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歲月
“二十出頭的時候,覺得三十歲是個可怕的年齡。三十歲的女人太老了,老得都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了?!?/p>
這個曾經非常真實的想法,在三十歲真正到來時突然忘記了。而且很長時間不再想起。然而四十很快就在眼前了。就像有誰說過的——我知道衰老有一天也會減緩下來,按它通常的步伐徐徐前進——我突然明白,其實歲月已經停下來了。在某一個我并沒有特別在意的時刻。有些東西已經不再讓我擔憂或者恐懼。而那個曾經非常真實的想法,也不僅僅成為了一個笑話——我明白,它其實并不是說的這個。還有其他的意思。它存在在那里,并且另有深意。
深夜與同事寫作的女朋友聊電話。你一言,我一語。我們突然都意識到一個問題:現(xiàn)在寫東西的時候,怎么就只能看到人性的陰暗面了?怎么就完全看不到古典精神呢?以前古板而有道德律的人,怎么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蝴蝶成了標本了……
我喜歡這種有趣的、突如其來的真誠的談話。我也喜歡這種愛恨交織、糾纏不清的狀態(tài)。
一片沉默里的寬廣。
要么潛入深流。要么可能會有重要的事情發(fā)生。
一位異國的藝術圈朋友寫信給我:“我認真看過你給我的文本,其實最大氣的文字:樸素,不賣弄,沒有多余的字??茨阈≌f不入,是人有意為文,看看官眼色呢。別有心思能不亂懷么。不為朱文穎寫,為樸素的心和熱愛。無私說出來有力呢?!?/p>
十年前聽到這樣的話我會不高興的。因為十年前畢竟還是年輕。十年后的今天我大致可以知道他在說什么。比如說仍然是這位朋友說的話——
“取其‘中(會不會是中庸的中)?我以為文字是要偏鋒的(刀鋒的鋒),我以為你是很冷的任女性的格(品格的格。意思是貴格的鋒刃)……”
除了歲月教會我一些博大精深的沉默,以及小如細微顆粒狀的智慧,老天保佑,我還沒有完全麻木。我突然警醒起來。會不會不知不覺的,我正在漸漸成為一個僵化的、在寫作上循規(guī)蹈矩的作家?就像城里人長期缺鈣一樣,就像某些從童年一腳跨入成年的人群一樣?
一個從沒有經歷過青春期種種危險的人,是多么可惜。而一個失去了比自我更為強烈、貫穿在表現(xiàn)中類似于青春期沖動的創(chuàng)作者,又是多么可怕呵。
真實的寫作,其實是需要失去理智的。需要失控。真正的失控。只有這樣,人才有勇氣道出真?zhèn)?,寫出如履薄冰的東西……這和戀愛其實是一樣的。沒有這個基礎的東西,華彩的部分、生命的極致永遠都不可能出現(xiàn)。
所以說,我渴望危險??释欠N類似于已經逝去的青春期的危險。我等待那種支撐生命與寫作的飽滿的情感、真摯的危險……我等待它們,歸來。為了更好地活著,而不僅僅是寫作。
有時我甚至想,為了找回那種生命的感受,我甚至可以放棄寫作——歸根到底,寫作只是從生命年輪中生長出來的一枝花草,只是歲月臉上長出的小小斑點,是歡顏,以及漸漸老去的深刻的紋路。如此而已。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2.是什么把你帶到這里來?
