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說起來也夠巧的，在十二生肖和家養(yǎng)六畜中，都位居第二，頗有名列前茅之光彩。由于它勤于耕田，又能拉車，還可騎用，以及很有犧牲精神，故而深受人們的青睞，在歷史上給后世留下了許許多多的趣聞佳話。

寧戚飯牛而歌，引起春秋霸主之一齊桓公的注意，因此受到重用的故事廣為流傳，就連大詩人屈原也在《離騷》中歌而詠之云：“寧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睗h代王逸注曰：“寧戚，衛(wèi)人；該，備也。寧戚修德不用，退而商賈，宿齊之東門外?；腹钩?，寧戚方飯（喂）牛，叩角而商歌：“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逢堯與舜禪，短褐單衣適至干。從昏放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桓公聞之，知其賢，舉用為客卿，備輔佐也?！焙笕顺Ｓ么斯适聻橘t才落魄或君臣遇合之典，如李白詩“寧戚未匡齊，陳平終佐漢”；李咸用詩“誰聽寧戚敲牛角，月落星稀一曲歌”等。

弦高以牛犒師智救國家的故事極受稱賞，屢被古籍刊載?！蹲髠鳌分姓f：秦國暗潛軍隊準(zhǔn)備偷襲鄭國，行至滑地，被鄭國商人弦高遇上了，他當(dāng)時正想去周做買賣，覺得國家有危險，靈機(jī)一動，便用十二頭牛犒勞秦軍，并說：我國君主聽說秦軍遠(yuǎn)路而來很辛苦，讓我代表鄭國先行以牛犒勞貴軍，又暗中派人報告鄭國。秦將孟明說：既然鄭國已知此事，必將有所準(zhǔn)備，于是滅滑而回師。事后鄭穆公懸賞商人弦高，他堅辭不受，舉家遷移他方，終身不返。這是何等的機(jī)智勇敢而又居功不受賞的愛國精神??！正如有人以詩所贊揚的那樣：“贈牛犒賞真奇策，千古弦高第一人?！?/p>

齊國名將田單，以火牛陣大敗燕軍，創(chuàng)造了歷史上以弱勝強(qiáng)的光輝戰(zhàn)例。據(jù)《史記·田單列傳》記載：戰(zhàn)國時期，燕將樂毅率兵伐齊，很快便席卷了齊國大地，只剩莒和即墨兩座城沒有被攻陷。后來齊國用反間計，樂毅被解除兵權(quán)，去了趙國。田單守即墨城，看到燕軍放松警惕，便于城中聚積千余頭牛，在它們身上披起畫有五色龍花紋的彩衣，在牛角上綁上利刃，在牛尾上束起蘆葦，澆以油脂，然后點著蘆葦，牛怕燒便憤怒沖出城來。五千壯士緊隨其后，城上士兵擊鼓吶喊助威，所觸皆死，銳不可當(dāng)擋，燕軍一敗涂地。這一戰(zhàn)役的獲勝，大大鼓舞了士氣，真可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卑?！

東漢劉寬，以仁厚謙和著稱。“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災(zāi)異或見，引躬克責(zé)”，故而“海內(nèi)稱為長者”。累官至太尉，勤于職守。他的最有名的故事是“讓?！?，被范曄寫進(jìn)《后漢書》。說的是一次劉寬乘牛車外出，走在路上，有人丟了牛，認(rèn)定眼前拉車的牛就是自己的。劉寬并不爭辯，下車徒步而歸。過了些時候，丟牛者找到了自己的牛，便把劉寬的牛送了回來，叩頭謝罪說：“真是對不起您這位長者，請責(zé)罰我吧！”劉寬說：“物有相似，事會出錯，虧你能把牛送還，為什么要謝罪呢？”此事一經(jīng)傳開，州人都佩服劉寬的大量仁厚。

以牛設(shè)喻，最為有趣的莫過于“喘月”了。劉義慶《世說新語·言語》有這樣一則故事：晉人滿奮，字武秋，官至尚書令。一次他在晉武帝身旁侍坐，北窗是琉璃窗，實際上很嚴(yán)實，但看起來卻像透風(fēng)似的。見此情景，滿奮面現(xiàn)難色。晉武帝笑著問他為什么犯難，滿奮回答說：“臣好比吳地的牛，一看見月亮就喘起來了。”原來吳地（今江淮一帶）的牛，多為水牛，最為怕熱，太陽一曬它就發(fā)喘。久而久之，一旦看見月亮，便誤以為是太陽，也喘息不停。對于這一典故，詩人們極感興趣，多有吟詠。如李嶠詩“在吳頻喘月，奔楚屢驚風(fēng)”，李白詩“六月南風(fēng)吹白沙，吳牛喘月氣成霞”等。

古人勤奮學(xué)習(xí)，有的則借助于牛?！皰旖亲x書”便是一例，千古流傳。據(jù)新舊《唐書》記載：隋末李密年輕時，聽說包愷在緱山，欲前往尋之。于是便騎牛外出，掛《漢書》于牛角，一面手握牛鞭，一面翻書閱讀。恰巧被越國公楊素在路上看到了，催馬緊隨其后問道：“何處書生，如此好學(xué)？”李密不認(rèn)識李素，乃下牛拜揖，自報姓名。楊素問所讀何書，李密回答說是《項羽傳》。楊素與之時交談，很是驚嘆。從此，李密“掛角讀書”便流傳開來，乃至與懸梁、刺骨、囊螢、映雪、負(fù)薪等被寫進(jìn)兒童啟蒙讀物《三字經(jīng)》，婦孺皆知。

至于詠牛詩么，也是林林總總，美不勝收。最為值得稱道的，當(dāng)屬兩位宋人。一是李綱的《病?！罚骸案缜М€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fù)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绷硪皇资强灼街俚摹逗淌臁罚骸鞍倮镂黠L(fēng)禾黍香，鳴泉落竇谷登場。老牛粗了耕耘債，嚙草坡頭臥夕陽”其他像雷震的“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聲信口吹”；陸游的“尚鄙朱公養(yǎng)魚術(shù)，肯為寧戚飯牛歌”；柳亞子的“吠堯桀犬渾多事，喘月吳?？嘞蛱臁?；魯迅的“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 臧克家的“老牛亦解韶光貴，不待揚鞭自奮蹄”等，也都膾炙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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