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所謂“場”者,大多基于某種“力”而編織,如萬有引力下的引力場,電磁力下的電磁場。照此推理,“官場”當因公共權力而編織構筑之“場”。一個人因獲得權力而進入“官場”,又因交還或被罷免權力而退出“官場”。
這個由權力編織構筑之“場”,影響力自然很大,美譽度卻并不高。將官場喻為醬缸、賭場、商場者,皆有之。古有《官場現(xiàn)形記》一一列示古代官場之種種怪現(xiàn)狀;而前面所列各種官場流行病,從紅眼病到雙重人格,從冷漠病到享受病,實為現(xiàn)今官場之弊病展示。
官場是一個神秘的社會層面,官場有特殊的行為標準和價值觀念。前不久去世的臺灣作家柏楊先生,將之比喻為醬缸文化的代表,形容官場為“一個非常奇怪的蛛網(wǎng),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著,但是你可以感覺到你已進入了盤絲洞”。可以肯定的是,官場具有一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足以對進入其中的個體產(chǎn)生或大或小的改變。權力的誘惑,等同于利益的誘惑、享樂的誘惑、地位的誘惑、美色的誘惑等等相加之總和。某種意義上,官場流行病之種種,之所以能夠“流行”開來,原因皆在于對權力誘惑的奢求、艷羨與不舍。
按照契約論的觀點,公民讓渡出自己的一部分天賦人權,形成公共權力,容忍這個“必要之惡”,是為了獲得更多更好的安全和福利的保障。官員是人民的“公仆”,官員的價值在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正如溫家寶總理去年“兩會”后會見中外記者時所說:政府的一切權力都是人民賦予的,一切屬于人民,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一切歸功于人民。政府工作人員除了當好人民的公仆以外,沒有任何權力。
據(jù)此,正常意義上的“官場”,或可稱之為“公仆之家”。而官場流行病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完全背離了“公仆”的定位,是對人民利益顯在或潛在的損害和侵奪。當權力本身成為競相追逐的對象,乃至成為明碼標價的商品,權力背后的責任以及公共利益自然只能被毫無底線地蹂躪和踐踏。
要治愈官場流行病,首先需要在“官場”整體上用藥,使其不再成為獨立于公民社會的神秘所在,而是真正融入公民社會的陽光之下;讓公務員成為一種普通而又特殊的職業(yè),而不是獨立于職業(yè)序列之外的官僚。權力運行的公開透明和對權力監(jiān)督的制度強化,無疑是必要的舉措。比如官員“去神秘化”,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個步驟。只有政府官員“去神秘化”,權利監(jiān)督權力才會真正成為可能。
一言以蔽之,如果“官場”短期內(nèi)仍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存在,我們需要的也是“公仆之家”意義上的“官場”,而不是追逐權力和放縱誘惑意義上的“官場”。(作者為媒體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