“我不斷勸告那些跟我學編劇和導演的年輕人,必須去審視他們自已的生活。不為寫書或劇本,而是為他們自己。我常對他們說,試著想想你的生活中發(fā)生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使得你會坐在這里。在這張椅子上,在今天,在這么多人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把你帶到這里來?你必須知道這些。這是起點。”
“我試圖領悟是什么把我?guī)У搅巳松倪@個點上,因為沒有這種真誠、徹底及無情的分析,就沒有故事可講。如果你不懂自己的生活,那我想你也不會明白故事中那些人物的生活,不會明白別人的生活……”
我的閱讀很不系統(tǒng)。我曾經很想讓它系統(tǒng)起來。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對于我來說,有些知識與話語,任憑努力卻仍然過目就忘。它們完全不能進入我的心里。而另外有一些,像天邊的風一樣,不知不覺它們就來了,不知不覺就落到了我的心里。再也不走了。
比如上面那兩段話。波蘭著名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說的。我覺得就像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在某一天的下午或者黃昏……他就坐在我的對面,就那么隨意地說了兩句。然后又說了兩旬。我甚至能看到當時光線的波動以及窗外細微的風聲。
所以我覺得我有點想明白了。我不怕成為一個沒有太多知識的人。因為我只學習與我生命有關的那一部分知識。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一定是窄的。
那些一路走來的朋友,十年后的今天,我們再次談起寫作。不像當年那樣意氣風發(fā)、志得意滿……知道了生活與寫作的艱難,知道了自身的限制,知道了難以言明,甚至自己也還理解不了的人情世故……但其中隱約卻有一種生命在不知不覺中給予的質感。它更沉著。更扎實。更讓人信服。因此它也更接近寫作最為本質的粗礪堅硬的狀態(tài)。
對于它的愛,我們不再輕易說了。
不思量,自難忘。
有個寫詩的朋友,他說過一段讓我難忘的話
“我相信真正的詩歌寫作,不是表達了什么,而是一種什么東西的秘密到達,這種到達,絕不是詩歌到達了寫作,是你到達了你生命本身?!?/p>
對于寫作,我們有時候真是想多了,想復雜了,想得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蛟S寫作歸根到底其實是簡單的。
寫作,其實就是你到達了你生命本身。
所以這十年里面,有很多小說其實是不必要寫的。沒有激情,出來的文字必定一塌糊涂,必定是與生命擦肩而過甚至背道而馳。但是這十年或許另有秘密……它是艱難而曲折地尋找起點與自我的過程?;蛟S,就在不遠的前方,我們終于與真正的自己相遇。而在創(chuàng)造中——
你什么時候遇到自己
什么時候你就站直了。
還要什么呢?這就足夠了。
3.走一場夜路
這個春天,太湖邊去了不下七八次。看到春天一點點濃烈起來??吹搅司靡巡灰姷娘L景。
我一直很喜歡《情人》里的這一段:
“她上了黑色的小汽車。車門關上?;秀遍g,一種悲戚之感,一種倦怠無力突然出現(xiàn),河面上光色也暗了下來,光線稍稍有點發(fā)暗。還略略有一種聽不到聲音的感覺,還有一片霧氣在彌漫開來?!?/p>
我留意過坐在寬大密閉的車身里的感覺。音樂從車的內部升騰起來。整個城市或者鄉(xiāng)村的景致,在前窗玻璃那里慢慢打開。
有些疏離的。君臨城下的。是我熱愛的、無以言說的黑夜的景致。
