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與子飛同甘共苦了三年,我拼命工作,養(yǎng)著他的樂隊,他的夢想,最終子飛將這一切辜負,毫不顧忌地與富家女青娜糾纏在我們的大床上。
青娜以一種燦若如花的笑望著我,姐姐,我會照顧子飛,在生活與金錢上。
不到二十歲的女孩,每一個毛孔都綻放著青春的氣息,她迷戀子飛的音樂,一如當初的我。我收拾東西離去,子飛實在需要她在金錢上的照顧,不然怎么會與小他十歲的女孩上床?
愛?不過相識三天。
下樓,一個男人靠著車門抽煙,舉手投足間透著逼人的貴氣。他安靜地望著我,聲音沉穩(wěn)而隱忍,對不起,青娜不肯跟我回去。
我冷冷地望著他,不管是誰,我都不希望在我拖著行李離開的時候被人看到。
男人擋住我,再次開口,對不起,如果沒想錯,你是被我女兒傷害的又一個女人。
我轉(zhuǎn)過身看他,所有的委屈與氣憤頃刻間全涌上來。對著尚是陌生的男人毫不保留地爆發(fā)出來,我對他又哭又打,直到我累了蹲下來,他扶我起來,聲音溫和:去哪里?我送你。
去哪里?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三年來全心全意地對著那個男人,到最后收獲的卻是傷心欲絕與一無所有。
2
女兒去做別人的第三者,父親卻要親自送來,這樣的事,很少見。
許是對我愧疚,鳴翔將我安排在他很久不住的一棟小別墅里,他說青娜不過是三分熱度。他抽著煙,說得輕描淡寫。三分熱度卻害得我沒了歸宿,三分熱度卻也如此縱容,我對一切都恨起來。
脆弱地摟住他的脖子,開始哭泣,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氣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不動,我感覺得到他的痙攣,卻沒有推開我,直到我松口,看到他的白襯衫上滲出血絲。他穿上外套,帶我出去吃飯。
他的容忍是因為欠了我的,我肆無忌憚地打擾他的生活。餓了,不管何時何地都會將電話打過去讓他帶我去吃飯。看到店里的衣服,直指最貴的那件,試也不拭,據(jù)為己有。開他的車子,橫沖直撞,不是碎了車窗玻璃就是蹭了漆有了刮痕,他只說,注意安全。
青娜的三分熱度還是沒有過去,我常走錯回家的路,子飛彈著他的吉他和著青娜的歌聲,隔著那道門,我聽到落淚。
誰的歌唱,滅了洪荒;彼岸,燈火霓裳,我卻只能寂寞遙望。
一個人落寞地走回去?;貋肀銓Q翔百般刁難,他要帶我去吃飯,我非要他做給我吃。拖著他去超市購得滿滿一車東西回來,看他在廚房里忙碌,喚我?guī)兔?,我只是靠著門,說剛涂的指甲油,不能沾水。
飯菜端上來時,他的額上全是汗滴,我卻把頭一扭,說還是去餐館吧。他不動聲色,解下圍裙,心平氣和地說,知你如此,已經(jīng)定好了餐位。
我生氣,說不餓了。進了房間不出來,他不逗留。看他車子開遠忙出來對著一桌美味吃得正香,他卻忽然推門進來,那個……我忘了拿外套。
我嘴里含著鴨骨頭瞪著他,他裝作沒看見,拿了外套就走,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在笑。
3
和鳴翔約好等他下班一起去吃飯,在家等他,子飛卻打來電話,聲音懨懨地說,病了,難受得要死了。他要我去看他,說如果我不去,他真的會病死的。
子飛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而蒼白,渾身滾燙,給他量了體溫,燒到40度。喂他吃了藥,他像個孩子一般縮在被子里,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求我不要離開,眼角都是淚。
青娜和一幫同學去蹦迪,一夜未歸。
下半夜,子飛退了燒,人也開始活力起來,深深地吻我,在耳邊說著思念的話,我不爭氣地發(fā)現(xiàn),我是真的想念他,于是,黑夜里,抵死纏綿。
青娜回來的時候,我與子飛赤身躺在床上,青娜發(fā)瘋一般撲上來就打。子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摔在一邊,狠狠地說,你要敢碰他,我絕不放過你。
青娜哭著離開,子飛卻松了我的手抓起衣服去追她,走至門口回頭看我,他說,安然,我迫不得已。
回到住處,鳴翔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桌上煙灰缸里堆滿煙頭,指間的煙不知何時滅掉的。我不知道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睡了多久,蹲下來看他,清冷的晨,心里卻漾起一種暖暖的溫柔。
他醒來看到我,一臉的倦容,用有點沙啞的聲音問我,還好么?我點頭,他是等了我一夜。
他淡淡地說,安全就好。然后起身離去。
我從后面緊緊地抱住他,在子飛那里受的委屈全從眼睛里流出來,浸濕他的背。
他嘆氣,青娜太像她的母親。
4
我不再去工作,鳴翔將一家店面交于我打理。子飛開始背著青娜與我交往,也習慣在每次親熱過后,從我這里拿些零花錢。鳴翔從不過問店里收入,看我的眼睛卻是洞察一切般明亮。
我對鳴翔說,你得答應我,給我一個特權(quán),如果有一天,我惹你很生氣很生氣,請你一定不要與我計較,我保證只有一次。
鳴翔點點頭,什么都不說。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錢,這樣也許我與子飛就可以回到最初。子飛除了音樂,連生存都不會,他總是能牽動我心里最柔軟的角落,拽一下,就讓我疼很久。我知道青娜不會在他身邊停留太長時間,除了我沒有人能忍受他愛音樂的瘋狂而帶給人的寂寞。
鳴翔出差幾日,子飛來找我,別墅里,我們瘋狂做愛。我說,子飛,我不要這一切,只要回到你身邊,過從前的日子。子飛在我身上搖頭,他不讓我離開鳴翔,他說,鳴翔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錢,你知道,我需要錢。
我說:子飛,你要什么,我都能給。
我安份守己地待在鳴翔身邊。鳴翔回來的時候,我在廚房里忙碌,給他做飯。他輕笑,幾日不見,你這刁蠻小丫頭也學得如此賢惠?
