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是鄰國,是大國,都有著深厚的文化傳統(tǒng)。在手遞手合唱團里,我們做到了鄰里交融。
他來自我們的鄰國俄羅斯,與中國有著不解之緣。他做過記者、編輯、翻譯、公司老板。在2008年中國奧運之年,他幸運地成為北京奧運會火炬?zhèn)鬟f的第163棒火炬手,參加了奧運火炬蘭州段的傳遞。
然而,這位如今愛喝普洱茶,愛聽京劇的老外最初的中國夢卻源于一頓偶然的中國美餐。美餐改變了他的人生,他在自己深愛的俄羅斯和中國這兩片熱土上皆取得了成功。他即是本文的主人公,53歲的尤里·伊柳辛(Yury Ilyakhin)。
餃子讓他“一嘗”傾心
說起來,尤里和中國的不解之緣是從中蘇關系的“冰凍”年代開始的。1972年,他考入莫斯科國立大學學習漢語。浩瀚的方塊字,難以把握的四聲發(fā)音,惡化的中蘇關系令年輕的尤里感到苦悶和迷茫。然而,一頓偶然的中國美餐,改變了一切。
就在1972年的秋天,他和同學們一起到一個朋友家做客。這位朋友的媽媽是中國人,在莫斯科的北京飯店工作,做得一手好菜。那天,她為大家包了餃子。俗話說,“好吃莫過餃子”?;匚稛o窮的中國美食,令尤里“一嘗”傾心。中國人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那位中國母親忙碌著,還不時和年輕客人們聊著天。大家吃著餃子,還有蘑菇炒飯,品著中國白酒,這種中國式的溫馨讓尤里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一定要到中國去看一看,看看他們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中國文化就像一扇門,或者一本書,打開它,你會發(fā)現(xiàn),它就在你身邊。5000年的積淀,令你一接觸它,就不能不受到它的影響”。也許這就是文化的魅力,就這樣,尤里堅持了下來。
畢業(yè)后,尤里曾在北京做過塔斯社駐華記者?;氐侥箍?,他先后在國家圖書館亞洲部、俄羅斯文學出版社做編輯。這段時間,具體說就是上個世紀90年代,他翻譯、編輯出版了很多中國文言文作品,其中包括《宋詞》。用現(xiàn)代俄語表達中國古代詩人的情懷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但尤里說,讀著那些優(yōu)美的詩句,感受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我感覺他們和我近在咫尺。”
在中國多年,尤里對中國的國粹京劇也情有獨鐘,他愛聽《霸王別姬》和《白蛇傳》。他還翻譯了一套《京劇啟蒙》中俄文對照讀本,包括《讀京劇》、《看京劇》、《聽京劇》。想到自己的同胞一邊欣賞著《霸王別姬》的唱段,一邊瀏覽著自己編寫的解讀京劇故事,尤里感到十分欣慰。他說:“俄中兩國的文化首先是通過文學來交流的,我能參與其中,深感榮幸?!?/p>
儒商“手遞手”
愛喝普洱茶,愛聽京劇的尤里1996年開始投身商海。他是中文免費廣告媒體手遞手??膭?chuàng)始人,如今的頭銜是北京手遞手信息技術公司總經(jīng)理。按中國人的眼光,他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儒商”。
一個免費刊登信息的平臺如何可以賺錢?有人曾經(jīng)質疑。因為免費,信息的可靠性就強,因為免費,前來刊登的人就多,而豐富可靠的信息本身就是財富,琢磨明白了這個舍與得的道理,我們就不難理解尤里的公司為何蒸蒸日上了。
尤里的公司雇員大多是中國人。一開始他有些擔心:在生意場上,中國人一向很優(yōu)秀,跟他們合作,做他們的領導一定很不容易。不過,諳熟中國文化的尤里知道,中國有句老話,叫“入鄉(xiāng)隨俗”。很快,他習慣了中國人的觀念,而他的員工也習慣了這位洋老總,他們親切地稱他“尤總”。
就這樣,來自俄羅斯的尤里一心一意地為中國普通老百姓提供著服務。對自己的這份事業(yè),他充滿了自豪:“2000年,一位殘疾人給我寫信,說他通過我們的報紙幫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工作。這是對我們工作的最高評價。很多沒太多積蓄的外地人每天用我們的平臺找工作,找房子。我們?yōu)楹椭C社會貢獻了一份力量……”聽到尤里這些肺腑之言,相信大家都會認同尤里的確“很中國”。
尤里來到中國的時候,改革開放的腳步剛剛邁過5個年頭。他目睹了中國的變化?!澳莻€時候服裝變了、發(fā)型變了,商品多了,酒店、飯店多了,貧窮的感覺漸漸消失了。然而最大的變化就是中國向全世界開放了。中國人開始非常積極地影響世界。他們尊重自己的傳統(tǒng),也讓更多外國人到中國來,接受他們的經(jīng)驗,他們的技術,他們的幫助。這是從心里的改變,心里的開放?!庇壤镎f。