多年以前,很多人坐在一個富麗的賓館大堂。背景音樂輕細而尖銳。其中一個人突然說:“你們等一等,等一等……我要聽一聽,我要聽完這首曲子?!?/p>
我天生地知道這是怎樣一種人。那個瞬間他沉到自己的黑夜里去了。沒有別人,沒有自己。沒有整個的其他的世界。
我天生地喜歡這種內心有著黑洞的人。
還有一個朋友。每年油菜花黃成一片的時候,她便食宿不寧,憂郁狂躁。我總想著但老是忘記告訴她——我是那么喜歡那個時候的她。
我曾經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一個人,在午夜時分獨自接近月影中的埃及金字塔。那種神秘的、狂亂的、會讓人死的力量。
我從來都不懼怕這種力量。我真正懼怕的是
日常性的消磨。懼怕去安慰一個病中的老婦,去陪著別人哭,去談論一樁注定連掙扎都無法掙扎的情亭。
那些都是沒有用的。我從不憐憫這些。就像我從來都不憐憫軟弱時的自己。
我更熱愛冷若冰霜以及淚雨滂沱的自己。
寫作……終究是孤獨的。讓我們回到孤獨的屬于人類的深夜。經過黑暗,獨自走一場夜路。
4.我的常識
我終于不再要求自己回到常識了。
我發(fā)現(xiàn)我對別人的常識常常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別人的常識就是我的睡眠,而我的常識則是別人的異端。
我迷戀過旗袍。
現(xiàn)在它們束之高閣。有一種陰森而隱秘的美。
前幾天,在一個朋友的私家園林里,大家看一盞清朝的夜燈。青花,上半部是雕空的,閃出幽暗的燭光。穿著旗袍,熄滅所有的燈火,我捧著它走向月光下的花園。
我迷戀世間一切病態(tài)的、不真切的事物。只有它們,拋開常規(guī),才留住了那一份極致的美。
有一天,一位搞藝術的朋友對我說:
“我希望你穿得越來越休閑,越來越簡潔。把白襯衣、牛仔褲穿出品質來的才是高貴?!?/p>
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還想,那套白襯衣、牛仔褲的背后,仍然還應該是那一份陰森而隱秘的美。
澄澈、明亮、絕對的欲望。
堅硬、頑固、無比寬闊的偏執(zhí)。
這就是現(xiàn)在我想要的——我的常識。
5.技術是什么
我曾經那么擔心自己的技術。風景的描寫、人物的對話、講述故事的能力,以及結構、詞匯……我?guī)缀跻欢纫詾樽约憾疾粫懶≌f了?;蛘哒f以前寫的那些都不是純正的小說……
我曾經一度深深地忘了,寫作其實只是要說出生命里的肺腑之言。
我有一個女朋友,平時是個開朗健談的人,但只要她一進入戀愛狀態(tài),立刻就像換了個人。沉默、羞澀、恍惚、敏感……若有所思。所以說,人到深情、真情以后,往往是樸素的。并不能玩弄絕技雜巧。
今晚被Diamanda Galas的歌聲深深打動。
《憂郁的星期天》。這首據說是世界上最抑郁的曲子,它的曲調無疑是抑郁的。更有傳說157人的自殺與這首曲子有關,甚至其原作者匈牙利作曲家魯蘭斯·查里斯自己和未婚妻也是自殺的。據說查里斯死前曾后悔地說:“我真沒想到這首曲子讓如此多人走上不歸路。讓我的靈魂到男一個世界去接受上帝的懲罰吧?!?/p>
這首曲子被稱為“魔鬼邀請書”。在二戰(zhàn)期間曾令全世界恐慌,并遭到了禁播。
我聽過三個版本。
莎拉·布萊曼天籟般的嗓音,讓人覺得這世間的凄婉憂傷仍然讓人心有不舍……這樣的聲音是不太會讓人自殺的。
BILLIE HOLIDAY,人稱爵士女王的比莉·哈樂黛,要滄桑和蕩氣回腸很多了。
聽得出這樣的聲音是有思想的。而她的個性也是桀驁不馴的。
但Diamanda Galas無疑是最驚世駭俗的。這位希臘人的后裔,世界知名的歌唱家、鋼琴家、作曲家和詩人,我們這個時代最令人吃驚的藝術家之一,她從小就接受正規(guī)的古典音樂教育,她的音域可以跨越4個八度,同時她那獨一無二的足以讓人肝膽俱裂的破壞性的演唱方式也為她贏得了“高音女妖”的稱號。她的第一張專輯是用法文來演唱的,而且沒有一點伴奏,她的聲音就像女巫對末世紀人類的詛咒,人們在她的聲音中恐懼、緊張并為之震驚。
