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宏
天冷了,我又一次沒有了工作。沒有了工作,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就沒有了著落。
妻說她去飯店刷盤子,掙個過年錢。我說孩子小,你看孩子,還是我找個活兒干。最后我在一家洗浴中心找了個燒鍋爐的活兒。
燒鍋爐這活兒倒不是很累,只是每晚要深夜才能下班。我每天騎車回到家,妻總是坐在床上等我,或者看書,或者給孩子打毛衣,見我回來,便問我餓不餓。說實話,即使餓,我也不能說出來,因為夜里很冷,凍壞了妻的身子可不是小事。
洗浴中心的工資倒是及時,在這個漫長的冬季里,我這點微薄的收入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春節(jié)眼看著就要到了,太陽暖洋洋的,我心里也高興,計劃著開了這個月的工資,就去買點兒年貨。
可這暖洋洋的天氣說變就變,像小孩兒的臉,中午還是陽光高照,快天黑的時候就陰沉沉的了,再過一會兒,雪花就輕輕飄了下來。天完全黑的時候,雪花已經把大地鋪上了一層潔白的銀裝。
下班時,雪已經很厚了,人走在雪上都費勁,更別說騎自行車了。不回家,守在鍋爐房里,我一樣能睡一夜,鍋爐的余溫比家里還暖和??刹换丶遥迺粫慕鼓??
我想借別人的手機給妻打個電話,可家里沒有安電話,要讓妻接電話還得麻煩鄰居。夜深了,這么冷的天,不好再打擾別人。我還是決定回家,省得妻著急。
自行車騎不動,我就推著走。我心急如焚,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回家,今天回去晚了,妻不知急成什么樣子呢。
我深一步淺一步地走著,天氣雖然很冷,可我還是冒汗了,汗浸濕了我的內衣。我有些累,可一想到家中焦急的妻,不知從哪兒來了勁兒,繼續(xù)前進。終于快到家了,我看著一望無垠的雪地,心里輕松了些。才想松口氣,突然看見不遠處有個黑影。劫道的!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可又一想,我沒有錢,害怕什么?于是推著自行車繼續(xù)走。
那個黑影似乎也有點兒害怕,轉身走了,我于是大步走起來??斓郊視r,前面的黑影突然停了下來,難道是準備動手?我想我豁出去了。
可前面的黑影怯怯地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那是妻啊。這樣的雪夜,妻出來迎我,我的心頓時覺得暖暖的。
回到家,妻把兌好的熱水端來,讓我泡腳,我說:“你怎么不睡呢,天這么冷?!逼拚f:“睡不著,你沒有回家,我怎么睡呢?我就知道你心里想著我們娘兒倆,一定會回家的?!?/p>
我有些心疼,問:“你出去了幾趟?你看,你把這么厚的雪都踩出亮亮的一條路了。”
妻笑笑說:“我擔心啊,天氣這么冷,雪又這么厚,我怎么能沉住氣睡覺呢?你可是我和孩子的支柱啊?!?/p>
看著熟睡的兒子,又看看冷得發(fā)抖的妻,我覺得,為了家庭,自己再苦,也要讓妻和兒子幸福。
(摘自《山東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