好酒菜，自己披上外衣，剛端起酒杯，前塵往事又驀地涌上心頭。“嗒”，一滴淚落在酒里?；氐轿輧?nèi)，又是兩三杯酒喝下，臉上又有了淡淡的紅暈，可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少女了。望窗外，一群大雁緩緩掠過長空。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或許隨那煙雨散去的，除了心愛的人，還有那“綠肥紅瘦”的青春吧……

（責任編輯 賈 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