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兇猛
那晚,我恍恍惚惚中就看見了一具掩藏在黑色雷絲裙里的身體,輕輕扭動,充滿著神秘浪漫和黑色迷情,豐腴性感,媚若妖姬。
晚報
那張晚報攤開在我面前時,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這個城市的晚報上,每周都有一檔時尚的連載小說,而這期的故事內(nèi)容是作者無意中偷窺到一對夫妻間的秘密,丈夫外遇,妻子淪為怨婦,決定采取報復(fù)。
不知道晚報整天登這樣白癡的故事干什么,我看了看那個作者的名字:韋美。
小白走過來問我:你怎么了。
我說沒事。
小白不知道前兩天的事,她也并不清楚我其他的很多事。這是我所期望的,男人永遠(yuǎn)不能讓女人知道得太多。
前兩天我的電話收到一條短信,讓我去買這份晚報。
我去買了,然后,我就看見了上面的連載小說。
小白站在落地窗前不說話,像只憂傷的貓。每次看見她這樣,我的心里都充滿憐惜和復(fù)雜的感情。
她是我老婆,結(jié)婚后我就沒讓小白出去工作。在這個城市里,我擁有一間健身房,一家體育用品店和一家小公司,這是我叔叔留給我的遺產(chǎn)。
叔叔去世那年我正好大四,小白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從認(rèn)識到戀愛到結(jié)婚我們一直順理成章,波瀾不驚。她生性溫柔、嫻靜,很有些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
非常嫻靜,甚至做愛時也只發(fā)出幾聲悶哼,象鈍器敲在地上滯重的聲音。
我常用手輕輕撫弄她身體的G點,鼓勵她大膽一點。但她的回應(yīng)只是用指甲掐著我的背部,狠咬銀齒,非常痛苦的樣子,好像天都塌下來了。
神秘女作家
當(dāng)報紙再一次攤開在我面前時,我陷入了沉默和迷惑。
公司的電腦上顯示出一個人的資料,女性,作家,名字韋美,沒有其它的,就這么多。
這個連載小說的作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寫到了第三期:女人已經(jīng)正在展開詳細(xì)的計劃,準(zhǔn)備將她的丈夫殺死。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計劃,只是覺得白癡。
袁圓打過來幾個不開心的表情,她是我在網(wǎng)絡(luò)上的朋友。我在網(wǎng)絡(luò)上只有她一個朋友。
將網(wǎng)頁關(guān)掉,我很想你,我告訴袁圓。
那邊稍顯遲疑,接著就傳來視頻信號。我將信號連接上,仿佛馬上聞到一股幽香,她黑色蕾絲睡裙里圓潤豐滿的身體像個熟透的果實。
我們相互約定在視頻中不看對方的面孔,只能是身體,或許這樣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刺激。
她就是如此的充滿誘惑,我開始無法控制地……
晚上的月色很黑,從窗戶看這個城市安靜的燈光,我知道這燈光里埋伏著許多的騷動和不安。
呼吸平靜下來后,我斜靠在床上燃起香煙,開始思索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
一個陌生的短信,一個陌生的作家寫著陌生的連載小說,小說中的男主人公名字叫陳爵,那是我的名字。
臨床反應(yīng)
和小白結(jié)婚前,我并不清楚她的臨床反應(yīng)。我指的臨床反應(yīng)是指床第之間的反應(yīng)。
我不知道她會很疼。
她一直是個美麗而嫻靜的女孩,我喜歡這樣的女孩。我等了她半輩子,還要照顧她半輩子,這樣加起來我們就是一輩子,我愿意傾其一生。
所以,在戀愛期間就答應(yīng)了她“婚前不做愛”的要求。我覺得那是一種純潔和神圣,人生一世,同命夫妻,倘能得到這么純情的眷侶,夫復(fù)何求。
更何況,她還那么漂亮,美艷驚人。
但是婚后的情況令我十分驚訝,她遠(yuǎn)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熱情似火和嬌媚如絲,她冷冰冰的,而且還疼。
每當(dāng)她皺著眉頭使勁掐我的背部時,我就像在開墾一塊貧脊的荒土,背部的疼痛甚至壓過了僅有的快感和興奮,這令我興趣索然。
我真的很疼,她皺著眉頭呻吟,我經(jīng)常沉著臉翻身滾下床去沖涼水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她嚶嚶地問,我的心又軟了,走過去摟住她。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許多次以后,我們都共同選擇逃避這項運動。我開始很晚回家,將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我真的不想回去,這不是我的道德所能夠控制的,就這么簡單。
而且我不想看到小白總是哭,這種哭對我既是一種精神需要,也是一種精神摧殘,卻無法代替其他。
我去醫(yī)院,小白哭完后說。
我什么也沒回答,這是兩碼事,呆在公司里,至少我還可以孤獨,可以自由一點,輕松一點。
也應(yīng)是在這個時候我認(rèn)識了袁圓。
黑色蕾絲裙
很奇怪的,我和她的認(rèn)識好像上天注定。
我是孤男,她是寡女,她剛剛失戀,我和老婆有問題,我們都是怨偶,愛情和婚姻的失敗者。
不知道是怎樣開始的,我們從聊天室認(rèn)識,經(jīng)過從量到質(zhì)的交流后,就開始了視頻游戲。
說是視頻游戲,其實就是視頻性愛。
那晚,我恍恍惚惚中就看見了一具掩藏在黑色雷絲裙里的身體,輕輕扭動,充滿著神秘浪漫和黑色迷情,豐腴性感,媚若妖姬。
我眼前一花,“嗖”地一下冒出一股火焰,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向頭部,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腦子里暈乎乎的。然后我看見電腦那端的她一件件褪去衣服。
我一泄千里,心里充滿了迷亂興奮的感覺,很久沒有這么愜意過了。
激動的背后是無可擺脫的虛空和愧疚,我想起小白,我的妻子,我和她之間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她從來不會穿黑色蕾絲裙,她是一個傳統(tǒng)的女孩。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讓我這么開心過。
我不知道這是她的失敗還是我的失敗。
手機(jī)短信
連載小說再次以同一個標(biāo)題出現(xiàn)在晚報上時,我開始有些慌亂,決定馬上處理這件事。
我撥通了給我發(fā)短信的電話,在家里。
我瞄了一眼廚房,小白正在廚房里褒湯,每次我回家,她就會給我褒湯,她知道我喜歡喝湯。
電話通了,沒有人說話,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我問:你是韋美嗎?
