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背負(fù)著寒流,喘息呼嘯而過
南中國纖弱的腰枝打了個寒戰(zhàn)
街上的行人開始縮頭裹臉,只露出惶恐的雙眼
雨從不同寒流從何而來 南方的細(xì)雨,依然邁著恬淡的步履,保持優(yōu)雅的舞姿
高貴的冰冷,猶如一場風(fēng)花雪月,刻骨銘心
透過密密麻麻盤踞鏡片的雨珠的縫隙
我看見路燈詭秘地閃了三下
行人我行我素,四散逃竄
路燈照耀的最亮處,一群螞蟻正在搬運(yùn)
一片龐大的樹葉,全然不顧寒風(fēng)蠻橫的爭奪
秩序井然的移動,讓我肅然起敬
寒流,不知從北極還是西伯利亞襲來的寒流
絲毫沒有察覺另一座城市的冷眼旁觀
以及一個頹廢的人的憐憫
只想在三天之內(nèi),掃蕩這個城市所有的怯懦和怨氣
這時,我看見了他們,看見了他們隱秘的全部
而他們永遠(yuǎn)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哪怕是局部的坦露
他們只看見一個人卷起袖子,弓著左手,高舉右手
一路狂奔,殺向寒風(fēng),直至消失。這一夜
曖昧的夜色,心虛的溫存,赤手空拳的決絕
注定讓寒流獨(dú)孤求敗
蹲 下
一雙巨手,掩埋千年的巨手
曾經(jīng)把握過什么 高貴的頭顱,王還是神
被攔腰劈斷的身軀,蹲下
面罩遮蓋威嚴(yán)和丑陋
黃金鍍過的部分,高昂著
有風(fēng)吹過的時候,一個人站立著
風(fēng)過后,有人蹲下
無人問津的村子一角
雜草下的墓穴,一個時代的王朝
考古人員蹲下,圍觀村民蹲下
能俯視到的,不是犧牲
無數(shù)生靈成為青銅 殉葬一個王朝的滅亡
山矮了,海高了 我來了,你走了
我把權(quán)杖踩在腳下,把它弄彎
偷窺的驛站,馬車銹蝕
遠(yuǎn)去的青銅,煮沸身姿
固定的姿式,即便跪著,也難續(xù)永恒
金屬的時代,蹲下 泡沫的時代,蹲下
手執(zhí)利器,我重返遠(yuǎn)古的森林
獅、虎、象、豹……部落和原始
遁去的是肉體,呼嘯無處不在
叢林唯一的吼叫
讓我的毛孔和血液始終站立
作者簡介
朱佳發(fā),1970年9月出生于福建武平。詩作散見于《詩刊》《詩選刊》《詩歌月刊》《福建文學(xué)》等,有詩入選《中國詩歌選》(2004—2006年卷)、《70后詩集》《詩歌在網(wǎng)絡(luò)》等,與康城、黃禮孩、老皮合編《70后詩集》,著有詩集《人們都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