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剛果(金)前副總統(tǒng)本巴在國際刑事法院首次出庭受審,他被控在中非共和國發(fā)生沖突期間對當?shù)仄矫駥嵤┐笠?guī)模暴力行動;14日,國際刑事法院指控蘇丹總統(tǒng)巴希爾在達爾富爾地區(qū)犯有戰(zhàn)爭罪行;22日,被前南問題國際刑事法庭(前南刑庭)通緝了13年的前波黑塞族領袖卡拉季奇被捕。整個7月,沒有哪個國際機構能比設在海牙的兩個國際刑事法庭更引人注目。
到今年7月,《國際刑事法院羅馬規(guī)約》剛好誕生10周年,依此成立的國際刑事法院因審判對象均為非洲人而飽受批評;“不死鳥”米洛舍維奇2年前病死于海牙獄中,使前南刑庭一度信譽掃地。如今,在西方國家為起訴巴希爾和卡拉季奇被捕兩件大事歡呼之余,國際社會卻對這兩個刑事法庭批評依舊。
世界對兩大法庭褒貶不一
即將審理卡拉季奇的前南刑庭與起訴巴希爾的國際刑事法院,是兩個不同的國際刑事司法機構,前者是聯(lián)合國安理會為審理前南問題而特設的機構,后者是獨立、常設性的國際司法機構,但兩者管轄的罪行都是戰(zhàn)爭罪、種族滅絕罪、反人類罪等最嚴重的國際罪行,因此,很多媒體常將兩個法庭放在一起評價?!翱ɡ酒嫣油?3年是對前南刑庭的一種嘲弄,他的被捕則讓前南刑庭的可信度大增?!边@是美國《紐約時報》22日的評論。持相同觀點的還有德國《法蘭克福匯報》,該報認為,通過這兩件事,國際刑事法庭的威信正在逐漸確立并增高。文章說,1999年前南刑庭對南斯拉夫總統(tǒng)米洛舍維奇提起訴訟后,前南地區(qū)獲得了“和平”;利比里亞總統(tǒng)泰勒被聯(lián)合國塞拉利昂特別法庭起訴后,該國也實現(xiàn)了和平;這一次,協(xié)助前南刑庭逮捕卡拉季奇的塞爾維亞將成為歐盟一員,而如果巴希爾被抓,那么蘇丹也會取得和平。德國《南德意志報》甚至稱,國際刑事法庭從此掀開了新的一頁。
質疑兩個法庭公正性的媒體也很多。德國“外交政策”網(wǎng)站16日發(fā)表文章認為,國際刑事法院在成立之初就被擔心會成為西方大國“以人權名義”對付弱小國家的法律武器,而現(xiàn)在,它真的淪為西方強權政治的工具。文章稱,國際刑事法院單方面起訴蘇丹總統(tǒng),是西方國家多年來為削弱喀土穆政府對盛產(chǎn)原材料的蘇丹南部和西部地區(qū)控制的努力之一。該法院完全是在為西方開辟新的全球干預選擇權。俄羅斯《新聞時報》說,國際刑事法院起訴蘇丹總統(tǒng)一事反映了國際社會的政治走向,即法庭無法對大小國家一視同仁,它實際上成為了西方國家干涉他國內政的工具。
對國際刑事法院的成立,國際社會爭論激烈
在國際刑事法院這個常設性司法機構誕生之前,出現(xiàn)過多個臨時性的國際刑事審判法庭。二戰(zhàn)結束后建立的紐倫堡和東京國際軍事法庭首創(chuàng)了國際刑事審判的先例。1993年和1994年,聯(lián)合國安理會先后設立了前南刑庭和盧旺達刑庭。1998年,《國際刑事法院羅馬規(guī)約》誕生,2002年7月1日,根據(jù)規(guī)約建立的國際刑事法院正式成立,管轄權包括滅絕種族罪、戰(zhàn)爭罪、反人類罪和侵略罪。
