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我和我的隊友將代表我的國家出現(xiàn)在北京奧運會的籃球賽場上。之前我已經(jīng)參加過許多盛大的比賽。我曾幫助我的球隊——印第安納狂熱隊,進入美國職業(yè)女子籃球聯(lián)賽的季后賽以及美國職業(yè)女子籃球聯(lián)賽全明星比賽。但是如果沒有我的父親的教導(dǎo),我不會出現(xiàn)在任何一個賽場上。
我天生聽覺受損。3歲時,父母帶我到一個耳科專家那里,給我配了一副大而笨重的助聽器,我討厭這副助聽器,我討厭同學(xué)們看我時的表情,尤其討厭他們對我的取笑。上學(xué)是一種折磨?!安槐乩頃渌暮⒆诱f什么,”媽媽告訴我,“我們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困難,這會使你堅強起來。”
而我感到的只是孤獨。剛開始時,我沒有太多的朋友,因為我太膽小而不敢說話。我的意思是,我說的話讓人聽起來很好笑。一次,老師問我,4加2等于多少。我答道:“6……6?!蓖瑢W(xué)們頓時哄堂大笑,我的臉剎時變得通紅,淚水涌滿了眼眶?!拔也粫僬f一句話,”我告訴自己,“我永遠不會再舉手,永遠不會主動做任何事?!?/p>
我真正的朋友是我的姐姐桃嘉。她在放學(xué)后等我一起回家,并且總是有辦法使我的心平靜下來。每次我們都要經(jīng)過一片長滿雜草和灌木的荒野。
某天,我對自己說,我要脫下這副丑陋的助聽器,然后把它扔到荒野。那樣我就自由了,其他的孩子也會開始喜歡我。
二年級的一天,媽媽和我的耳科醫(yī)生把正在上課的我叫到了教室外面。我感覺到全班的眼睛都在盯著我,坐在我旁邊的男孩哧哧地笑,我從來沒有如此丟臉過。
“為什么我不能像別人一樣?”我問上帝。
那天下午,和桃嘉回家時,我在長滿野草和灌木的荒野停了下來。這次,我真的要這樣做了。我讓桃嘉走在前面,然后,在她還沒能阻止我之前,我猛拉下助聽器,使盡全身力氣把它扔了出去。
桃嘉轉(zhuǎn)過身,憤怒地看著我。“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她問。
“不知道?!蔽衣柭柤?。
“爸爸和媽媽會發(fā)瘋的,”她說,“你有大麻煩了?!甭牻憬氵@么一說,我也有點兒害怕了。但我想,總比遭受欺負和嘲笑好。
回到家,媽媽果然大怒?!澳歉敝犉饕ê芏噱X,泰米卡?!彼f,“這是特別為你定做的。我們不能只是去商店就能買到另一副?!彼钗一氐浇家鞍阉一貋恚液蛬寢屨业教旌谝矝]找到。
那晚,爸爸和媽媽談了很長時間,然后爸爸走進我的房間。他一臉嚴肅。“我將要為自己做的蠢事接受懲罰了。”我在心里對自己說。
爸爸靠著我坐下,“泰米卡,”他以一個非常堅定的聲音說,“你已經(jīng)做了一個選擇,一個大選擇。以后你就必須在這種選擇中生活。”
好一會兒,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如何必須在這種選擇中生活?“你不想戴助聽器,所以從今以后你就不必再戴著它。沒有了它,你必須照顧好自己的生活?!?/p>
讓我掌握自己的人生,這也是爸爸對我的行為做出的選擇。我不想佩戴助聽器,所以我就必須要為這個選擇負責(zé)。而我能做到嗎?
丟開助聽器,我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非常擅長唇讀。如果我近距離看著老師的嘴巴,我能輕易跟進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果他面對黑板說話,我會在過后問他我漏讀的。沒有了刺眼的助聽器,其他孩子不再取笑我。后來,我們家搬到了一個新的鎮(zhèn)子,我進了新的學(xué)校。其實我一點兒也沒感覺到?jīng)]有助聽器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這個時候在我的生活里出現(xiàn)了籃球。并且,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籃球。
很快,籃球占據(jù)了我所有的思想,我不斷地練習(xí)。高中時,我的籃球技能超過了大部分同學(xué)。沒有人再關(guān)注我的聽力。當(dāng)你在比賽中能準(zhǔn)確地投進3分球時,沒有人會介意你的聽力是好還是壞。
多年來,我一直祈禱能得到別人的喜歡。當(dāng)我在籃球場上奔跑時,我發(fā)現(xiàn),我得到的已經(jīng)超過我祈禱的。但爸爸說,這是我自己掌握了自己的人生的結(jié)果,這個結(jié)果讓我順利進入了奧運代表隊。在北京奧運會,我將展示我最好的表現(xiàn)。比賽結(jié)束后,我會再回到美國,把我的信息帶給那些像我一樣有聽力障礙的孩子。
當(dāng)然,我不會鼓勵他們?nèi)魏稳巳拥羲麄兊闹犉鳎抑桓嬖V他們,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特別的,只要他們把握好自己的未來,他們同樣會得到上帝的眷顧,美好的事情也將會發(fā)生。
(泰米卡·加特京斯:生于1979年7月21日,美國職業(yè)女子籃球主力前鋒、頭號球星,WNBA印第安納狂熱隊球員。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加特京斯以出色的表現(xiàn),為美國女籃再次奪冠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小貓摘自《諷刺與幽默》2008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