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明

一

晚上九點多，李紫夢疲憊不堪地回到家。她不想開燈，放下包后靜靜坐在沙發(fā)上梳理著凌亂的思緒。

想到昨晚跳樓自殺的那個高三男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學(xué)校稱男孩輕生是因為高考迫在眉睫，他心理壓力過大，怕考不上大學(xué)無顏面對母親才選擇了死來逃避。事情是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今早就上了各大報紙，但都不詳細(xì)。李紫夢是新城日報的記者，趕到現(xiàn)場了解具體情況時，孩子的遺體已經(jīng)運走了。李紫夢聽校長說，孩子叫李靖，父親三年前出車禍死了，母親體弱多病，他一直很內(nèi)向，不喜歡和同學(xué)交流，這次一定是怕考不好媽媽傷心失望才做出這樣的舉動。李紫夢的心里卻總覺得不對。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下課了，她借口上廁所，溜進(jìn)了李靖的教室，翻看李靖的東西。同學(xué)們都說李靖的成績是班上最好的，考大學(xué)一點問題都沒有，也沒聽說李靖他媽媽要求他考什么學(xué)校，她經(jīng)常來學(xué)校看他，對他可好了。李紫夢沒帶筆和紙，就在李靖的抽屜里抓起一個新的筆記本和一支筆，將同學(xué)們說的話記了下來。回到家，李紫夢翻來覆去看著采訪記錄，沒想到她無意間翻到李靖嶄新的筆記本中間一頁竟然寫滿了字。一排漂漂亮亮的與一排歪歪扭扭的交替著排列。大概是上課時李靖和誰悄悄用筆在進(jìn)行對話。

“你這幾天怎么不理我了？為什么？為什么？我哪里做錯了嗎？”

“不為什么，只是我的心告訴我你不夠愛我?！?/p>

“憑什么這樣說？我愛你，非常愛你！”

“那你拿什么來證明？”

“我愿意為你去死！”

“不要隨便就發(fā)誓，真是那樣你證明給我看！”

“怎么證明？”

“你從樓上跳下去，如果沒死，哪怕殘廢了我也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如果死了，我也從樓上跳下來陪你！”

李紫夢不知道這些字是什么時候?qū)懙?，李靖是不是因為這個而跳樓的呢？和李靖對話的人又是誰？李紫夢坐在漆黑一片的客廳里梳理著思緒，突然有一雙冷冰冰的手壓在了她的肩頭！她尖叫著跳起來開了燈。天?。【尤皇翘圃?！唐越正站在沙發(fā)后面，笑呵呵地看著她。李紫夢欣喜若狂，一把抱住了他。

二

唐越是李紫夢的男朋友，準(zhǔn)確地說，是她的未婚夫。下個月他們就要結(jié)婚了，昨晚唐越說今天他要回家告訴父母這個喜訊，一大早出的門，按理說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還在老家啊！李紫夢本來想問他回家的情況，但她看見在燈光下，唐越的臉像一張白紙。李紫夢緊張起來，焦急地說：“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色怎么這樣蒼白？還有……你渾身怎么這樣冰涼？”唐越有氣無力地說：“紫夢，我突然覺得不舒服，心口疼得厲害，所以就回來了?！崩钭蠅魮?dān)心了，唐越做過心臟移植手術(shù)，可都幾年了，一直沒什么異樣啊，眼看要結(jié)婚了，不會心臟又出什么問題了吧！她輕輕擁著他說：“越，你要趕緊好起來，我們下個月就要結(jié)婚了！”

想到唐越一天沒吃東西，李紫夢趕忙給他做飯。飯做好了，唐越說：“你忙你的工作吧，我在旁邊陪你?！崩钭蠅舸蜷_電腦整理今天在學(xué)校的采訪，并攤開那本筆記本，想從中找出點什么。她問正專心吃飯的唐越：“越，你相信一個學(xué)習(xí)優(yōu)秀的男孩跳樓自殺是因為壓力過大嗎？”唐越忘記了咀嚼，他專注地看著屏幕，神情恍惚。愣了半天，他放下碗筷，抓過筆記本看了又看，說了一句讓李紫夢莫名其妙的話：“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說完這話，唐越端碗的手不停地發(fā)抖，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直嚷疼痛。李紫夢叫他去看醫(yī)生，但唐越回絕，李紫夢只好將他扶上床，蓋好被子，等他慢慢平息下來，進(jìn)入夢鄉(xiāng)，她才悄悄走出來。平時自己實在是太忙了，怎么就沒好好關(guān)心一下他呢！