2002年《規(guī)約》進行表決時,包括美國、中國、印度在內的7個國家投了反對票,另有20多國投棄權票,足見當時爭論之激烈。目前,盡管國際刑事法院已有106個締約國,但只占全世界國家的半數(shù),且美俄中三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以及印度等發(fā)展中大國均未批約。許多國家擔心,該法院可能影響國家的司法主權,甚至淪為國際政治斗爭的工具。而美國由于擔心其在海外活動頻繁的軍事人員遭法院追訴,而持強烈反對態(tài)度。美國政府還推動多國與其簽署不將美國公民移交國際刑事法院的雙邊條約,美國國會甚至通過決議,要求政府采取一切必要措施阻止美國公民被法院審判,該決議被戲稱為“轟炸海牙決議”。如此種種使國際刑事法院的權威性大打折扣。
12份逮捕令都牽涉非洲
國際刑事法院位于海牙南部一座臨時租用的寫字樓內,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公司。法院約有700名工作人員,年預算約7000萬美元。2006年,法院才開始審理第一宗案件。被指控的是個小人物,他是剛果(金)一個部族首領,被控綁架兒童參與戰(zhàn)爭。至今,有烏干達、剛果(金)、中非三國向國際刑事法院提交了案件,聯(lián)合國安理會于2005年通過決議由國際刑事法院審理在蘇丹達爾富爾地區(qū)犯有戰(zhàn)爭罪和反人類罪的嫌疑人。國際刑事法院已簽發(fā)了包括烏干達反政府武裝“圣靈抵抗軍”5名頭目、蘇丹總統(tǒng)巴希爾在內的12項逮捕令。不太出眾的成績使國際刑事法院過去并未受到太多關注。直到本月它有史以來第一次起訴現(xiàn)任國家元首、蘇丹總統(tǒng)巴希爾才引起世界性轟動。
在起訴蘇丹總統(tǒng)一事引發(fā)世界性爭議之前,也有不少國家質疑西方操縱國際刑事法院。2003年美英聯(lián)軍侵入伊拉克后,國際刑事法院曾收到240封信件,要求立案審查聯(lián)軍犯下的各種戰(zhàn)爭罪行,但國際刑事法院選擇了沉默。7月4日,剛果(金)前副總統(tǒng)本巴受審后,非洲問題專家易卜拉欣·凱恩表示,本巴有罪是毋庸置疑的,但人們對國際刑事法院在決定誰應該接受審判的整個程序中缺乏透明度的批評越來越多,特別是非洲人。美國“在線雜志”網(wǎng)站24日刊文說,國際刑事法院徹底變成了一個“聚焦非洲”的法庭——發(fā)出的12個逮捕令都與非洲國家有關,而只要作惡者不在非洲,他就能得到原諒,免于被起訴。
兩大法庭被置于風口浪尖
瑞典隆德大學國際刑法專家烏爾夫·博耶森教授說:“國際刑事法院和前南刑庭在實踐中,從可行性角度考量,確實造成了弱國、小國被審機率更高的局面。國際刑事法院若要發(fā)揮理想中的作用,前提是實現(xiàn)真正的國家一律平等,但這個理想距離現(xiàn)實有些遙遠。國際刑事司法實踐中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國際政治因素的影響?!彼e例說,一名比利時律師曾起訴過美國總統(tǒng)布什,但因種種原因,這樁起訴不了了之,甚至很多媒體都不知道此事。假如換作是別的國家,這樁起訴很可能是另一個樣子。德國國際刑事法專家韋斯特曼則表示,這兩起事件具有示范意義。過去西方大國壓迫弱小國家是憑其武力,而現(xiàn)在“法律武器”成為大國對付、震懾小國的有效手段。從長遠看,世界小國都會被“西方化”,成為西方的“衛(wèi)星國”。
事實上,國際刑事法院指控蘇丹總統(tǒng)、前南刑庭即將審判卡拉季奇,看上去使兩個機構一時風光無限,但實際上也讓其處于國際政治的風口浪尖。在司法實踐過程中,這兩個機構將面臨巨大的困難和挑戰(zhàn)。(資料來源:《環(huán)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