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跳”的感覺

楊不凡的表情肅穆而專注，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單程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似有千軍萬馬齊頭并進。讓一個男人傾聽自己“心跳”的感覺，原來如此美好。胸口的聽筒冰涼，但單程覺得自己快要被燙傷了。

“醫(yī)生，我……正常嗎？”楊不凡瞪了她一眼，單程才發(fā)覺自己的問題太好笑，問了反倒顯得不正常。還好，楊不凡并不介意，依然專注，這分認真，更讓單程動容。

不過是上崗之前的一次身體例行檢查，單程卻緊張得要命，不是怕身體出現(xiàn)問題，而是因為眼前這個英俊非凡的男人。

楊不凡將聽筒取出來，略微顰一下眉，嘴角牽動，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小姐，你很正常，但是……”“但是怎樣？”單程瞪大眼睛。那張嘴的弧度扯得大了些，“但是跳得十分快，快得有點不正常?！?/p>

楊不凡帶著笑的話明顯有調(diào)侃的意味，單程的心跳更快了，臉也紅了，出門的時候，單程拿出小鏡子照，啐了自己一口，猴屁股似的。

他楊不凡不過是自己開了一家診所，不過是有房有車有漂亮臉蛋嘛。瞧你那點出息，單程一邊鄙視自己的失態(tài)，一邊數(shù)落自己的不矜持。

單程的新工作進展得極順利，或許因為心情愉快，創(chuàng)意總是不斷，讓主任開始對她這個新人另眼相看。

單程第二次去找楊不凡，戴藍色的隱行眼鏡，然后說，眼睛疼。楊不凡替她檢查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單程知道，她的眼睛很水很迷人，現(xiàn)在的眼更是水藍水藍的，足夠淹沒一個男人。

2.愛情和婚姻的底線

單程沒想到高飛那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他的眼眶通紅，緊緊抓住單程的手臂，你干嗎躲著我，讓我好找，你真狠心。單程使勁甩掉他的手，大聲嚷起來，你干嗎跟著我，跟屁蟲似的，煩死了。罵完了，看著高飛憔悴的模樣，單程又于心不忍。

高飛愛她，這點單程從不懷疑。高飛和單程是青梅竹馬，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但是很奇怪，二十多年的相處，兩個人之間還是隔了一層玻璃，玻璃里的他和玻璃外的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單程無法接受目前還一無所有的高飛。

單程覺得，女人現(xiàn)實，那是對自己負責(zé)。她從不要求男人多金，只需夠花。如果跟高飛談戀愛，恐怕自己掙的工資都得倒貼，那種悲哀，單程不是沒有見識過。

單程的好友田甜，就是愛上了一個窮光蛋，從大學(xué)畢業(yè)一出來，兩個人就同居了，并山盟海誓地要為將來一起奮斗，奮斗的結(jié)果是他們結(jié)婚了，日子照樣窘迫?，F(xiàn)在田甜說，女人最傻的地方，就是選擇跟貧困的男人一起奮斗。

所以，自己掙來的錢得自己花，這是單程的最后底線。也是愛情和婚姻的底線。底線是萬萬不能丟的。

高飛說，這輩子，非她單程不娶，有那么點死纏濫打的意思，但是因為事情上升到了愛的高度，便無需被人譴責(zé)，因為愛是沒錯的。所以面對高飛，單程總是既感動又遺憾，既矛盾又不舍。

3.貓捉老鼠的游戲

在咖啡館，楊不凡對單程說，我發(fā)現(xiàn)我暗戀上一個女人了。邊說邊深情地凝視著單程，生怕她不明白似的。

單程這么聰明的女人，當然明白，就笑他，這個年代了，誰都去明戀了，連一夜情都已經(jīng)泛濫成災(zāi)了，你還搞暗戀？說完她也盯著楊不凡看，意思最明白不過，要表白就趕緊表白吧。

