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日落

一

凌夜搬來這座城市的時候是夏天，住我的隔壁，穿帥氣的牛仔褲，干凈的白T恤，染色的長發(fā)，戴精致的耳釘，沒有表情的臉。我慵懶地趴在窗臺上曬太陽，這個夏天似乎注定安靜。

我叫木小白，拿各種全國第一證書的木小白。我想我應(yīng)該和她打個招呼，于是我敲開隔壁的門。她看到我，沒有客套的微笑。我說我叫木小白。她點點頭。我就這樣知道了她的名字，凌夜，凌晨的夜。

屋子里滿是凌亂的畫板、顏料，各種精致的工藝品?！奥眯挟嫾?，不錯的職業(yè)?！蔽译S口說到。她看看我說：“你很聰明，我喜歡這樣隨意地生活?！蔽页聊?，胸口莫名地疼痛。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隨意地生活，就像我未經(jīng)許可就永遠走不出這城市。許可……誰的許可?其實，不過是自己把自己關(guān)在自己設(shè)下的圈套里，無處逃離。

“你打算在這里住多久?”

“過完整個夏天?！?/p>

二

回家的時候媽問我去哪里了。我乖乖地說只是在樓下走走，然后走進房間寫作業(yè)。如果她知道我去和隔壁的女生說話，不知道會緊張成什么樣子?，F(xiàn)在這個年代，且不論人品如何，如果他的穿著打扮有點另類，那么他就不是個好孩子。這是父母那一代人的定論，根深蒂固。

至于我寫作業(yè)，通常是在神游。我用MP4聽阿信，聽到很嚴(yán)重地耳鳴。我喜歡那種近乎歇斯底里的聲音，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唱得這么真實。

沒有人會懷疑我說的話。因為我是木小白，那個乖巧可愛的木小白。老師說這個時代要求我們?nèi)姘l(fā)展，就像木小白那樣。在他們眼里我是個沒有缺點的好孩子。可是，你們都錯了。

三

我穿背帶褲，白色的運動鞋，坐在草地上看凌夜畫畫，純粹的素描，不帶一絲色彩。我抬起頭看天空寂寞的藍。凌夜站在我旁邊。站得很高很高，那是我拼盡全力也達不到的高度。我沉默地抽煙。煙霧繚繞包圍著自己。別人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這個世界。

凌夜說，你這個樣子很不像木小白，可是，我想這才是真實的木小白。

我抬頭看遠方，我不知道眼睛看到的遠方有多遠。路邊的柳樹開始落下泛黃的葉子，凌夜在她的白T恤外面套了風(fēng)衣。她說她要去西藏，去看她意象中的天空。

四

我倚在房間的門口。我知道她不會回來。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我永遠走不出這個圈套，做不回真正的自己。

我叫凌夜，凌晨的夜。孤單，流浪，這是我的生活。其實有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累了，可是我還是不會停下來。因為宿命里，我注定不會屬于哪里。這個夏天，我認(rèn)識了一個叫做木小白的孩子。乖巧可愛?？墒窃谖铱吹剿劾锏募拍螅抑牢义e了。每個人都不會生活得太幸福。每個人有不同的宿命，無法選擇，就像我無法選擇自己是個孤兒，注定漂泊。

不是炎熱的夏天就叫做溫暖。

夏天，可以溫暖，可以陰冷。

（135000吉林省梅河口市外國語學(xué)校）

編輯/左家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