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YJ
昨日翻開一本塵封已久的小說,巖井俊二的《情書》,它在黑暗之中珍藏已久,被我長久遺忘在記憶的角落之中。翻開有些發(fā)舊的書頁,看見扉頁上你在三年前寫下的句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一如當時我們單純澄澈的心境,以及妄想征服世界的決心。
而這亦已是三年前的往事了。
三年多前的那個黃昏,我和輕辰在電影院看完了《情書》。當時夕陽西下,我們二人手牽手走在路上興奮地談論著剛才的電影。我?guī)е樕衔锤傻臏I跡喃喃說起……
我最喜歡的情節(jié)便是在停車場的時候,女生藤井樹蹲下身去轉動腳踏板。而男生藤井樹微微低著頭,借著自行車昏黃的前燈對著答案。男生的影子被燈光拉得長長的像是整個漫長的年少時光。
我滔滔不絕地說著,直至終于發(fā)現(xiàn)了輕辰的沉默。我疑惑地問:“怎么了?輕辰。”
輕辰不言,只默默地低頭繼續(xù)走。
我意識到異常,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問。只得跟在輕辰的身后,默默地等她開口,因為她必定是有話要說。
就這樣走過了長長的一段路,直至路過一間服裝店的時候,輕辰停下來轉過身。我們立在櫥窗前,面對面地看著對方,一言不發(fā)。那時候輕辰的臉上有著冰一樣的冷靜,就如同她一貫的做法,即使是最難過的事,她也能不露聲色地說出來。
她說:“一周后我會去英國。”
我愣了一下,覺得四周突然靜下來,車水馬龍的公路和流光溢彩的城市仿佛全都消失了。
在一片寂靜之中,我問:“那,去多久?”
“不回來了?!彼届o地說。
我轉過臉,看見櫥窗玻璃內反射出我們兩人的影子,面容平靜,姿態(tài)宛若告別。
剩余的一周,我們以相當平靜的姿態(tài)度過,沒有瘋狂地抓住最后的時光寫下不朽的傳奇,而是與平常并無二致地讀書,寫作業(yè),偶爾打一些小瞌睡,仿佛這件事情從未談起過也不曾發(fā)生。
但其實彼此心中都明白,有一些痛,是無法言說和陳述的。
一周后的早晨,我蹺了課趕到機場為輕辰送別。我一邊翻過學校的圍墻一邊對電話里的輕辰急吼吼地說:“等著我。我會去的!”
我招了一輛出租車鉆了進去,一路上不停地向司機喊:“快點!快點!”
但我最終仍舊沒有趕上。偌大的機場,周圍是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行走,我無法尋找到我最想見到的人。我不停地奔跑,尋找,直到我聽到十點一刻的飛機轟隆飛上天空的聲音。
我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后,我才感覺到自己哭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我平靜地擦掉眼淚,緩緩地走出機場,抬起頭看見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孩子哭泣的臉。
輕辰走了。
那時候的我,如同失去了全世界一般消沉頹唐,戀戀風塵隨風拂來。兩個女生的心事與交往,仿佛一開始就注定美麗,而后憂傷。
曾與輕辰去一個山里的小鎮(zhèn)逗留了一個月。或暢游山林探險,或削一根竹竿飲水流泉,過平常日子也覺得好……比如一天早上,早早起來,刮了一夜的冷風休止了。太陽還未升起,但整個天空已經(jīng)亮了起來。我們站在用竹子削成兩半做成的水管前,用從山頂引來的泉水洗過臉,吃過簡單的早餐之后,決定去山里游玩。
下午回到村里的時候,離晚飯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于是我們便搬了竹椅到溪邊閑聊,把腳浸在冬天冰涼的溪水中,有黑灰色的小魚偶爾莽撞地撞上我們的腳。我們靠在靠背上,像兩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微微閉著眼,嘴里哼著一些過時的老歌。
在那個村子里的日子,過得愜意而悠長,讓我在多年后回憶起來,心中依舊向往。
后來我們又一起去過西藏,早晨與當?shù)氐木用褚黄鹑ゲ菰夏裂?去過一個叫石庵的小村子,那里有潺潺流動的山泉水,我們爬上山頂,看見一個隱藏于樹林之中的小瀑布。
而這些日子似乎是命中注定的。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美好,或者辛苦的旅程,注定無法與其他人一起分享。在輕辰走后,所有的美景以及艱苦,便都是我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些記憶因此而將伴隨我們一生,如同無法抹卻的刺青。將這回憶慎重珍藏于心底,讓它在心中屹立成一座不倒的城。永遠地銘記于心,相信人亦會變得堅強。
責任編輯 張家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