楊不凡說，可是我不想說出來，我喜歡暗戀的感覺。然后他低下頭顧自攪拌他的拿鐵。單程想，楊不凡竟然是個如此傳統(tǒng)的男人，這讓單程有點不知所措。

那天回去，天下起了雨。楊不凡送她，一直送到樓下。在黑暗的樓道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拉進他的懷里。單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唇就摸索著貼了上來，單程只覺得唇上一陣酥軟的溫暖，整個靈魂都飄浮起來，陷入厚厚的、軟綿綿的云端……

一個綿長的吻。吻完之后，黑暗中只剩下喘息。然后，單程問，要不要上去？楊不凡清了一下喉嚨，說，不太好吧，便松了手。竟然被拒絕，一個女人竟然被男人拒絕，單程覺得好尷尬，還好表情無聲無息地躲在黑夜中。

上樓的時候，單程狠狠地用牙齒咬了嘴唇，說，讓你不矜持。

田甜打電話來，聲音滿是哭腔，她說，她再也受不了那個男人了，他是個窩囊廢，這輩子都別想有出頭之日了。

單程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才好，這樣的傾訴，她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次了，所以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田甜突然問她，你和高飛怎么樣了？

單程把楊不凡的事情跟她講了。田甜說，那你還猶豫什么？抓住楊不凡，甩掉高飛。單程猶豫，田甜加重了語氣，難不成你還想步我的后塵？

單程喃喃，可是我答應(yīng)過高飛，要等他，等他成功的那天。

呸，田甜狠狠地啐了一口，別信他的鬼話，你又不是關(guān)云長，有必要那么守信嗎？

那天，楊不凡問單程，你干嗎還不結(jié)婚？這個問題，讓單程一頭霧水。單程覺得，她和楊不凡之間總藏匿著那種很隱秘的，包含了甜蜜和緊張、暗示、誘惑和危險的氣味。也許是因為愛，因為情欲。

難道楊不凡只是想和她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如果是游戲，單程并不擅長。

4.好狡猾的男人

幾天后，單程去找楊不凡，卻被告知他將有一個星期不出診，理由是，他要陪他的寶貝女兒到云南西雙版納游玩。

他結(jié)婚了，他竟然結(jié)過婚，還有一個寶貝女兒！

單程沖動地想找楊不凡，想當面問問清楚，那個吻算是怎么回事？但轉(zhuǎn)而一想，又不妥，一個吻算什么，值不得上門興師問罪，何況，楊不凡并沒有說過要和她好，她有必要把人家好端端的家搞得雞飛狗跳嗎？這不是單程的作風(fēng)。

一個星期后，在楊不凡的診所，單程說，陪女兒游西雙版納可盡興？楊不凡相當鎮(zhèn)定，居然面不改色，說，還行吧。單程又問，你以前說過你暗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是你的老婆吧？楊不凡又清了清喉嚨，說，當然不是。又說，那天是我情不自禁，對不起，單程，我無法對你負責(zé)。

一句對不起就了事了。單程恍恍惚惚地從診所出來，雨幾乎要把她的心給淋濕了。單程這才明白，那晚楊不凡為什么不上她家的樓，原來是怕負責(zé)啊。好狡猾的男人。

這樣的苦衷無法向外人倒，說出去還不丟臉死。所以田甜打電話來追問進展的時候，單程說，分了，我還是選擇了高飛，畢竟愛情跟金錢無關(guān)。

那邊，田甜大罵她是傻帽，她的心里泛著酸。

5.毫不客氣地索取

高飛拿著一朵孤零零的玫瑰花站在樓下，單程在樓上看了他半天，才慢悠悠地晃下去?？吹礁唢w穿著領(lǐng)口磨損得厲害的白襯衣，心里堵得慌。高飛窮，所以他摳，但是他對她單程可從來沒有小氣過。上次單程的母親生病住院，他把存了一年的工資全拿了出來。連母親都說，這樣的愛，在現(xiàn)在的社會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擁有的了。