對方沉默,然后將電話掛斷,我憤怒地又打過去,對方不接。我一直打,狂怒地?fù)苤@個來歷不明的電話。
手機(jī)最后傳來一條信息:晚上八點。銀河王朝酒店。1012房。
告訴小白自己要去公司。小白什么也不說,只是替我熬湯,然后讓我?guī)ス竞取?/p>
一直以來,我都是周旋在小白和袁圓之間,她們各自擁有我的思想和身體。
我甚至不知道袁圓是否結(jié)婚。除了文字的交流,我們之間更多的是所有的身體的融合和欲念的刺激。
我決定在網(wǎng)上將這個事情告訴袁圓,我對她說,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有個陌生的短信讓我去看一張陌生的晚報,在陌生晚報的小說連載上,登著一個很莫名奇妙的故事,而里面的男主公的名字竟然和我一模一樣。
她說,可能是巧合吧。
牧童瓊斯
“你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你還愛我嗎?”小白終于傷感地問我。
我忙。我說。
很久我都沒有和她溫存過了,我似乎總能聽到她整夜的抽泣。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在擔(dān)心什么。
凡是不可避免的我們都應(yīng)該視為理所當(dāng)然,是的,我是這樣想。
奇怪的是,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完全忘記小白,我以為我不愛她了。
但是,有一天,我正在視頻中進(jìn)入最高潮時,突然高叫出了小白的名字。
那一刻我非常吃驚,原來她在我心目中竟占據(jù)著這么縱闊的領(lǐng)域,無處不在,像懷孕一樣深刻,種在我溫暖的腹腔里。
袁圓的動作一下子停住,我似乎能感覺出她的顫抖。
對不起,我對她說。
她沒說話,將那個將我們聯(lián)系在一起的工具關(guān)掉。過了很久,放來一首曲子,這是我很喜歡的歌。
一首愛爾蘭的風(fēng)笛,名叫《牧童瓊斯》。
記得在下雨的街角,她靠在墻上,我將身體壓在她身上,逼近她,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叉進(jìn)她的頭發(fā)里,然后,我就吻了她。
那是我們的初吻。而那天街口飄過的音樂,就是這首《牧童瓊斯》。
銀河王朝酒店
我來到銀河王朝酒店,坐著電梯來到了1012房間。時間剛好八點正。
門虛掩著,我走進(jìn)去,屋內(nèi)有種說不清的暖昧。
我一直在猜想這個韋美到底是誰?難道真的是小說上所說,她在窺視著我的一切嗎?
在網(wǎng)上認(rèn)識袁圓以后,我像一個沒有信仰的男人,慢慢將我的生活全部告訴了她。甚至,我還打算去她的城市給她準(zhǔn)備了另個家,我知道我需要她。
我們之間甚至用不著更多情感和思想的交流。有時我感到愧疚,面對小白總有無法說出的愧疚,每次回去看見她純美的笑容和不安的表情時,我都想用物質(zhì)和溫存來彌補(bǔ)身體上對她的背叛。
但是我是一個男人,一個30歲身體健康的男人。每次回到她的身邊,履行著枯澀的周公之禮,我總會想起虛幻世界中那曼妙性感的身體。
這個想法使我越來越少回去小白的身邊。
我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房間里的燈豁然明朗。我揉揉雙眼,慢慢睜開眼睛。
我看見了“韋美”。
小白坐在沙發(fā)上平靜地看著我。
連載小說
晚報上的連載小說已經(jīng)結(jié)束,登出了最后一節(jié):
一個深愛著丈夫的妻子,因為患有先天性性障礙疾病,從而無法滿足丈夫的正常生理需要。
她想到了一個可以挽回他們感情的辦法。
她開始在網(wǎng)絡(luò)上接觸自己的丈夫,試圖在心靈上更接近她一些,也想了解她的男人到底還愛不愛她。
她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會將這種關(guān)系演變到另一種狀態(tài)中去,而他居然在這種不正常的狀態(tài)下得到滿足,覺得是一種新鮮的刺激。她冷笑著在電腦前褪去衣服時,心中含著怨恨。
他不再經(jīng)?;丶?,回來以后也是更多的不開心,他的心慢慢離失。
她強(qiáng)忍受著這貌神離合的一切,一切就像是天使的迷途。有一天她實在無法再繼續(xù)過這種生活,她決定將這一切結(jié)束。
她準(zhǔn)備將自己的丈夫殺死,但她依然每天給他熬湯喝,裝作一無所知。
于是,她將自己的故事發(fā)表在晚報上,用一個不知名的短信告訴丈夫。但在這時,發(fā)生了一件事情,她發(fā)現(xiàn)她的丈夫依然深愛著她。在一次激情中,他竟然大聲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淚流滿面,然后她放棄了這個計劃。
這個女人就是小白,小白就是韋美,也是網(wǎng)絡(luò)中的袁圓。
最后小白告訴我。
她哭著告訴我:我愛你,我差一點就在湯里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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