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翔
日本廣泛流傳著這樣的傳奇故事:“神風”在元朝時期曾兩度施威摧毀蒙古入侵者的船艦,將日本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此后數百年中,日本人一直對“神風”頂禮膜拜,興起了大規(guī)模拜神的活動。然而,最新的科學發(fā)現卻否定了這個傳奇故事:拙劣的造船工藝和船體設計才是導致蒙古艦隊葬身魚腹的主要原因。
公元1274年10月初,元軍占領了對馬、壹岐兩島,繼而侵入肥前松浦郡……使日軍處于不利,不得不暫時退卻到大宰府附近。元軍雖然趕走了日軍,但不在陸地宿營,夜間仍回船艦。當元軍回到船艦后,恰遇當夜有暴風雨,元艦沉沒兩百余只,所余元軍撤退,日本才免于難。
臺風乍起之時,當時由于不熟悉地形,元軍停泊在博德灣口的艦隊一片混亂,不是互相碰撞而傾翻,就是被大浪打沉。午夜后,臺風漸停,但暴雨又降,加上漆黑一片,落海的兵卒根本無法相救。怕日軍乘機來襲,元軍下令冒雨撤軍回國。此役,元軍死亡兵卒達1.35萬人。日本史書則稱之為“文水之役”。
第二天即10月22日早,日軍在大宰府水城列陣,但不見元軍進攻,派出偵察人員始知博德海面已無元軍船只,元軍撤退了。日本朝野對突如其來的臺風趕走元軍十分驚喜,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了大規(guī)模拜神活動,稱為“神風”。
至元十八年(1281年),忽必烈第二次東征日本。
當時,忽必烈“以日本殺使臣為由,集結南宋新附軍10萬人組成一支大軍遠征日本”。高麗國王為元朝“提供了1萬軍隊,1500名水手,900只船和大批糧食”。然而,日本守軍已有前次抗擊蒙古的經驗,他們在箱崎、今津等處沿岸構筑防御工事,并以精銳部隊開進志賀島,與東征元軍進行激烈戰(zhàn)斗。
元軍因內部高麗、漢、蒙古統(tǒng)帥之間的矛盾而不能協(xié)調作戰(zhàn)。這樣,蒙古軍在毫無隱蔽的前提下,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雙方對峙達兩個月之久,蒙古軍隊沒有看到勝利的希望。兩個月之后,一場巨大的臺風襲擊了庫樹海岸,蒙古軍再次企圖撤入海上,但他們的努力是徒勞的。在此次臺風襲擊下,蒙古東路軍損失1/3,江南軍損失一半,一些靠近海岸的士兵被日本人屠殺或溺死。蒙古人第二次東征日本又以慘敗而告終。
雖然,在古代文獻中確實能夠找到關于那兩場日本沿海臺風的記載,然而根據現存證據,研究人員并無法判斷出那場風暴的具體強度,以及風暴與蒙古艦隊的沉沒究竟有多大關系。美國得克薩斯州農業(yè)機械大學的考古學家蘭德爾·佐佐木新近對1981年從高島附近海底打撈上來的700多塊蒙古戰(zhàn)艦殘骸進行了仔細研究和分析。
佐佐木表示:“很多蒙古戰(zhàn)艦龍骨上的鉚釘過于密集,甚至有時在同一個地方有五六個鉚釘。這說明,這些肋材在造船時曾反復使用,而且很多龍骨本身質量就很低劣?!?/p>
據漢文史料記載,至元十一年(1274年)正月,忽必烈命令高麗王造艦900艘,其中大艦可載千石或四千石者300艘、輕疾舟(快速艦)300艘、汲水小船300艘。并規(guī)定于正月十五日動工,限期完成。六月,900艘軍艦完工。
當時,造船業(yè)發(fā)達的中國江南及沿海地區(qū)尚未被忽必烈完全征服,部分地區(qū)仍在南宋軍隊的控制之下。所以,忽必烈不得不將造船的任務交給技術較為落后的高麗人。一方面,高麗對于造船很反感,認為元朝出兵日本肯定會要求高麗參戰(zhàn),這必將給高麗人帶來沉重的負擔。另一方面,讓造船技術落后的高麗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實屬難事。高麗人只得在匆忙間敷衍了事,這些艦船的質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元十八年(1281年),蒙古軍隊的大多數戰(zhàn)艦都是平底河船,采用了當時較為流行的水密隔艙設計,而此種戰(zhàn)艦的結構并不適于航海作戰(zhàn)。所謂水密隔艙,就是用隔艙板把船艙分成互不相通的一個一個艙區(qū),艙數一般為8或13個。它大約發(fā)明于唐代,宋以后被普遍采用。雖然該結構便于船上分艙,有利于元軍在航海途中進行軍需品的管理和裝卸,但是艙板結構取代了加設肋骨的工藝,簡化了主體結構,削弱了船舶整體的橫向強度。佐佐木指出:“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在高島附近海域發(fā)現V字形遠洋船的龍骨,我們可以想象那種為內河航運而設計的船遭遇海中大風浪時將會出現何種混亂的情形?!?/p>
佐佐木還發(fā)現:戰(zhàn)艦殘骸的碎片沒有一塊超過3米,大多數碎片都在10厘米到1米之間。他據此推測,蒙古戰(zhàn)船可能采用了類似新安古船的一種“魚鱗式”船殼結構形式。其船殼板之間不是平接,而是搭接的。這種結構在巨浪的拍擊之下容易碎裂。佐佐木表示,對沉船遺址的現有研究只是冰山一角,他希望能夠借助聲吶和雷達,得以更深入地了解當時蒙古的造船技藝,進而破解沉船真相。
(愛玲摘自《歷史不忍細看》河南文藝出版社 圖/賈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