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我剛開始接觸登山的時候,經常聽到圈子里談論“XXX登上了處女峰”,納悶了很長一段時間,不明白所謂“處女峰”者意何所指,難道高聳的山峰中間還真有著薄薄的一層膜等著有人去捅破,不好意思開口亂問,全憑天資聰慧才琢磨清楚:所謂“處女峰”者,即尚未被人“上”過的山峰也。是以“XXX”們“上”了之后,免不了志得意滿要昭告天下,這種壯舉除了贏得贊譽與艷羨,絕不會承擔任何道義或者情感上的責任,而“處女峰們大概也就此破罐子破摔而任由擺布,”人人得而上之矣。
“處女”情結在戶外圈里大行其道,大江大河有人去爭著“處女漂流”,高山峽谷有人爭著去“處女穿越”,天坑地縫有人爭著去“處女下降”,為了保護自己看中的“處女”免遭他人下手,往往還神神秘秘像FBI在執(zhí)行任務。曹峻曾經給我講過一個笑話:1989年他所帶領的國內民間登山隊第一次攀登玉珠峰,登山隊千辛萬苦以為是“第一個”登頂,卻發(fā)現山頂上早立著沉重的鐵架子和峴標。實際上,很多登山前輩多年的登山生涯中從未攀登過一座“處女峰”但并不妨礙他們成為具有獨立攀登理念和不斷探索精神的登山者。希拉里和梅斯納爾的壯舉固然值得欽佩,但普通人克服自己的極限登上梧桐山(深圳最高峰,海拔946米)也一樣值得尊敬,人惟一可能挑戰(zhàn)并獲勝的只有自己。從這個意義上說,每個人“第一次”突破自己內在的障礙都應該自豪,而不應該把這種得意與外在的事件捆綁。
2008年8月我參加了KAILAS念青東段隱秘山峰的考察活動,贊助商已經顯得低調沉穩(wěn)多了,把他們贊助的一系列探索尚未有人涉足山峰的計劃命名為“中國未登峰計劃”,雖然不如“處女”那么響亮和吸引眼球,但依稀可以感覺到十年來觀念的進步和改變。試想,倘若這個龐大的系列活動被命名為“中國處女峰計劃”那么鬧翁翁的這群人怎么也容易讓人聯想到長著酒糟鼻子的色狼——而在若干年前,大群對“未登峰”覬覦不已的登山者卻不會這么低調,“挑戰(zhàn)”、“征服”這個字眼在圈子里風行的歲月,早就遠遠超過我的年齡。
戶外犀牛曰:人類的好奇心與探索精神永無止境,這是指引我們前行的明燈和星光,這種光芒應該燃燒在每一個登山者的心里,倘使非要假了“第一次”的威名,非要把它變成頭頂上的光環(huán),未免就有些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