半夜李紫夢醒了。她擔(dān)心唐越，起床去看他睡得好不好，胸口又痛沒有，可當(dāng)她輕輕推開門，走到床前才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人。半夜三更的，唐越去哪里了？不會是暈倒在衛(wèi)生間了吧？李紫夢趕忙跑到衛(wèi)生間，沒人，找遍了所有的房間都不在。她突然緊張起來，唐越，唐越，你在哪里？不要嚇我！李紫夢急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她打了十幾遍唐越的手機，可總說不在服務(wù)區(qū)。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唐越還是沒有回來，李紫夢本想到他單位去看看他是不是住在宿舍了，但主編來電話叫她趕快把昨天的采訪材料交上去，這個新聞今天還要出后續(xù)采訪報道。她匆匆換了鞋，準(zhǔn)備提著手提電腦去上班，電腦居然不在臥室的床頭柜上！李紫夢明明記得睡前還趕做了新聞，大概是順手拿到客廳卻不記得了。

三

到了辦公室，李紫夢打開電腦，將材料交給了主編。她還在擔(dān)心著唐越，他到哪里去了？手機還是不在服務(wù)區(qū)，她打開QQ登陸對話框，想看看唐越在不在線上，可輸入密碼后發(fā)現(xiàn)打不開，她仔細(xì)一瞧，原來這并不是自己的QQ號，她奇怪了，自己的電腦怎么會有陌生的號碼登陸過的痕跡？看來有人用過她的電腦，會是誰呢？李紫夢對這個莫名其妙留在她電腦里的號碼產(chǎn)生了興趣，她叫人稱電腦黑客的同事龍飛來幫她盜取了這個號的密碼。等李紫夢登上這個QQ后發(fā)現(xiàn)是一個網(wǎng)名叫鬼迷心竅的人，頭像是一個骷髏，性別欄填的是“男”，這個人是誰??？李紫夢從來不認(rèn)識叫鬼迷心竅的網(wǎng)友。奇怪的是鬼迷心竅的網(wǎng)友只有一個，是一個叫醉生夢死的女孩子。從資料上看，她還是個學(xué)生，今年十八歲。一個女學(xué)生怎么取了這樣一個網(wǎng)名？李紫夢打開了她的空間，從空間相冊上看這女孩長得很美，打扮得非常時髦，一點也不像個學(xué)生。李紫夢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個女孩，但又想不起來。

打開他和她的聊天記錄，李紫夢首先看了聊天的時間，她驚呆了，時間顯示居然是從昨晚一直聊到今天凌晨！難道是誰偷走了自己的電腦，跟這女孩聊了一晚上后又將它送了回來？這樣也未免太荒唐了！李紫夢百思不得其解，便想從他們的聊天記錄中發(fā)現(xiàn)點什么。

先是鬼迷心竅主動向醉生夢死打的招呼，兩人認(rèn)識后便互相調(diào)侃。

醉生夢死說，我叫孫彩夢，最討厭上學(xué)，喜歡跳舞喜歡泡吧，因為我名字里有個夢字，再加上我的生活現(xiàn)狀，所以我的網(wǎng)名叫醉生夢死。

鬼迷心竅說，跟你一樣，我真名叫鬼，還是一個十分癡情的鬼，所以我的網(wǎng)名叫鬼迷心竅。

醉生夢死又說，我喜歡被男孩子追的感覺，但最喜歡的還是甩男孩子的感覺。我的日記本上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的俘虜了，不知道你會不會成為其中的一個呢？

鬼迷心竅不甘示弱，說，我看了你空間里的照片，很酷很迷人。我決定要追到你，但你絕對甩不掉我。

醉生夢死哈哈一笑說，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哦，別耍嘴皮子了，先讓本小姐見見再說，別是個裝酷的青蛙。

鬼迷心竅也哈哈一笑說，絕對的青蛙，是青蛙王子。

醉生夢死笑了，你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樣，超級跩，倒是真讓我有點動心了。

慢慢地兩人說話越來越曖昧，越來越大膽，最后竟然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道別了還約好明天再來，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

孫彩夢？孫彩夢……

沒錯，就是她！她是李靖的同學(xué)。昨天李紫夢在教室里采訪，聽見有男生吹著口哨在窗外叫她的名字，開始李紫夢還以為是在叫自己，張口正要答應(yīng)，但聽見有姑娘嬌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她一抬頭，看見一個耳朵上戴了一排耳釘?shù)钠僚龥_那男生揮手。

