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明明是清純的底子,卻妖嬈地綻放。再理性的男人,都不能夠抵御。美若跟我的第一次是她主動,不像凌薇,是半推半就的羞澀。美若霸道地把我的衣服脫光,說,今晚你是我惟一的男人。
我堅持是美若引誘了我。但是美若說,是緣分。
作為一個事業(yè)小有成就,有著干凈簡單社交圈子的男人而言,被艷遇光顧的機(jī)會并不是很多。何況,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再過三個月我就將和凌薇踏入婚姻的殿堂了。
但是意外出現(xiàn)了,美若三番五次地在我眼前出現(xiàn)。第一次是在電梯,她踩了我的鞋子,然后俯下身子為我擦鞋,胸前的一抹春色不偏不倚落在我的眼底。第二次是在海灘,橘黃色的泳衣把她適中的身材勾勒得很性感。她來向我借火,卻和我朋友聊得熱火朝天,卷曲的頭發(fā)把蜜色的肌膚襯得很有質(zhì)感。
第三次她正在跳舞,手臂伸長,再伸長,明明是風(fēng)塵的場所,卻恍若幽谷中怒放的野菊花的味道。
這一次,美若說,真的是個意外。
但是這個意外決定了,她只能成為我生命中的偶然。
可她說她并不介意自己是個偶然,她不會破壞我即將到來的婚禮。她只要我允許她愛我,哪怕只有三個月,因為她相信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緣分。
我不相信緣分。因為曾經(jīng)讓我相信緣分的女人在我最潦倒的時候背叛了我,那是一個和美若一樣嫵媚的女子,眼睛里都是風(fēng)月小銀鉤。
我至今都記得她銀色的高跟鞋踏入黑色寶馬車的情景,像一柄閃著寒光的劍,把我的心劃拉成一地碎片。
之后我拼命做事業(yè),居然在商界里混得如魚得水,身邊也有了些鶯鶯燕燕。但我卻選擇了相貌普通,家境普通的凌薇。
一個男人,是喜歡以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對待女人的,因為這樣他會感到安全。
我貪戀美若的身體,就如同不小心在野外迷路的書生,遇見了傾國傾城的狐妖,想不偷吃都不行。
美若的媚是輕輕的風(fēng)情,好似雪白蓮花上的一片粉嫩的花瓣。眼神卻還是清澈的,如同幽谷中自顧自開的野菊花。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明明是清純的底子,卻妖嬈地綻放。再理性的男人,都不能夠抵御。美若跟我的第一次是她主動,不像凌薇,是半推半就的羞澀。美若霸道地把我的衣服脫光,說,今晚你是我惟一的男人。
她做愛的姿勢像頭受傷的小獸。
她做愛時的呻吟幾乎是在朗誦,她說,我要吸干你的骨血,把你吞下去,你是我的,我惟一的男人。我愛死她這種毫不掩飾的風(fēng)情,那種呻吟像一夜的曇花,要生要死地綻放。
我越來越晚回家,我害怕見到和我同住的那個女子,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她如何敵得過美若的萬千風(fēng)情。
但是再晚,我都堅持要回家。
理性告訴我,美若只能是我身體的過客。美若不要我一分錢,她說她什么都不圖。我們在她的房子里偷歡,她會快活地大笑,大半夜拉著我到橋上奔跑,她霸道地穿著我的衣服,甚至在慌亂中穿錯了鞋。
她也有溫柔乖巧的時候,比如每晚我要回家的時候,她明明眼里含著淚,卻還是要叮囑我對未婚妻好點(diǎn),她時常會把一些女人的小東西送給我,讓我送給她。她說女人都喜歡這些,不是多貴重,而是你對她有多在乎。
那些小禮物,起先是一套昂貴的化妝品,或一套精美的睡衣,漸漸是一面精致的小鏡子,一把古董梳子,甚至是一枚發(fā)夾。
凌薇果然很高興。每次收到禮物后,都會歡快地?fù)溥^來,黃鶯一般地輕吻我。這令我對美若充滿了感激,不知不覺地減弱了對凌薇的愧疚。
我甚至為自己能如此如魚得水地倍享齊人之福而感到微微的得意。
漸漸的,凌薇的眼神里開始充滿陰郁。
大約是從收到那面小鏡子開始,她的手一抖,鏡子就被摔得粉身碎骨。她慌忙低頭去拾的時候,又被玻璃刺破了手指。
凌薇開始越來越少說話,脾氣也越來越壞。常常望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后借口我香皂沒擺好位置,用錯了毛巾之類的芝麻綠豆的小事和我吵得天翻地覆。
終于有一天,她把我送的禮物統(tǒng)統(tǒng)丟出窗子,然后發(fā)出崩潰的哭泣。她說,我知道你外面有人,我只請求你,不要拿她的東西來刺激我,這就是對我最大的仁慈。
我震驚。
第二天晚上,我跟美若說起這件事,美若眼神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水,她幽幽地嘆氣說,是我不小心,給你添麻煩了,你怪我吧。
我把她擁入懷中,一遍一遍吻她,我懂得她的良苦用心,又怎么忍心責(zé)怪她?