“90年代,當我決定要在中國辦公司的時候,我到中國書店買了一本厚厚的書,叫做《中國和企業(yè)法律》,是中英文對照的。在那個年代,中國政府就有了這樣的措施,來幫助那些想到中國投資的人。”尤里感到自己很幸運,不僅是幸運地選擇了漢語,更幸運地趕上了一個欣欣向榮的時代。
第163棒火炬手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2007年9月,尤里偶然從《中國日報》上得知,聯(lián)想集團準備從在華外國人中挑選8名奧運火炬手。尤里用一晚上的時間寫了一篇名叫“中國和我”的“競選”短文。兩國關系變遷的大背景下一個普通俄羅斯人的中國情結打動了網(wǎng)友。他一路“過關斬將”,從數(shù)百名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最終獲得了參加奧運火炬?zhèn)鬟f的殊榮。
這中間還有一段小插曲。10月14日晚10點,距離投票截止還有兩個小時,尤里正滿心歡喜地關注著自己不斷上升的票數(shù)。忽然他意識到,不對!他的票數(shù)暴漲?!翱赡苡腥嗽凇`規(guī)’替我拉票!”他回憶說,“我當時難過極了?!?/p>
第二天一早,尤里給《中國日報》和聯(lián)想集團寫了一封信?!拔艺J為參加奧運火炬手的活動,應該代表奧運精神,我們應該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請組委會重新計票。我雖然想當火炬手,但做事情得有原則?!彼f。
組織方得知此事后,非常重視,經(jīng)過重新計票,尤里最終以6751票名列第七,仍然入選北京奧運火炬手。“當?shù)弥约撼蔀楸本W運會火炬手后,我覺得自己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之一!” 尤里后來回憶說。
之后,尤里的生活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他開始少喝啤酒,每天散步,以保持良好的形象。“能成為火炬手我十分榮幸,因為我不僅代表個人,還代表俄羅斯人民。”他每天都上網(wǎng)查看火炬?zhèn)鬟f的情況,還把相關的報紙收集起來?!皧W運使我變得更精神,更充實。朋友們也說我年輕了?!彼f。
而他太太和女兒的高興勁兒更別說了。得知丈夫成為北京奧運會火炬手,賢惠的妻子親手制作了一個形似火炬的大蛋糕,請朋友們到家里慶祝。 許多在俄羅斯的親朋好友也發(fā)來電子郵件,詢問他準備得怎么樣了,北京奧運準備得怎么樣了?!拔腋械竭@不是我一個人在跑?!庇壤镞@樣描述自己的感覺。
2008年7月尤里作為第163棒火炬手,有生以來第一次來到蘭州?!耙驗槭掷镉惺セ?,我感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在我的前半生中,還沒有過哪一天見到這么多幸福的人?!笔殖窒樵苹鹁?,尤里感到這是他 “平生最難忘的50米”。他一邊跑,一邊向兩旁的群眾揮手,并和他們一起高喊“奧運加油”。
尤里的妻子和專程從莫斯科趕來的女兒一路跟隨著他,不斷按動相機,將這難忘的時刻記錄下來。
俄羅斯頗具盛名的《莫斯科共青團報》以大篇幅報道了尤里參加奧運火炬?zhèn)鬟f的情況,他在莫斯科工作的哥哥一下子買下了300份報紙,他要和同事、朋友們分享這份喜悅。
用歌聲傳遞友誼
說到尤里,不能不提到他和妻子卡佳在2003年共同創(chuàng)立的手遞手合唱團。合唱團成員都是中國人。他們每周排練一次,唱俄國歌、中國歌,也唱意大利、德國歌曲。合唱團的指揮就是尤里的夫人卡佳·伊柳辛娜,高爾基市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在她的潛心指導下這個合唱團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深厚的歐洲古典音樂傳統(tǒng)和豐富的中國經(jīng)典在這里走向了融合。在2007年“北京合唱節(jié)”上,手遞手合唱團還拿了個一等獎。
現(xiàn)在,卡佳對中國的古琴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肮徘倏雌饋矸浅:唵危胁畈欢?000年的歷史,同一首歌曲可以有120多種彈法。這就是中國文化的特點,表面上好像很簡單,其實內涵很豐富。”這個音樂家庭對中國文化的理解恐怕令許多中國人都感到汗顏。
尤里本人最喜歡維吾爾族民歌《青春舞曲》、《阿拉木罕》,還有《大海啊故鄉(xiāng)》、《茉莉花》等?!耙魳纺茏屓嘶ハ嗔私?,美麗的中國歌曲讓我感動,讓我落淚。優(yōu)美的俄羅斯歌曲也讓團里的中國人激動不已。中俄是鄰國,是大國,都有著深厚的文化傳統(tǒng)。在手遞手合唱團里,我們做到了鄰里交融?!彪m然大家都說國與國之間的相互了解不容易,可尤里卻用自己的實踐把這件事變得如此簡單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