可是李紫夢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電腦上怎么會留下這些聊天記錄，而且聊天時間還是昨天夜里！

四

李紫夢看看表，還沒到上課時間，她決定去找這個女生問個明白。她抓起電腦就朝學(xué)校跑，在校門口她看見孫彩夢斜搭著書包，和幾個男孩子正在那里嘻嘻哈哈?！安蕢?！”李紫夢大聲喊著她，那女生吃驚地看著急匆匆趕過來的記者，說：“你，你怎么認(rèn)識我？想要怎么樣？”李紫夢將她拉到一邊說：“我有點事情要問你?！睂O彩夢不停地打著呵欠，美麗的臉蛋上寫滿了疲倦，她聳聳肩說：“是不是要采訪我？昨晚上了一通宵網(wǎng)，現(xiàn)在要進(jìn)教室睡覺去了，沒空！”

李紫夢趕忙拽住她，語氣急促地問道：“你昨晚上了通宵是嗎？跟誰聊天能告訴我嗎？”孫彩夢笑著甩脫她的手，說：“昨晚上?。客砩线€能跟誰聊啊，當(dāng)然是跟鬼聊。”說完笑得更加厲害了，轉(zhuǎn)身就要走。李紫夢一把抓住了她的書包，“你們的聊天記錄都在我的電腦上，也就是說，那個和你聊天的人用的是我的電腦，我想知道他是誰！”孫彩夢想了一下，又吃吃地笑了，以嘲笑的口氣說道：“你有哥哥或弟弟嗎？或許是你哥哥弟弟，要不然呢，就是你男朋友，聊天記錄你也看了，我們很有感覺，很來電，如果是男朋友，就一定要看好他哦，別怪我沒跟你打招呼！”

李紫夢沒有哥哥也沒有弟弟，她想到了唐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昨晚和她分開睡，半夜去看他他又不在，會不會是躲在哪里和這個丫頭聊天？不會不會，成熟穩(wěn)重的他怎么會和這個小太妹來往，都快要和自己結(jié)婚了又怎么會和這丫頭談情說愛的呢？自己想都不應(yīng)該往這個方面去想！等李紫夢回過神來時，孫彩夢已經(jīng)掙脫她跑了。李紫夢下意識地伸手一拉，只扯下了孫彩夢的書包，人一溜煙就沒影了。

李紫夢太想了解孫彩夢是一個怎樣的女孩，過的什么樣的日子了，于是她翻看了手里這個所謂的書包。她的書包里，裝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假發(fā)，有化妝品，還有脹鼓鼓的錢包和一些不知名字的藥丸。作為一個學(xué)生，她書包里沒有一本書，除了一本筆記本，再也找不到任何紙質(zhì)的東西。李紫夢自言自語道：“這也叫學(xué)生？”她翻開那本筆記本，第一頁上寫著“俘虜”兩個字，李紫夢想起了聊天記錄里的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這些所謂的俘虜就是被她迷倒的男孩。她翻看著一串串俘虜?shù)拿?，最后一個俘虜真的是李靖！這些字歪歪扭扭，很顯然，跟李靖筆記本上那段對話出自同一人之手。李紫夢驚呆了：“這個女孩子太不可怕了！她一定是讓李靖愛上了她然后又甩掉他，可憐的李靖一定是為她才跳樓的。她居然跟沒事一般，并且現(xiàn)在又有了新的目標(biāo)！”

李紫夢心里亂糟糟的，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報警吧，可是李靖是自己跳樓的，孫彩夢最多只能受到大家的譴責(zé)，可她在乎嗎？她不但不在乎還會以此為榮！相反李靖多病的母親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嗎？還有昨晚到底是誰在和孫彩夢聊天呢？

五

李紫夢頭都暈了，她推說身體不舒服，向領(lǐng)導(dǎo)請假先回了家。推開門，她看見唐越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fā)上。李紫夢趕忙跑過去，大聲地說：“越，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你知道嗎？”唐越猛地一顫，睜開了眼睛，原來他端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李紫夢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又懷疑又擔(dān)心。唐越說：“我一直都在啊，你找我時我正在廚房躲著呢！”李紫夢當(dāng)然不相信，她說：“是嗎？我怎么沒看見？你為什么要躲？”唐越笑著說：“跟你捉迷藏，在暗處看你焦急的樣子真可愛，看來你真的很愛我！”李紫夢不相信，但她看唐越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也就沒再說什么。本來還想問問他昨晚聊天的是不是他，但現(xiàn)在她覺得這太荒謬了。唐越看起來病怏怏的，連班都上不了，哪里有閑情去談情說愛？她想帶唐越去醫(yī)院檢查，但唐越說什么也不去，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睡覺去了。