盡管我心里的謎團(tuán)像咸濕的海浪一樣,扼得我喘不過氣來。
但眼前這個女子,讓我心疼。
離婚禮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凌薇拉著我去定制婚紗。走出婚紗店的時候,我卻意外地見到了背靠著一顆槐樹的美若,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沖著我們笑。
我緊張地看著她,剛想對凌薇說這是生意上的朋友,不想凌薇突然說,她忘記去買糕點(diǎn),立刻拉著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她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慌亂,轉(zhuǎn)身的時候是那樣匆忙,以至于差點(diǎn)崴了腳。
凌薇的目光開始游離,好像夢游。她一次又一次從夢中驚醒,然后驚魂未定地抓著我的手,直到有一次,她叫出了美若的名字。
我早就知道,她是認(rèn)識美若的,我一直在等她自己說。
她慌亂地抓著我說,我總夢見她,夢見她15歲的樣子,穿著校服裙,白襪子,她的頭發(fā)總是垂下幾縷,清純中顯得一絲風(fēng)情。她是我的同學(xué),可是卻被她的養(yǎng)父——她惟一的親人強(qiáng)奸了。后來,她養(yǎng)父就進(jìn)了監(jiān)獄,她就成了孤兒。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這些。她沒說,為什么這些與她無關(guān)的事情,會讓她如此驚慌失措?
她說,我只是夢見她丟了,我們大家都在找她,怕她出事。
我拍了拍她,沒有再說話。但是孤兒這個詞像一道閃電一樣,劈開了我的心。
再見美若的時候,她依舊若無其事地笑,我卻開始有不可抑制的心疼。我想起凌薇說的話,幾次想詢問,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漸漸地開始配合美若,開始不再訓(xùn)斥她。比如我會帶幾件衣服,霸道地讓她洗;比如,我會故意把襪子扔得到處是,再無辜地問她我的襪子在哪兒。美若的神情開始雀躍,她殷勤地做這些事,一邊哼著歌、一邊點(diǎn)著我的腦袋教訓(xùn)我,神情就像教訓(xùn)一個小孩子。
漸漸的,美若也開始在我面前撒嬌耍賴,像個小女孩。我開始明白,當(dāng)一個女人面對一個男人底氣很足的時候,往往是這個男人給了她足夠的愛。
凌薇開始催著我發(fā)喜帖,并且定好了酒樓。她常常在我面前拿著小刀走來走去,并用如刀鋒般凌厲的目光看著我。仿佛向我表明,如果我想改變計劃,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條。
她會突然提及美若,這時她便如同一個精神病患者一樣咒罵她,她說美若從小就是騷貨,其實是美若勾引自己養(yǎng)父的,只不過被人撞破,才謊稱是被強(qiáng)奸。
她說這些的時候,她手上的那把小刀,恍若筆直地插入我的心臟。
我想起美若在夜總會跳舞的樣子,那樣的風(fēng)情入骨,薄薄的衣料擋不住她火熱的激情。
她的確是尤物,但是尤物往往不能只屬于一個男人。
我想到背叛我的那個女人,有一層又一層的難過緩緩地浮了上來。
婚禮前三天的那夜,我剛踏入美若家,美若就撲上來霸道地脫光了我的衣服,她含著淚高聲叫著讓我激烈地要她。她一遍遍地喊,記住你是我的男人,惟一的男人。有冰涼的液體沿著她白皙的脖子,滑進(jìn)我的嘴里。
然后美若背對著我說,你走吧,從今以后,我們就當(dāng)彼此從不認(rèn)識。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慢慢地后退著行走。像走過我們相親相愛的那些時光。
