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練氣功及太極拳最早是在上世紀60年代初(1961年)。當時,我在國防部第五科學研究院二分院工作,因病到北京301醫(yī)院學習氣功,同年年底住進北京261醫(yī)院,治療期間開始學練太極拳。那時,只是把太極拳當成慢性病人的康復體操在練,并不知其深奧的文化內涵。但是后來,多種慢性病纏身,尤其是中毒性肝炎導致的肝硬化日趨嚴重,使我在死亡線上痛苦地與死神較量著,直到1974年真正練習太極拳后才有了轉機。
1974年年底,我正式拜濮冰如老師為師,學習楊式太極拳。我認真研練,身體逐漸地好轉了?!度?jīng)》云:“欲天下豪杰延年益壽,不徒作技藝之末也?!庇衷?,“詳推用意終何在,益壽延年不老春?!边@兩句話我是深有體會的!從那以后太極拳就成了我生命活動中不可缺少的一個主要部分。愛太極拳、練太極拳更成了我精神上的支柱。
我曾先后學楊式、陳式、孫式、吳式等太極拳。上世紀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我得到上海各派名家的傳授。往事歷歷在目,仍然恍如昨日。如‘傅鐘文老師曾對我說:“練拳要用我們北方話說,就是要傻練?!庇谑?,我坡寢忘食地一心鉆進去研練起了太極拳。而馬岳梁老師言傳身教,幾乎每次都要講拳經(jīng)——“一舉動……尤頦貫串。”“輕則靈,靈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打我們,時而用氣,時而用意,時而用神,真是既輕靈,又多變化。我還跟吳英華老師學習太極拳,吳老師那細心傳教的情景,還在眼前。還有,我?guī)缀趺看我姷筋櫫糗袄蠋?,他都會放下手中正在寫文章的筆,跟我搭搭手,痛快地打我一通。夏天納涼時,我穿著厚而結實的衣衫,還會讓他將我拋向布滿狼牙的水泥圍墻上。我還經(jīng)常請教潘錦生老師,有一次向他問起陳式太極拳中切掌的用法時,他在我右小臂上一試,當時我沒覺得這么痛,但到了次日,臂與手全是紫的。當我去體育宮周元龍老師處修正太極劍的架勢時,他問起我手臂是怎么搞的?我說,我請潘老師試了一下切掌。周老師心疼地說:“怎么把學生打成這樣?”有一次我聽郝少如老師講話,沒聽懂。就追出去問他,郝老師和藹可親地叫我把手放在他身上,讓我自己去感受和體會。大概在1975年,我看到兩位師兄在推手,突然,一位師兄對濮老師說:“他的力氣很大?!崩蠋焽烂C地反問道:“你的力氣不大怎么知道他的力氣大呢?”這一句話令我思考了好多年。現(xiàn)在才領悟到老師講的意思,自己用力大竟然說別人力大。還記得有一次葉明志先生對我說:“練太極拳太難、太難了!”這是中國幾千年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是中國的國寶之一,焉有不難之理?寫到這里,更加勾起了筆者對上述各位老師由衷的、深切的懷念和敬意。
特別幸運的是我和我的學生們還得到了當今太極界的泰斗蔣錫榮老師和金仁霖老師的口傳、心授、身演、教育。金老師、蔣老師給我和我從海外帶來了幾批學生傳教推手功夫,我們體會到太極拳的勁意后,才真正明白了經(jīng)上所云之“運勁如抽絲”、“全身意在精神”的太極拳上乘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