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在密集的日記記錄中,把我們帶向了那似曾相識的時間面前,她正努力地試圖去挽留一些生活的印痕,可又在重溫時發(fā)現另一種被忽視的殘酷。從曹靜的文章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透過時隱時現的情感和思想的表達,一種獨特的天賦和才能正通過跳躍而鋪張的表面凸顯出來。
被繁星點綴的夜幕燦爛奪目,卻終會迎來黎明。
悲劇中總有喜的故事,卻無論如何也變不成喜劇。
2.24
清晨,一個人走在黑暗暗的街道,我瞬間停止了思索。我成了這個熟悉的城市的陌生人,依舊繼續(xù)我的驕傲,沒人會懂。我的心不屬于這里,到處讓人感到煩悶。
繁花落盡,沒有開始,沒有結束。
一個人游離于陌生。
2.11
食欲不振的我坐在姐夫的車里,毫無趣味地欣賞高速路上空曠的風景,一路上都是刺眼的陽光,我卻無溫暖之感。只有我知道,現在的我為何無力感嘆美好。
突然丟失的那份感情讓我有心無力,只有沉默地任時間流逝。北京,在我的記憶里一片空白。直到座座高樓進入眼簾,我才肯定這個城市的確讓人向往,也讓人不舍離去。而我,是喜歡上了陌生,是我的懦弱讓我選擇在陌生的城市游走。
我有了另一個夢想:永遠不再見他。
2.12
慢慢發(fā)現自己進步了不少,再也不會在夢里想他。更不會早晨醒來時哭泣。我沒有時間去思考我還能怎么努力,所以我選擇放棄。把思念放在心里,成了不能說的秘密。
我整理了思緒,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我愛這陌生的空氣,沒有悲傷,更不痛苦。”我自語。每個走在路上的人都是冷冷的外表,我們都沒有權力探尋彼此的內心,這讓我安慰,我融入到這個城市的繁華,卻不失冷靜。
2.13
我成了觀光頤和園的游客之一,我知道它屬于安靜。從玉砌的臺階攀上最高處,縱覽全景,心胸瞬間變得寬廣。我走在這里,突然發(fā)現我是渺小的,匆匆地來和去,沒有誰會記住我,而我也只記住了安靜。
千手觀音像,十八羅漢像……這些我一直懼怕的神仙,如今感到親切,我其實一直在它們的庇佑下成長,我許了愿,一個我不想說的愿望。
我早已忘記了什么是交流,漠然地與媽媽走著就是一句話都不說。媽媽厭煩我這樣,安靜的性格讓媽媽后悔給我起名為“靜”,我默默地走,默默地把眼前的一切記在心里。
所有的美妙,這冰凍住的河水,我都無法用華麗的語言來記錄,神圣得總是讓人無法言語。
2.14
情人節(jié)的浪漫氣氛彌漫于每一座城市,賣花的姑娘,相擁的情侶……一切都那么顯眼,才讓我再次想起他。惟一讓我慶幸的是我在為了專業(yè)考試奔波,老天爺沒有給我更多時間去獨享情人節(jié)的孤獨。
當疲憊了一天的身體與床親密接觸時,我拿起手機給他發(fā)了簡訊:“情人節(jié)跟誰過呢?”等待結果的過程中讓我痛苦,相處于兩個城市,我不敢去想本來屬于我的那些浪漫,他給了誰。當讓人輕松的答案擺在眼前時,它成了我的安眠藥?!扒槿斯?jié)就要來了,剩自己一個,其實愛對了人,情人節(jié)每天都過”……猛然間腦海里出現了這句歌詞。
我睡了,沒有夢見任何浪漫。
2.15
叔叔跟我說了很多話,雖然年齡相差二十多歲,我卻發(fā)現叔叔是最懂我的人。眼睛濕漉漉的,只有這刻明白。
一切都是要靠自己的,當別人沉浸于玩的樂趣時,我應該明白想要成功就得學會忘記,所謂的感情沖動讓我開始墮落。是他丟了我,而我卻丟了自己的心。然后,我在心里暗暗努力,我不要淪為世俗中的一個,一個人,一座城,一生心疼。
北京人都是忙碌的,他們總是下飯館,更是不希望自己成為愛情的奴隸。事業(yè)永遠排在他們心中第一位,我應該用學習來占據我生活的全部,也許這樣我才可以解脫。坐在公交車上,看著上上下下的人們,終于知道上車然后下車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任何人都不可能上了車就不再下車。
2.16