李紫夢想要弄清楚電腦里的鬼迷心竅到底是誰。晚上，她將電腦放在床頭，今晚他們約好了還會再聊的，到時候自然就知道。李紫夢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猜是誰，但她似乎聽見了自己心滴血的聲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夜，李紫夢聽到有人進(jìn)來了，那人徑直走向床頭柜，輕車熟路地摸到電腦，取走了它。她一動不動地瞪大眼睛，的確是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她愛得很深并決定將終生的幸福都交出去的人。她的心涼到了極點。

李紫夢躲在被窩里悄悄哭了好久，終于，她打算好好找唐越談?wù)??？蛷d沒人，唐越不在。李紫夢也不想去找他，她害怕看見他躲在哪個角落里和那個莫名其妙的丫頭調(diào)情，她害怕看見溫文爾雅的他突然被一個小丫頭挑逗得狂野十足。想起唐越給她的解釋，她哭道：“唐越，你就撒歡去吧，不要找借口說跟我捉迷藏，我不是小孩子！”

李紫夢坐在沙發(fā)上哭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喊了幾聲唐越，沒人應(yīng)答，她卻聽見了水流的聲音。唐越！李紫夢一邊喊一邊朝衛(wèi)生間走去，唐越在里邊答應(yīng)著，說正在洗澡，還要等幾分鐘。李紫夢抬頭看了一下熱水器，火并沒有打燃，而水卻一直流著?！膀_子！”李紫夢氣憤不已，大冬天的，你洗冷水？是拖延時間吧，和Q上的她親吻告別？她一直等在門外，終于，唐越關(guān)了水，開了門，果然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濕。李紫夢看了看盥洗臺，幾塊毛巾搭在臺子上，不用說，下邊遮住的一定是電腦。李紫夢沖過去，發(fā)了瘋似地掀開毛巾，取出電腦，轉(zhuǎn)身回到客廳，唐越捂著心口追出來，他并沒有說太多的話，而是回到臥室。半天，他出來了，衣冠楚楚，帥氣逼人，他走到哭泣的李紫夢身邊，俯下身來，吻了她。李紫夢生氣地推開唐越，唐越一言不發(fā)，獨自下了樓。李紫夢腦袋一片空白。

六

唐越走后，李紫夢失聲痛哭。這時，門鈴大響，她打開門，站在門口的不是唐越，而是他在老家的伯伯。唐伯伯滿身是灰，看上去疲憊極了，他說他馬不停蹄地趕來，是為了告訴李紫夢，唐越坐的車在回家的路上翻下了懸崖，唐越不見了。

李紫夢不明白唐伯伯到底在說什么，她說：“唐越不見了？怎么可能？他這兩天都在家呢?！?/p>

唐伯伯松了一口氣。他告訴李紫夢，在盤山公路一個急轉(zhuǎn)彎的地方，司機為了躲避迎面開來的一輛車，猛地打了方向盤，全車人隨著車掉下了山崖。這是一場特大交通事故，等救援的人們趕來的時候，找到了29具尸體，出站時工作人員有記載，連司機在內(nèi)，車上有30人，但不知道還有一個人是誰。唐越在車上給家人打過電話，唐媽媽唐伯伯趕過去，沒找到兒子，卻在山崖上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手機，他們猜或許唐越掉下去后沒死自己離開了。

天！難怪他當(dāng)天就回來了，還一直不對勁，說不舒服，說心口疼！心口疼……車禍……聯(lián)想到這幾天唐越的古怪舉止和一些細(xì)節(jié)片段，猛然間，李紫夢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連忙飛奔進(jìn)書房里翻看她的采訪記錄里有關(guān)李靖家里的詳細(xì)背景，之后，她打開電腦，發(fā)現(xiàn)二十分鐘前唐越已經(jīng)和孫彩夢約好了，在學(xué)校的教學(xué)樓天臺上見面……

