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 力
常以為幸福就像空氣、水或食物一樣,是唾手可得的東西。跟我感受到相同氛圍的朋友大多生活幸福,很難體會感情、婚姻不順利的女生,終日惶惶像大海里的小船,找不到能安穩(wěn)停泊的港口,那種不安的感覺。
每個月都會去市區(qū)一間時髦的理發(fā)店剪發(fā),認識這位設(shè)計師大約有七八年,平常去剪頭發(fā),只須坐下來說:“照這樣剪短即可?!彼蜁察o地開始幫我剪發(fā),不會問東問西。一般我都專注看著雜志,她則操著利落的刀剪,非常自信、迅速地抓起一撮一撮頭發(fā),毫不猶豫地大刀大刀剪。這是我非常欣賞的剪發(fā)技巧,所以,當年讓她剪過一次后,便成了固定客人。
她是個時髦又亮眼的女孩,但容貌和外表,卻掩不住她單純的個性。雖交談不多,但我們都有兩個孩子,彼此懷孕、生孩子的過程中,仍不免聊上幾句關(guān)于家庭與教養(yǎng)的事,輕描淡寫地聊著,也逐漸地對她的婚姻感到惋惜。
她和先生相識不久,就因懷孕而結(jié)婚,當時都很年輕。一連生了兩個孩子后,先生不堪家庭生活的瑣碎、平淡,不斷借口外出玩樂。先生跟她說:“我已給你七年婚姻生活,但我還沒玩夠。你先讓我在外玩一陣子,等我玩累了,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边@像是張沒有填上兌現(xiàn)日期的支票,就算擱在銀行,也是張沒有用的廢票。對她而言,不想再承擔家庭生活的先生,只剩身份證上的名分,毫無存在意義。
“我已經(jīng)習慣、麻木了……生活不就是這樣,一天天過下去而已嗎?”她淡淡地說。
“你不跟他分手嗎?這對孩子一點幫助也沒有,你需要嶄新的生活。”我說。
“我已不太相信有所謂‘幸福的生活了。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努力著……”
她說,她看到標榜家庭的汽車廣告會想哭泣。她說,她夢想一家牽手去玩的畫面。
她說,除了打扮自己外,她再也沒有幸福滿足的感覺了。
幸福生活的基本教義,還是必須建立在幸?;橐龅幕A(chǔ)上嗎?但如果沒有呢?
人,總是感情動物,婚姻與愛情確實不能像水果小販打包票般,保證一定又香又甜。如果只剩自己努力,是不是需要培養(yǎng)自己“相信幸福”的能力?
剛看完一部電影《P.S.我愛你》,電影講述一位深愛老婆的丈夫杰瑞,在臨終前計劃著,該如何讓老婆貝莉在他走后,因他的信件引導(dǎo)逐漸走出哀傷,面對未來的生活。
在最后一封信中,杰瑞對貝莉說:“我僅是你人生的一個章節(jié),生命還在繼續(xù),有天會翻到新的一頁,失去的并不讓人悲憐,怕的是忘掉曾擁有的快樂及美好?!?/p>
剪完頭發(fā),我笑著跟她說:“如果你的男人想追求刺激的愛情和新鮮的生活,那就讓他去吧。你的等待和眼淚,是不會產(chǎn)生任何作用的,但是,同時間你得更愛自己、充實自己,用更多時間灌溉你的美好生活,照顧好自己和孩子,悲傷和怨恨就丟進垃圾桶去吧。也許,揮別錯的,也是一種減法的人生哲學。”
她笑著點點頭,她正計劃去上日文課,之后去旅行。我相信,她以后也能找到跟她一起手牽手、一起看日落的伴侶。
海外星云 2008年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