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本雜志列出了一串很有意思的問題,讓我回答,其中一個問題是:你認為哪種美德是被過高地評估的?
這個問題,把我絆了一會,而后,我無比認真地寫下了:愛情的忠貞不二。
我知道,我的這個回答會讓諸多沉浸在熱戀中正信誓旦旦著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戀人們鄙視???,這是我的實話。除了他,世上再無人可愛的狂熱階段,我也曾有過,那是因為那時的我還年輕,年輕得常常把生理躁動當成了愛情,就像未曾涉世的嬰兒以為母乳是天下唯一美味可口的食品,可嬰兒終將是要長大的,終將是要接受母乳之外的其他食品,以生存以成長。大多數(shù)人經(jīng)歷過失戀,也嘗受過失戀的痛苦,可是,到目前為止,在我的有生之年,我還沒見哪個人因為失戀了就永遠一個人。在這里,我要庸俗地把愛情比做食品,當我們一直賴以生存的某種食品斷了檔,沒人會選擇餓死在原地。
而當愛我們的那個人不再給予愛,或我們不再愛對方,那就是在精神上被動或主動地失去了某種精神食物。
失去物質(zhì)上的食物時,生理機能會用饑餓提示我們對食物的需要和渴求。當愛情逝去,精神上的失落和痛苦同樣會提醒我們,心很餓,需要一些溫暖和關(guān)愛來喂養(yǎng)它,也或許,那個喂養(yǎng)我們精神的感情對象還在,可他已經(jīng)變質(zhì)了,或已遠遠不能提供給我們心靈的溫暖,我們在精神的饑渴催促下,不得不另覓一個貌似可以讓我們的心不再感到饑餓的人,撫慰又冷又餓的心靈。
愛情的忠貞不二,之所以被情男情女們念念不忘,不過就是因為,它是癡男怨女們心目中的烏托邦,美麗異常,卻難以抵達,只好念念有詞地絮叨著它,以鞭策自己、督促那個被我們愛著的人,向著這一烏托邦,努力努力再努力。
愛情這東西,是沒影沒形的,就像宗教,大多虔誠的教徒并未見過上帝本人,上帝的無所不能只能是虔誠的想象,唯一能證明上帝存在的地方是教堂,而唯一能證明愛情真實存在的是一紙婚書。教堂里的上帝和婚書都是沉默不語的,上帝是否對你進行了救贖,婚書上的那人到底還愛不愛你、你還愛不愛他,全憑自己的意會。
如果教徒是真正虔誠的,就不必去教堂懺悔,如果愛情可以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忠貞不二,人類文明史幾千年下來,就不會僅僅有《羅密歐與朱麗葉》等那么幾個故事成為令人唏噓不已的愛情絕唱。更關(guān)鍵的,還是因為故事的主角死去了才成為絕唱,如果這些故事的主角一直柴米油鹽地活著呢?誰能保證他們心里圈養(yǎng)著的那頭叫愛情的小獸不會走失夭折?
愛情的忠貞不二,可以是深夜的美夢,可以是內(nèi)心的愛情信條,但,不是照搬到生活中的人生守則,更不是衡量一個人道德水準的刻度線,不然,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