月光如水，孫彩夢和唐越并排坐在教學(xué)樓頂?shù)奶炫_上，小聲地交談著。

唐越說：“孫彩夢，我說過吧，你絕對甩不掉我?！?/p>

孫彩夢嬌笑著說：“唐越，你怎么這么帥呢？太有個性了！你長得比我任何一個男朋友都好看，我決定不甩你了?！?/p>

唐越說：“唉！看來你只愛一個人的外表。看過新聞嗎？知道我今天為什么約你到樓頂？”

孫彩夢說：“不就是有人跳樓了嗎？不需要看新聞，我們學(xué)校的人都知道。我膽子大，帥哥約我到墳地我也敢去。”

唐越慢慢站起來，說：“我說的是另一個新聞，昨天的車禍，全車30人遇難，尸體卻只有29具，還有一具到哪里去了？聽說他的名字叫唐越，你看看是不是我？”

孫彩夢愣了一下，抬頭看去，月光下的唐越還是帥氣的唐越。她笑了，說：“就算你是鬼也是個帥呆了的鬼，我也要和你約會?！碧圃浇又f：“你不是答應(yīng)過另一個人，只要他死了你也會陪他？你得兌現(xiàn)你的諾言啊！”

孫彩夢猛地抬起頭，唐越雙眼發(fā)直。她聲音里充滿了驚恐：“你……你說什么？”

“說的是什么你應(yīng)該清楚，他的尸體火化了，靈魂在天上飄著等你呢，想來找你但沒身體了，直到看見帥氣的唐越躺在山崖下，他才趕緊附到他身上，過來和你約會。哎，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李靖，我是李靖！我來找你要回你欠我的，彩夢，兌現(xiàn)你的諾言吧?！辈蕢舳哙轮酒饋?，她想要逃，但唐越，不，是李靖，站在她面前，眼睛里全是憤怒。她驚恐地往后退……

正在這時，樓下穿來刺耳的警笛聲。站在樓頂?shù)膬扇?，被警笛聲驚醒，如泥塑般愣住了……

七

很快，李紫夢和警察出現(xiàn)在樓頂。望著臉色煞白的唐越，李紫夢的眼淚奪眶而出。只見她把臉轉(zhuǎn)向蹲在樓角瑟瑟發(fā)抖的孫彩夢，顫聲說道：“彩夢，姐姐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要好好聽……三年前，有一個男孩的父親出車禍死了，他死前同意將器官捐獻(xiàn)出來，剛好醫(yī)院里有一個人需要換心臟，而且一切條件都吻合，很快，這個男孩的父親的心臟就在另一個人身體里繼續(xù)跳動著。昨天早上，那個接受換心的人正坐在回家的車上，車開到半路，他睡醒了，翻開買的報紙，突然看見了男孩跳樓的消息，他的心開始劇烈地疼痛，直覺告訴他真相不是那樣的，于是他想打電話給男孩的媽媽，卻發(fā)現(xiàn)手機被偷了，他叫司機停車，就下車返回城里。到學(xué)校后校方不讓他進(jìn)去調(diào)查，他回到家，卻從做記者的未婚妻那里得到了一個重要線索，并很快弄清了真相，于是他下定決心要讓女孩兌現(xiàn)她的諾言……”

迎著孫彩夢疑惑的目光，李紫夢繼續(xù)說：“沒錯，那個接受換心的人正是站在你眼前的人——唐越——我的未婚夫。如果不是看了你們兩人的聊天記錄和我從采訪材料里印證了李靖的父親正是那個器官捐獻(xiàn)者而及時報警的話，現(xiàn)在我們見到的就是你的尸體了！彩夢，你的游戲可以到此為止了嗎？……”

“紫夢，別說了——”頹然站在一旁的唐越這時打斷了李紫夢的話。只見他捂住胸口，艱難地說道，“對不起，紫夢。我沒辦法給你一個浪漫的婚禮了。”

李紫夢臉上淚水肆意橫流，她一頭撲到唐越懷里，聽到了那顆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是傷心？是惋惜？是感謝？她將手壓在他心口上，傷心地說：“越，孫彩夢雖然有錯，可她還是一個孩子??！以命換命？這樣的代價太大了……不管你進(jìn)去多少年，我等你，等你兌現(xiàn)你的諾言——給我一個浪漫的婚禮！”

第二天的新城日報出來了，頭條是署名李紫夢的記者撰寫的特別報道，標(biāo)題是——

高三男生跳樓真相告破，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亟待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