吃著飯,接了一個電話,他的臉色瞬間便難看起來,那時我正伏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問他菜的味道可好?他一把將我攬過去放倒在他膝上,隱忍地問,為什么?
我問子飛想要什么,子飛要我把那家店給他,我同意了。我無法回答鳴翔的為什么,就像我無法拒絕子飛總是孩子般充滿渴望的眼睛。
我只有沉默,鳴翔將我推開,滾回你的情人身邊去!起身離去,一桌佳肴,等到冰冷。
5
再去店時,店里的人全換了,一個妖艷的女子在店里指手劃腳。
我沒想到子飛會騙我,這個女人是誰,我一點不知。
我氣沖沖地去找鳴翔,不顧公司人員的阻攔,直沖到他的辦公室,他看到我絲毫不覺驚訝,只是平靜地望著我。我走過去,拽著他的衣袖,所有委屈沒開口,淚便落下來。我是那么生氣地來要這個男人幫我出氣的,幫我搶回那個店,我可以把它給子飛,可是為什么又出來一個女人?
要我?guī)兔??鳴翔問。
我點頭,使勁點頭,他撥了一串號碼過去,我卻突然改變主意按住他的手,我還是不想子飛一無所有。鳴翔看著我,良久掛上電話,嘆氣,一臉不忍。
小丫頭青娜找到我,青娜說,我認得店里那個女人,是我爸爸以前的情人。那女人從一開始便是侵略者,侵略以前在鳴翔身邊不曾得到的東西,子飛只是棋子。
我說,青娜,我真想像你這樣年輕,然后在清白的世界里重新開始。
青娜哭了。
她終于被他爸爸送走了,去了國外繼續(xù)她的學業(yè)。
日子像拉開的橡皮筋,松開手,感覺到被彈回來的疼痛,提醒著經(jīng)歷過的一切不是幻覺。青娜走后,鳴翔很明顯地有些落寞與孤獨,我一個人在別墅里獨處便是常有的事,開始無措起,是不是該離開了,是不是已經(jīng)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可是,某一種思念,卻在內(nèi)心里瘋長。
半夜里,聽見樓下停車的聲音,我赤著腳跑下去,鳴翔看見我,對我伸開手臂,我便跳落在他懷里。我忽然,忽然想來看看你,他說。
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知道了思念的源泉來自哪里。
6
子飛失魂落魄地找到我,他的店與青娜走時留給他的一大筆錢都被那個女人卷走,子飛又回到了從前的一無所有,日子開始窮困潦倒起來。他來找我,說肚子很餓。
我給他做飯,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眼角的淚悄悄溢了出來。三十歲的男人了,仍是一個不懂生存的孩子。
子飛吃飽了,開始糾纏,我推開他,他卻更粗暴地將我壓在身下,撕掉我的衣服,吻密密地落在我的肌膚上,帶著索取與渴求。安然,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嗚咽。
聽得門響,我慌忙推開子飛,卻看到他嘴角一絲狡黠的笑。在鳴翔的怒視下,子飛若無其事地穿上衣服,若無其事地離開。
鳴翔看著我,我想他會扇我一巴掌,因為他額上的青筋都在暴跳,可他沒有打我,只是狠狠地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說,丫頭,你不要以為一切都理所當然,包括,傷害我。
鳴翔走了,我找不到他,戴上了他走時留在桌角的戒指。去他公司找,幾個經(jīng)理在忙碌,逼問鳴翔去處,個個都是含糊搖頭。整理他的辦公桌,看見桌頭有青娜寄的明信片:老爸,來看我,我想你。
我微笑,淚卻滑落。
我想,鳴翔,他不能對我耍賴,他答應過我,給我一個特權(quán),就算有一天我惹他很生氣很生氣,他也不要與我計較。
我也說過,我保證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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