所有煩悶占據整個內心,就連心理醫(yī)生也是無從下手,因為自己永遠是病根所在,我知道,我真的無力面對……
在北京聯合大學參加天津師范大學的考試,也許是我最高興的事了,我喜歡忙碌的工作,生活顯得如此充實。我的面前是一群來自天南地北的孩子,我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到自己,沒有人像我如此驕傲地安靜,我不屑于陌生,盡管我愛上了陌生。為了自己的前途,我用所有的考試試題填充了有關他的記憶。突然想他,在太原考陜西科技大學的作文里竟用了他的名字。
有些人,就算不在身邊,也會一直縈繞于腦海,只是因為還沒到該忘記他的時候。
2.17
我喜歡北京的天氣,陽光不那么刺眼,卻讓我滿足。干凈的空氣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走在一座座立交橋上,想起了我愛的那座“彩虹橋”。
這里所有的橋沒有絢麗,卻能給我一個空間——獨享安靜。車水馬龍讓我安心于獨自寂寞。所有的一切為我筑造了一座城墻,讓我保護著這顆一碰即破的心。于是再也看不進去寫有纏綿愛情的故事,再也無法與言情劇里的主人公同悲喜。
我不再談愛情,也不想聽別人談愛情。
《兩個人的空房間》是朱時茂主演的一部中年人的愛情劇,他在《電影頻道》與主持人探討了不同年代的愛情。我是學電影的,只能在媽媽的逼迫下看了這期節(jié)目?!?0后是靠荷爾蒙戀愛”是一直回蕩于我腦海的話,當朱時茂這樣的前輩們一次次將經驗傳授給我們時,我們總是覺得自己在受打擊,卻不去思索現實。
主持人說:“如果我結了婚,一定會在婚禮上進行一個撕結婚證的儀式?!彼锹斆鞯呐?,就算沒了感情,兩個人卻因找不到結婚證仍受到約束,繼續(xù)下去。
2.18
坐在地鐵里,讓我想起很多電視劇里出現的情景:兩個彼此相愛的人,上了同一列車不同的車廂。我突然感覺這么真實,也許在我身邊就存在一個錯失愛情的主人公。我喜歡黑暗,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臉,不去猜想我們相遇或離開都是什么表情,更不會感到失望。
其實,現在的我已經成為了我一直夢想的那個女孩,不屑地聽著我愛的歌,我不去關注任何人,就一個人走,一個人想,卻什么也不說。待在地鐵的車廂里,看著陌生人上車又下車,眼睛跟隨地鐵的運行打量著窗外那些等車的人,總是看不清。當一件物品以晃蕩的形式出于眼前,總會無所適從。
如果我將來成為一個在北京寫字的人,我會每天坐在地鐵里記下每一秒的體會,記錄那些上班族、情侶、老者……只因為他們的陌生。
2.19
當我的情緒一直處于低落狀態(tài)時,能夠在專業(yè)考試中發(fā)揮正常就是最大的幸運了?;蛟S帶有強迫自己的意味,我只能用我的成功來向世界昭示我是可以驕傲的人。
南京藝術學院的評委老師讓我敘述一篇自己寫的小說,我講了那篇關于中學生早戀的小說的概況,然而卻怎么也想不起那段經典,一直以來讓我覺得可以炫耀的文字。也許正是因為我在不經意間忘了自己曾多么肯定做孤獨的人,不去談感情,使得現在的我深陷于感情中,不能自拔。
不論我多難過抑或多痛苦,我還是有信心面對考試,只是不希望讓為我付出這么多的媽媽失望。南藝的面試結束后,我見到了剛到北京的月月,她問起我生病的事,因為了解早戀的痛苦,就用經驗來安慰我。十五天了,我第一次與別人交流有關于他的心情,感覺很暢快,卻還是無奈,長時間以來的沉悶被打開,但還是不得不再次封鎖那些悲傷和煩悶。
“悶”是我從他那里偷來的。
兩個人接觸的時間長了,往往會沾有其中一方的習性。我不想刻意戒掉,只想快速融入這個城市,再次學會冷漠和淡然。
2.20
人是怕受打擊的,所以我也討厭落榜的感覺,在湖南大學公布復試名單前,我選擇不去面對?!霸蹅儎e看了,肯定進不了?!眿寢屨f。
“難道說就算進入復試也要放棄機會么?有多少人渴望著。”我總是這樣不甘于放棄。
在媽媽去看榜的時間里,我在電視劇里找安慰,讓自己融入到情節(jié)里。一個小時后,媽媽打來電話:“我在給你排隊?!?/p>
“排隊?進入復試了?”
