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鄉(xiāng)：有雪的早晨

我不知道，我與這么多鮮活的生命

吐谷渾的后裔們相處多久

今晨，我又一次以外鄉(xiāng)人的觸角去

感受土鄉(xiāng)一個樸實的早晨

走過一段柏油路

回到山川的懷抱

渾厚的土豆味道彌漫開來

輕輕鋪陳在這一席潔白之上

兩三個腳印急匆匆踏雪而去

七八只麻雀守望在松樹家園

竟使人無法割舍和分離

和他們一起勞動嬉戲和打罵的情景

為一個很小的細節(jié)一句俏皮的話兒

它會使一個早晨傳得很遠很遠

路人盡知

那是因為他們相互依靠

土鄉(xiāng)的早晨質樸而親切

吐谷渾的后裔們拖著沉重的方言

說著瑞雪兆豐年

凝望著家園和孩子們

青 稞

這的確是青稞生長的地方

高海拔 寒冷 空氣稀薄

幾年以后

卻被一大片金黃色徹底覆蓋

青稞們被驅趕到更高一些的地方

或者喪失最后的營盤

油菜博得了人們的寵幸

青稞被貶到了邊塞

人們追逐平庸

忘記了寒冷和高貴

被溫暖和金錢挾裹

油菜和青稞本該是好兄弟

各有領地

和睦相處

在遜讓的一個片斷

這只是夏天

土鄉(xiāng)早晨的一小截片段

長高鳥的聲音從大片的裸子植物

光滑潔面上滑過

稀疏的麻雀間或在松枝間顯身

舒暢的被圣水洗過的空氣

夾雜著吐谷渾后裔忙碌的煙塵

次第散開 如一大片絲綢的拉動

七點鐘光 景稚嫩的“春天到了”

在樓宇間又一次喧鬧如昨

是誰家的學童今晨歌頌明日的喜悅

蒼松翠柏間掩映的土鄉(xiāng)——遜讓

一如既往地用細微的片段，多情的觸須

打動著一個外鄉(xiāng)人的靈感

悠美的畫卷正逐一被打開顯現(xiàn)

恍如昨夜夢境中的一段奇遇

忙碌的土鄉(xiāng)開始忙碌的過程

去往遜讓的頭趟班車

早晨九點。去往遜讓的頭趟班車

在鳴笛中開動

它搖搖晃晃。如同蟬蛻后的冥衣

隨清風飄落。亦拉長乘客的思緒

旱煙和過濾嘴嘈嘈切切錯雜談笑

有稍稍可人的新婦錯將陌生人當新郎

一首吱吱扭扭的老水車之歌

在二十幾公里的時空上演

停下或者疾行或者打一個哈欠

都不會改變老婦 公務員 票員的行程

傳遞下去的站名更換著站臺

而不會改變相同的生活場景

此刻。在一個小站的憩息

完全是農事在班車里的顯現(xiàn)

有小豬辜負主人的期望在側

猶如大家庭般的閑扯拉聊

在搖晃中，人們正一步步逼近目標

去尋找另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