“她演奏鋼琴如同急雨涂抹在混凝土上,她唱起歌來如同魔鬼即將投入戰(zhàn)爭,像蜥蜴女王向死去的人尋求報復……她如此深邃,嚴酷,無限,可怕和強迫,聆聽她就是沖刷你自己的靈魂?!?/p>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歌聲。我承認我給驚呆了——我聽到了情感,我只聽到了情感。強烈以及無恥到——已經完全掩蓋了她那無以倫比的演唱技巧的情感。
6.何處惹塵埃
我在報上看到一條新聞。一次類似于文學講座或者創(chuàng)作座談會的時候,我的一位朋友在會上發(fā)言。他說了大致這樣的話——
“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思索文學的精神究竟是什么。年輕的寫作者還能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所感動,這樣的東西也只屬于年輕人,因為我感覺自己心靈上落了不少塵埃。”
他還說了這樣的意思——有的寫作者正在成為文壇“老江湖”的過程中,身上的塵埃越來越厚,他們也就喪失了最初的那種“何處惹塵?!钡臉闼卣鎿础?/p>
我看得有點感動。心里突然有種澄澈干凈的感覺。
想起一句書里面的話——如同一個大人,到了成年,沒有惡念,但具有一種令人恐懼的智能……
是呵,這世間之人事,有哪一件經得起細細推敲,慢慢琢磨?臨到頭來,又哪一個不是千瘡百孔、遍體鱗傷?但是且慢,到底從什么時候起,我們被漸漸地、一層一層地蒙上了塵土?看不見,聽不到,成了聾子、瞎子和周身麻木的人?
我們的本心……它到哪里去了?
7.情到深處
和女朋友們會談到愛情。在愛的時候你是不知道什么是愛的。后來談到的愛是另外一種東西。
前面是一種霧氣。后面的是有形狀的?;蛘哒??;蛘邔挕2⑶铱吹靡娺吘壓徒缦?。
“愛著的時候,心里種了水果、霧、河流、鹿和大面積的舍棄。”它掩蓋了很多本來的面目——生活的面目、他人的面目、你自己的面目……
我有很多有才華的女朋友,要么為情所困,要么心灰意冷……或許正如桑塔格所說的,回憶的傷害性質似乎專屬于女人——越是有才華的女人,殺傷力越大。女人竟會因為回憶而重復生命的苦難,有時候還因此互相撫慰,“分享別人的記憶是一種愉快。記憶中的一切都親切、可愛、動人和珍貴。至少過去是安全的——盡管那時我們意識不到這一點。現(xiàn)在我們意識到了。因為它屬于過去,因為我們掙扎過來了”。而男人,即便是與女人有很多共通處(比如才華和敏感)的男孩,自小也已具有將痛苦轉嫁于外部世界的能力。對于他們,這是天性使然。
所以有時我會覺得愛情太窄了,太小了。對于創(chuàng)造者來說,我們需要的是深情。那種汪洋恣肆,但又不著痕跡的深情。愛情會削弱一個創(chuàng)造者的力量。但深情不會。因為它廣闊而沒有邊際。因為它從來沒有錯誤。
羅丹說得多好呵——你要有非常深刻的、粗獷的真情。真情,比技術更接近藝術。
羅丹一定不是在單純而狹隘地訴說愛情。
8.讓我深深震撼的一句話
每次不把各種事物混成一團,歸結為唯一的極壞的本質性的東西,那么寫作除了可以是廣告以外,就什么也不是了。
9.怎樣的邪惡
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邪惡的事物。或許十年前我還不曾、不敢,也不會說出這樣確定的話。但現(xiàn)在我又想了想,我還是要說——我喜歡邪惡的事物。
