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多元的融合體。一邊是現(xiàn)代化的景象,一邊是傳統(tǒng)。老建筑猶如一段凝固的歷史,默默地訴說著幾百年來昆明人的市井生活;在刻滿歲月印痕的巷子里,昆明人的生活、生存狀態(tài)值得注目;市井里360行謀生的手段,掩藏在城市高樓的背后或腳下,一切那么井然,即便顯得很落伍,但依然存在。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老街小巷時,寫字公公張永興將他的招牌懸掛出來。酒香不怕巷子深,人們都知道只有文廟直街的這條小巷里,還有一位“寫字公公”。而這個時候,一些早已等待在門口的客戶,魚貫而入,坐在院子里,等候老先生的服務。
張永興年輕時,就喜歡舞文弄墨,寫一些應景的板報之類的宣傳文章。1992年,他從單位退休后,文廟直街還有六七個人從事代寫書信的行當,由于他能寫得一手好的公文文稿,自然也就加入進來。
一只小方凳,一打信箋、一枝水筆、一副老花鏡,在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昆明近日樓和花鳥市場一帶,曾經有幾十個攤位在經營代寫書信行當。
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后期,隨著電腦和移動電話的普及,代寫書信的行當沒落了?,F(xiàn)在,在昆明市花鳥市場周邊,僅文廟直街張永興和杜宜俊二人在從事代書行當。
解放初期,據(jù)1951年統(tǒng)計,我國成年人文盲達80%,隨之掀起一場“掃盲運動”。馬景武的《識字歌》風行一時:“……二小二小頭上長草是‘蒜’;爺爺吃飯真稀奇,右邊胡子左邊米是‘糊’……”可這樣也畢竟識字有限,提筆寫信還是難,所以代人寫信這種職業(yè)一直延續(xù)著,直到上世紀80年代初,全社會的文化得到普及和提高后,才逐漸消逝。
在文廟直街,這樣一種至今仍然存在的傳統(tǒng)行當,似乎是現(xiàn)代與歷史的銜接點。但難保代書行當被信息化的潮流淹沒。也許它可以繼續(xù)存在,但需要變成另外的形式和借助現(xiàn)在的手段。究竟怎樣,它是一道選擇題。
1、文廟直街曾經是從事代書行當?shù)娜说臄[攤地點,上世紀八十年代,這里有不下30個代書攤點?,F(xiàn)在,文廟直街正在被現(xiàn)代的高樓大廈所圍困,顯得走投無路,對比之下,這里更加落魄,但是也透露出傳統(tǒng)的氣息。街兩側制作燈箱、牌匾的小店還在做最后的堅守。
2、中式對襟衫,一襲白衣褲,每天清晨張永興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常規(guī)姿態(tài)”的太極拳鍛煉身體,雖然動作不算到位,但看起來傳統(tǒng)氣息十分濃厚。打完太極拳,他就開門做生意,這就是他選擇的生活。在這條狹窄的巷子里,經歷了無數(shù)次太陽的東升西落,光影中,他代書了無數(shù)人生經歷。
3、為了采寫文稿,張永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傾聽客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說,這多少會影響他的情緒。澆澆花、喂喂小貓,對他來說既是陶冶情操的行為,也是修身養(yǎng)性的途徑。
每當聽到傷心處時,他還會哆嗦著一把攬過自己喂養(yǎng)的小貓咪,輕輕撫摸著它的小腦袋,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始工作。
時間長了,他也鍛煉出不因別人的悲傷而流淚的境界,成為一個局外的傾聽者,只捕捉對方言語中有用的部分。
4、在文廟直街上,杜宜俊是以書法手藝謀生。他出生于一個藝術世家,為生活奔波,曾經做過石匠、木匠和修鞋匠。即使流浪江湖,他也沒有放棄對書法藝術的追求,可最終還是在直街賣字為生,真是造物弄人。
5、這一家子滿腹冤屈的外地人,來省城上訴伸冤,首先就碰見了文字資料整理的難題,經人指點,來到了“寫字公公”這里,滿腔悲憤的故事是以平鋪直敘的講述開始的,張永興逐字逐句整理。
這種情況一般律師捉刀,動則幾百元的費用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夠承擔的,而在他這里,一般性說明文本,是5元起價,復雜的文本收費是60元到70元。雖然還是顧客盈門,可是社會選擇的日益多元化,從事這個行當?shù)娜艘踩找嬉娚?,選擇代書的人也日漸減少。
6、隨著科技進步,電腦和移動電話普及和人的文化水平的提高,寫字先生們都知難而退了,但是張永興仍然堅持著。為了滿足客戶需要,他先手寫完稿件,再讓打字員打成電子版本,再按客戶要求排版。為了緊跟時代步伐,他堅持學習電腦操作,學習運用激光照排軟件系統(tǒng)。
編輯/賈延壯 美編/王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