“嗯,不然干嘛排隊啊!”
那刻我笑了,被人承認是件開心的事。突然有種變態(tài)的想法:在落榜的同齡人面前炫耀,我就是0030號學生。而我很清楚,這想法根本多余,我的臉上總是寫著無限的驕傲,但我的心卻在驕傲的保護下隱隱作痛。
2.21
好久沒聽過音樂了,MP4安靜地躺在書包里與我奔波。
直到“起飛的時候很困難,但還是努力地沖向天空……”這熟悉的旋律進入我的耳朵,才發(fā)現我的懦弱竟讓我感傷。我不敢去碰它,那里面好多歌是他喜歡的,也有他曾經唱過的。還有我說我愛他的那些錄音,沒有讓他聽就被處理掉了。其實,從開始到結束,懦弱始終陪伴于我。怎么這么長時間,我都是稀里糊涂度過的?
見到是軍旅歌手的姑姑,便開始夢想自己也擁有軍隊的生活。一身耀眼的軍裝,一個正師級又是博士生的丈夫,一個可愛活潑的女兒,我什么時候能有?
媽媽說,我是夢想主義者。只會夢,不會做!我就是活在夢幻般童話里的孩子,期待自己是那個美麗的公主,擁有一座水晶般的小屋。
夢就是夢,不愛就是不愛。
2.22
如今,離開北京成了我最心痛的事,我告訴媽媽,我不想走。但我不能說出留下的理由,因為有他。
最后一場考試——天津工業(yè)大學,第一次這么心煩意亂,考場里的陌生讓我自憐,何謂緣份?是陌生人主動給予的幫助。
當旁邊的北京男孩光光遞給我一根2B鉛筆時,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不停地對他說,謝謝。試卷上的ABCD同時對我擠眉弄眼,我太討厭這場考試,一場預示我將離開北京的考試,“我的號有空聯系?!痹诳荚嚰磳⒔Y束里,光光給了一張這樣的紙條。我冷冷地對著紙條笑了一下,也收拾了文具離開考場,我漠然地從光光身邊走過,除了他,我不把任何放在心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媽媽在考場外等了我三個小時??吹綃寢尩哪强蹋雽λf:謝謝。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不斷地強調我一個人也可以來北京的,可媽媽放心不下,說我會找不到路哭鼻子的。其實,我不怕陌生,我只想一個人有更多行走的時間,行走中的人會停止思考痛苦。
一直嘗試著說服自己要堅強……
我沒有通知他,我在第二天就回臨汾了。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于他沒有任何意義,也許他會和我一樣,在我們曾經共同出現過的地方輕輕想起對方,這就足夠了。
2.23
我是一個人悄悄回臨汾的,滿心希望站在臨汾能感受到陽光,但當我坐在車廂里看到窗外是雪白的一片時,我失望地又想起了北京。
記得,他說過最害怕冬天,是我陪在他身邊讓他覺得有些溫暖。我告訴他,我不怕冷。而現在,我甚至開始恐懼這種冷,剩下寒冷由我一個承受。心開始冷了,一切都冷得發(fā)疼。
那些他擁抱我的日子,我爬在他的背上痛哭的日子,都一一走遠,他這么近,心那么遠。
回到家,我又開始吃不下睡不著了。在火車上,一晚沒睡,處于昏昏然狀態(tài)的大腦累了卻不想休息,我患上了一種名為“思念”的病,他愛的那首《思念是一種病》不是唱給我的,這刻我才明白。
打開他的空間,再也看不出一丁點兒我在他生命里出現過的痕跡,所有的有關我的都被刪除。而我的空間卻停留在那些幸福中,我不忍改變,因不我從沒有改變過我的那顆心。
懦弱!我問自己,“你怎么能這么懦弱?”
甜蜜的草莓味,溫暖的陽光,將不復存在。
后記:我總是感到自己無法呼吸,本來只想寫我在北京的日子,卻又開始煽情。女人是水做的,而當我一遍遍看過自己寫的這些,卻沒有落下一滴淚。是悲劇還是不夠悲,還是我已沒有眼淚?
語文老師不讓我寫自己內心所謂的感傷,說我會被社會所淘汰的。也許吧,但痛苦隱隱在我心里。
從他身邊走過時,我高昂著頭,而他卻低著頭。有些事就算認定了是一輩子,也要受到艱苦的考驗,只是在于我們。
把感情深埋在心底,堅信悲劇終會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