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號碼公布后,忙呀!”45歲的謝永春坐在辦公桌前,順手拿起一支筆,低下頭繼續(xù)整理一沓資料。資料上記載的不是文件內(nèi)容,而是一堆從手機上摘抄下來的短信。謝永春說,這些短信都是群眾向他的手機發(fā)來的舉報線索。
嘴角略上翹、長著一副笑相的謝永春,是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人民檢察院反貪污局的常務副局長。6月,寧夏人民檢察院在全國首次將三級“兩長”(反貪污局、反瀆職侵權局)專用辦公的手機號公布于眾,鼓勵群眾舉報。由此,謝永春等“兩長”衣兜里的手機,多了一部。
滿腦子都是手機鈴聲
在來電最多的那段時間內(nèi),謝永春的神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紊亂,“滿腦子都是手機鈴聲,有時睡覺都睡不踏實,總感覺電話要響了”。
6月10日,一塊176平方米的公益廣告牌悄然豎立在銀川興慶區(qū)大團結廣場北側。廣告牌首次公布了自治區(qū)檢察院“兩長”的手機號碼。
由此,寧夏檢察院一項“領導干部直面群眾”的改革拉開了序幕。6月23日,“舉報宣傳周”活動展開后,寧夏檢察機關再次加大了宣傳力度,高調(diào)公布三級“兩長”的手機號碼,歡迎市民舉報公職人員的問題。
接著,真正的考驗開始了,“舉報宣傳周第一天,電話被打爆了,我換了兩塊電池。”謝永春說。6月23日那天,他坐在辦公室里,但手里幾乎一直捏著手機,嘴里一直在說,晚上8時,他掛斷了手機,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口干舌燥”。
第二天,依舊如此。
一個月過去了,現(xiàn)在謝永春平均每天接到的舉報電話維持在七八個,與宣傳周期間的“海量”相比,這“已經(jīng)算少了”。但一個月來,謝永春的工作狀態(tài)發(fā)生了明顯變化。
謝永春說,以前他的工作主要是“坐辦公室”,工作職責主要是簽發(fā)與決策,基本是“指導辦案”,有時喝喝茶,就把事情給辦了。但公布了手機號后,他不再“只坐辦公室”,還要直接接聽群眾的舉報電話。
舉報電話隨時都會響,有時是在食堂的飯桌上,有時是在與家人的談話中,有時則是在回家的路上。
謝永春說,手機與辦公室固定電話相比,并不是通訊形式不同這么簡單,固定電話無人接,可以隨便找個理由,但手機是隨身帶的,“你沒理由不接聽”,公開了手機,就意味著辦公隨時化?!肮_向老百姓承諾了,老百姓都在盯著,上級領導也會時不時撥打電話監(jiān)督。”謝永春說,“一雙雙眼睛在盯著,一種責任感,很強?!?br/> 如今,謝永春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在隨身攜帶的包中放一沓便箋與一支筆,“在回家路上接到了群眾來電,我能隨時記錄?!?br/>
喜歡上與百姓電話交流
舉報鄉(xiāng)政府官員違規(guī)用地問題的張源對記者說,他打電話時,謝局長非常認真,一聽就是30多分鐘,并問了幾個關鍵問題,還表示要回復并督促查辦,張源很高興,覺得與檢察機關的距離“一下子沒有了”。
舉報電話突破了謝永春每天8小時的工作時間,他說,接到的群眾來電內(nèi)容五花八門。
“很多人是專門打電話來驗證的。”謝永春說,他經(jīng)常接到這樣的來電,“喂,你真的是省檢察院反貪污局局長嗎?”“您好,我是?!敝x永春說這句話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口頭禪”,而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種興奮,“對方很高興,他們會說,原來你真是局長呀,那好,日后與你聯(lián)系?!?br/> 舉報基本都是實名舉報?!坝械氖峭对V的?!敝x永春說,他曾接到多名打工者的來電,“局長,工錢要不回來,該咋辦?”一名新買了手機的男子打來電話問:“新手機電池板有質(zhì)量問題,該找誰?”而一名學生來電舉報,語氣急切地狀告學?!皵D占了我的獎學金”。
謝永春還曾收到了一名四川女子的來電,反映四川當?shù)剜l(xiāng)村干部的問題,并問:“這個事情你們受理嗎?”
謝永春說,咨詢多,投訴多,很多時候他由一名接受舉報人,變成了一名普法宣傳員。他會不停地就某個問題,向“舉報人”講解我國的相關法律法規(guī)。
“原來,老百姓有那么多的疑難事!”謝永春說,接聽了一個月的群眾舉報電話,這是他最大的感受,他隨手攤開了一沓整理好的舉報材料,說“群眾的舉報,反映的多是最基層的問題”。
“老百姓的疑難事這么多,心里就想著要多查辦些案件。”謝永春說,以前寧夏檢察院僅向社會公布一部固定舉報電話,現(xiàn)在公開了手機號碼,他的任務量加了許多,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悄然喜歡上了這種交流。他說,材料舉報單一,有些枯燥,有些情況不好及時了解,“手機可以直接交流,有些問題可以直接切入,形成互動?!?br/> 公布手機號后,“將民意請進門”,“兩長”更累了,卻拉近了與老百姓的距離。
(摘自《東方早報》2008.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