婚禮那天,美若還是來了,穿著紫色的晚禮服,艷驚四座,遠(yuǎn)遠(yuǎn)蓋過了新娘的風(fēng)頭。
我心痛地看著美若和所有的男人拼酒,當(dāng)她的目光輕巧地掃過我時,眼神是空的。
凌薇把我的手都抓出了指痕,可我一點(diǎn)也不覺得疼。我覺得我全部的思想都像個木偶一樣牽引了過去。當(dāng)不勝酒力的美若被一個男人半摟半抱地帶出去后,我再也忍不住地像個魯莽的少年一樣沖了過去,全然不顧凌薇在后面絕望的呼喊。
那些勇氣突然如童年街道的夾竹桃一樣轟轟烈烈地開放,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但我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現(xiàn)在這樣明白我的心。
美若消失了,如同一個氣泡,轉(zhuǎn)瞬就沉入了湖底。
跟出來的凌薇面色蒼白。我冷靜地說,請把那個故事再講一遍,我要聽真相,不要告訴我,你是無辜的。
凌薇終于抱著頭蹲下來,發(fā)出崩潰的哭泣。
十年前,凌薇和美若是最好的朋友,兩人好得連一面小鏡子和小發(fā)夾都互換著使用。所以凌薇才在看到那些保存完好的鏡子和發(fā)夾的時候,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美若只有一個養(yǎng)父,養(yǎng)父每天忙著在外面做活,美若就常到凌薇家去做作業(yè)。凌薇的父親是那所中學(xué)的校長。
有一天,他趁凌薇出門的時候,強(qiáng)奸了美若,卻被有事折回的凌薇撞了個正著。
美若的養(yǎng)父一氣之下告了校長,但卻反被指斥為強(qiáng)奸而被關(guān)進(jìn)了監(jiān)獄,含冤而死。那天惟一的目擊人凌薇,為了她的父親,做了偽證。后來也許是報應(yīng),她的父親因為貪污金額巨大而被槍決,她的家境就此衰落下來。
凌薇哭著抓住我的衣角說,這些年我一直愧疚,我不停地做惡夢??墒俏覜]辦法啊,誰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呢?但是她為什么要搶走你,難道因為懲罰我做偽證,就要拿走我最心愛的男人嗎?我什么都沒了,只有你了。
結(jié)婚前一夜,我終于破譯了美若的郵箱密碼,看到了那個故事,跟凌薇講的一模一樣。
我抬起頭來,閉上眼睛。想象孤兒美若這十年來走過的時光,她是如何在風(fēng)塵中討生活。直到她遇上了我,開始是報復(fù),可到了后來,都轉(zhuǎn)化為綿延不絕的愛。
她以為,這樣就能成全我的愛,我的生活。
她不知道,我一直深愛著她,或許從見她第一眼開始,或許從第一次知道她是孤兒開始。因為我也是個孤兒。
美若最后說,是不是越愛一個人,就越會有深刻的自卑。曾經(jīng)的殘缺,使我沒有辦法給這份愛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但是美若,或許你一個人不能給的結(jié)局,再加上我就可以。
現(xiàn)在我相信我們之間真的是緣分。
如果可以再遇見你,我一定要大聲告訴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惟一的女人。
就像當(dāng)初你說的時候,一樣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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