這應該并不是抱著一個危言聳聽、或者希望驚世駭俗的想法。其實我只是想說另外的一層意思。我想說的是,我天生就理解這種荒誕的行為。這是長在我血液里最為頑固無恥的事物。它們與我心心相印、心照不宣——沒什么了不起的。沒什么大不了的。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可以理解的……
是的。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可以理解的。
最近我又重新熱愛起鄧肯和杜拉斯來。因為她們自由、精彩、極端、肆無忌憚……更讓我反觀到自己近期的麻木與遲鈍。
杜拉斯。她總是反潮流,對世界和事件的態(tài)度模棱兩可,感情捉摸不定,說話與別人不一樣。她最想說的,是誰也不能對別人有偏見,誰也不能指責別人生活失控、沖動和產生命中注定、不可避免的欲望。
這或許并非一個完全正常的生活的態(tài)度。但這一定是一個藝術家、一個創(chuàng)造者正常的態(tài)度。
在生活中她或許是魔鬼。但在藝術的天堂里,她是插滿翅膀在祥云里飛的天使。
才華是有很多種類的。才華與才華之間的區(qū)別,有時甚至要比天與地的區(qū)別還要大。
自己和自已也是有很多區(qū)別的。我今天說的話,很可能就會遭到明天的我的強烈反對。
但這些基本都不是真誠與否的問題、善與惡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找你性情里最能表達你的感覺(像每一個人不同的體味那樣的東西),直到煉出金子來。如果藝術有捷徑的話,這就是一條。
即便那是一條通向邪惡的窄路。
10.赤子之心
人近中年還談什么赤子之心似乎是可笑而矯飾的。
然而寫作其實真是需要天真的。沒有對人性的信念,沒有對存在之秘密的好奇之心,漫長而持續(xù)的寫作是難以想象的。需要很大很大的天真,大到把自己都騙過去,把張愛玲說的那些“絲緞上的虱子”都騙過去的天真。
前幾日夜宴,微醺而歸。在車上突然聽到一首熟悉的英文歌。完全記不清這是首什么歌了。它的名字、內容、歌者……但仿佛這些年我一路走來。這熟悉的旋律一直伴隨左右,從未稍離——
那冬霧里帶著小飯盒上學的女孩,那些青澀之路,那些哭泣、歡笑,那些現(xiàn)在看來微不足道或將銘記一生的生離死別……它一直都在那兒。它們忠實、赤誠,只要內心清明安靜,或者有什么東西觸動心靈的時候,,我就能無比真切地觸摸到它們。它們一直就在那兒。
就如同一只帶著溫度,卻常常被我們忽視的手。
后來我還是找到了這首歌——《斯卡博羅集市》。1968年奧斯卡獲獎電影《畢業(yè)生》中的主題曲。有意思的是,網上還有人用詩經體的格式將它翻譯了出來,與英文相對照的時候,幾乎看不出哪個是原創(chuàng),哪個是譯文。
問爾所之,是否如適。
蕙蘭蕪荽,郁郁香芷。
彼方淑女,憑君寄辭。
伊人曾在,與我相知。
囑彼佳人,備我衣緇。
蕙蘭蕪荽,郁郁香芷。
勿用針砧,無隙無疵。
伊人何在,慰我相思……
其實我們生而長大,大都會由純真而變得世故。然后如果修得好境界,反而可能擁有“更加純真”的心態(tài)。這就是具有創(chuàng)意的心態(tài)。也是生而快樂的心態(tài)。
我很贊同一個朋友說的話——在創(chuàng)作中,通常不是由于聰明,而是由于我的天真讓我高興。
但我也知道這其實是件大難之事。
就如同成年人是很難達到一個初戀者的境界的——窮盡所愛,不過一吻。
11.最好的時光
沒有什么更多的要說了……
把生命里的肺腑之言說出來。把任何一個羅丹和畢加索都不能給予的經驗說出來……把一個絕不完美,然而真實可感的自己亮出來。
甚至并不需要與別人一樣的成功。
這就是現(xiàn)在、此刻。沉著,充實,堅定,圓滿……這是生命里最好的時光。
2008年5月9日蘇州
責任編校孫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