終于，單程接過高飛手里的花，說，要不要上去坐坐？

高飛猛點頭，要要。手舞足蹈，快樂得像個小孩。

二十七歲的高飛看起來就是一個陽光男孩，如果單程還是少女，那他該是她夢幻時期最喜歡的類型?？墒菃纬桃呀?jīng)過了這個夢幻的時期，所以高飛的純真和與世無爭，在現(xiàn)實的單程心里，成了他的缺陷。

單程親自下廚做了一些菜，又命高飛去買了一瓶紅酒，兩個人，相對而坐，舉杯暢飲。

喝完吃完，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高飛忸怩著不走，沖上來摟住單程，高飛毫不客氣地索取，讓單程覺得安心，這個男人，至少是打定主意對她負責(zé)到底。

親吻的時間，單程想起了相處二十多年的點點滴滴，高飛的好，讓她心懷愧疚。所以，在這個時候拒絕他，有些說不過去，半推半就的，單程和高飛完成了他們的第一次。

高飛說，我們結(jié)婚吧，我要你當我的老婆。

6.已婚女人的專利

婚禮上。

田甜的嘆息，高飛的興奮，單程都看在眼里。

交換戒指的時候，高飛滿含熱淚。母親對單程說，既然當了人家的妻子，就應(yīng)該守一個妻子的本分。知女莫若母，母親早就看出了單程心里隱隱的不甘。

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楊不凡突然打電話來說，聽說你結(jié)婚了，怎么不告訴我？聲音中帶著興奮。

單程的聲音極其冷淡，是，你是要祝福我嗎？

楊不凡竟認真地道起了喜，祝福你，衷心地祝福你。祝福完了又說，我能見你嗎？

單程答應(yīng)了，她倒想看看楊不凡還有什么話要對她說。

在酒吧，楊不凡看單程的眼里，有越來越濃的曖昧，他的手伸過來，環(huán)住了她的腰，并上下游動，一點一點地探索起來。

你干嗎？單程憤怒地推開了他。楊不凡說，現(xiàn)在，我們都是有家庭的人了，都不需要對彼此負責(zé)，玩?zhèn)€游戲，讓婚姻變得更刺激一些，不好嗎？我一直渴望你，從見到你的第一刻開始就渴望你，可惜，那時候，你還是單身……

楊不凡又湊了過來，英俊的臉近在咫尺，可單程突然覺得惡心，大聲叫了起來，滾。

心里的惡心讓單程想要一吐為快。單程約了田甜。

一個月不見，田甜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單程驚訝地看著她手里的LV手袋，再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這樣的香水，一定價格不菲。

單程說，你發(fā)財了嗎？

田甜笑而不語，幾杯酒下肚，不勝酒力的她才開始口吐真言。是偷來的，我跟一個男人好上了，他有的是錢，為了博我一笑，他一擲千金。

單程驚叫，可是，你有老公，你不要你的婚姻了嗎？

田甜湊近她的耳朵，說，做老婆是我的全職，做情人不過是兼職，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為自己找點快樂，何樂而不為呢？

獨自走在黑夜里，單程的心亂了，一塌糊涂。耳邊一直圍繞著田甜的話，現(xiàn)在的男人不喜歡找年輕女孩，因為她們會要求男人負責(zé)，而兼職情人是已婚女人的專利。

7.誰說婚姻是愛情的盡頭

回到家，單程才發(fā)現(xiàn)，高飛一直沒睡，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她。

她走過去，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高飛摟住她，興奮地說，單程，我長工資了，是過去的兩倍，現(xiàn)在我可以養(yǎng)得起你了，我會更加努力，我要讓你在家里做一個輕松自在的全職太太，我要一輩子疼你、愛你、寵你……

嗯，單程重重地點頭，淚水滑了下來。

誰說婚姻是愛情的盡頭？雖然，單程的愛情姍姍來遲，但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