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毓琪
每個人的生命本是一條清澈純粹的河流。眼前,一條喚作呼蘭的河流波光粼粼。淚水、嘆息、美麗的憂傷似那緩緩河水一般,流淌出了寂寞而荒涼的靈魂——蕭紅。
蕭紅,這個20世紀30年代紅極一時的女作家,也被譽為民國四大才女之一。有人說,蕭紅是“饑餓”的,這是我認為最精準的評價。蕭紅本名張乃瑩,1911年6月出生在黑龍江呼蘭縣一個鄉(xiāng)紳之家,繼母費盡心機地虐待她,壓抑與傷害雕刻了她低沉、憂郁、感傷的性格。中學時的蕭紅,結識了哈爾濱政法大學的一名青年,第一次有了被呵護的感覺,于是她不顧一切地奔向他。抗拒家里的包辦婚姻,隨他遠上北平。然而開門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個梳著發(fā)髻的少婦……
破碎的初戀,讓她重返哈爾濱,被迫和那場包辦婚姻中軍閥的兒子王恩甲同居于旅館。拖欠大量食宿費用后,他卻一去不回了。房東遂將身懷六甲的蕭紅扣為人質,并欲賣到妓院。驚恐中,她寫信向《國際協(xié)報》求救。來營救她的蕭軍成了她的宿命。他的義膽柔腸打動了她,她的文學才情征服了他。二人結為夫妻,開始一段一貧如洗,共患難的生活。
1935年是蕭紅這輩子,惟一最幸福的一段時光。然而世間的幸??偸窃诙虝旱氖⒋笾?,便迅速枯萎。蕭軍是那個時代真正的“俠士”,他身材高大,義薄云天。從文前,曾籌劃過抗日隊伍,因此他的文學觀念中有著極強的使命感。這樣一位熱血迸流的文學斗士,怎么可能與內心荒涼入骨的蕭紅相依為命。他暴躁的性格與她憂郁的內心是難以協(xié)調的,裂痕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最后她背負著傷痕和眼淚離開了。這個曾將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男人,再次讓她品嘗到絕望的煎熬。
她的第四個男人端木蕻良性格軟弱,倆人輾轉四川、香港后,終至分離。
嘆其一生,蕭紅始終還是對蕭軍一往情深。在蕭紅書簡上有這么一句話:“在人生的路上,總算有一個時期在我的腳跡旁邊,也踏著他的腳跡。總算兩個靈魂如兩根琴弦似的互相調諧過?!笨v然是一個悲劇,但他們真的愛過,他們有各自堅持的東西,卻又不肯妥協(xié),他們是注定兩兩相望的。
在她最后的時間里,她留下了痛苦幽怨的吶喊:“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得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愛情和親情都不能給蕭紅以溫存。所幸還有友情,那是一段關于魯迅的故事。他是她的伯樂,他欣賞她的才華,甚至有些嬌寵她,可以說他奠定了她在上海文壇的地位,也是力透紙背的《生死場》讓她成功步入文壇。
1942年1月2日,蕭紅因肺病病逝于香港瑪麗醫(yī)院。那年,她31歲。
呼蘭河,依舊涓涓向前流著,在我來說,它先是一本書,然后才是一條河。是蕭紅為它注入了靈魂,河道里有她的源頭,有難以忘卻的人,有那些曾經溫暖過又傷害了她的舊故事,它流淌出了她全部的幸福、全部的荒涼與寂寞……
(石景瓊摘自《幸?!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