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共青農(nóng)場的廣播員諸小霞。本來是個整天樂哈哈、蹦蹦跳的姑娘，人們每天總可以聽到她從廣播喇叭里送出的歌聲：

“共青農(nóng)場好風(fēng)光嘍，金山銀山堆滿倉，金山是那小麥和稻谷，棉花堆成那銀山耀人眼。葡萄、蘋果、牛奶棗嘍……”

可是，這幾天，這位歌唱家突然沉默起來了。不是她不想唱，而是有一件事情逼得她沒勁兒唱。這就是全農(nóng)場的人最焦急的大事：水!

整個夏天，老天爺沒下過一滴雨。這是多少年罕見的嚴重旱情，分布在農(nóng)場四處的幾個小水庫，已經(jīng)快干涸了。水稻正是拔節(jié)抽穗的時候，一刻也少不了水。棉花已結(jié)出小鈴鐺，也少不了水。果樹上結(jié)滿了一個個小果子，如果再沒有水，小果子將不能長大。

場長和支部書記每天給氣象臺打三次電話?？墒钦麄€夏天，氣象臺總是重復(fù)著同樣一句話：“明天天晴”。

前些日子，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小塊云，農(nóng)業(yè)飛機站的駕駛員立即駕著飛機鉆進云里，撒了干冰。幾分鐘后，云層里開始降雨。但這塊云實在太小太稀薄了，不到15分鐘，云就沒有了，毒辣辣的太陽又當頭烤著地面，地上的水分又很快被蒸發(fā)光了。以后，連云層的影子也沒有了，飛機駕駛員也沒有再使天空降下哪怕幾分鐘的雨來。

水，成了個大難題。

(二)

深夜。

農(nóng)場辦公室門口的小草地上，擠滿了幾十個人。會議還沒開始，有人拉小霞唱歌。旁邊一伙人劈劈啪啪地鼓起掌來。

小霞站起來，只說了一句話：“解決了水的問題，我保證唱一天一夜；誰有辦法解決水的問題，我為他唱100支歌也愿意?！?/p>

人們一聽到水，都悶聲不響了。

這時，場長發(fā)言了：“氣象臺告訴我們說，半個月內(nèi)。天氣不會有什么大變化。可是，再隔一星期，水庫的水就用完了。今天，就是請大家來出主意，我們怎么向老天爺要水?！?/p>

人們又議論開了。有的說，可以從長江開一條渠道，把長江水引進來?？墒邱R上有人反對說，長江離農(nóng)場100公里，開這么長的渠道至少得花幾萬人工開上半年，這么遠的水怎么“救”得了“近火”!有的說，可以掘井。但是又有人說，井已經(jīng)掘過，因為天旱的時間太長，一口井往往挖上30米深還見不到水。這么大的農(nóng)場，光掘井也解決不了問題。

小霞站起來說：“場長，我談一個意見，這也許是瞎想。我是從書本里得到的啟發(fā)。”

場長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姑娘為了解決水的問題，幾天來一直在動腦筋。

小霞說：“這個想法很簡單，就是從空中得到水，把空中的水分聚焦起來變成雨……”

“如果空氣像條濕毛巾，倒是可以擠出水來?！庇腥颂岢鲆蓡?。“可這一陣，空氣干得可以燒得著!”

“恰恰不是這樣，”小霞說，“這幾天我老想一個問題。按理，天氣十分干燥。好多人的嘴唇都裂開了?？墒敲刻煸绯?，我總是看到稻葉上、青草上仍舊布滿露水，這說明空氣中有水分。我想，能不能想個辦法，叫空氣中的水分集中起來，變成云，再撒進干冰，使云變成雨?！?/p>

“想得倒美，可是具體辦法有了嗎?”有人問。

“還沒有?！毙∠贾斏鞯卣f。

“沒有辦法?還不是白費口舌?！?/p>

這時，團委書記、化驗員朱敏卻站了起來支持小霞的想法：“小霞的想法很大膽，也有科學(xué)根據(jù)。同志們吃過棒冰沒有?”

“這同小霞的想法有什么關(guān)系?”有人問。

“當然有關(guān)系?！敝烀粽f，“一支棒冰從冰箱中拿出來，一會兒，棒冰外面包的紙頭上，就出現(xiàn)了一層小水珠，這小水珠，就是空氣中的水分遇冷凝結(jié)起來的。這說明，天氣再干燥，空氣中還是有水分存在，只要想辦法把它們集中起來就行。”

棉作區(qū)的一位姑娘顯然還不滿意朱敏的發(fā)言，她說：“棒冰上的水，是棒冰遇到熱變成的，并不是空氣中的水分凝結(jié)成的。”

“不，是空氣中的水分凝結(jié)成的?！敝烀粽f，“我再舉個例子。夏天，冰汽水從冰箱里拿出來，不一會，瓶上就結(jié)滿了水珠。汽水是不會從瓶里跑到瓶外來的，這只有一個道理可以解釋，就是空氣中有水分，而且相當多?！?/p>

人們被朱敏的道理說服了?？墒?，怎么能把看不見的水分。像掃地上的谷子一樣，集中在一起。然后撒入干冰，變成雨，這依然是個問題。

“我想，”小霞說，“是不是可以發(fā)射一種帶電的東西，水分一遇到它，就集中起來，變成烏云?！?/p>

場長雖然好一會沒講話，但已被小霞的大膽建議吸引住。他興奮地對大家說：“好，小霞的建議有道理。明天我們進城，請求物理研究所的科學(xué)家?guī)椭??！?/p>

小霞得到了支持，高興地說：“今晚就去!”

一起去的還有朱敏。

(三)

五天后，場長從農(nóng)場各處檢查工作回來了。

一位灌溉站管理員在辦公室等著場長，說：“五號水庫已經(jīng)露底，沒有存水了……”正在這時，辦公室外汽車喇叭嗚嗚直叫。一看，嘿。來了三輛大汽車。而且來了不少人，有滿身油污的小伙子，有花白頭發(fā)的老年人。小霞跟朱敏從人堆里擠出來，一看見場長。就跑過去：“場長，成功了!物理研究所的同志們，本領(lǐng)真大，搞了十幾次的研究試驗，就成了?！?/p>

小霞一把拖住場長：“你去看看，那機器……”

“我來介紹一下?！敝烀舸驍嘈∠嫉脑挘盐锢硌芯克乃L、物理學(xué)專家、放射學(xué)專家、電子學(xué)專家等許多工作人員一一介紹給場長。

“場長，你們的大膽想象，啟發(fā)我們找到了無線電征服天氣的新方法，現(xiàn)在我們可以向老天宣告：就算一年不下一滴雨，我們也不怕缺水了。”物理研究所所長說。

播音器忽然響起了小霞的聲音：“同志們，我們的電子降雨器試驗成功了，請大家趕快到農(nóng)場辦公室門口來參觀，馬上就表演了?！?/p>

“哈，你們這位姑娘真靈活，已經(jīng)在發(fā)命令了?！彼L對場長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新玩意兒?！?/p>

第三輛大卡車上裝著一架機器。樣子就像一臺小型的電子計算機，上面滿是一個個紅色機鈕和電眼。

所長介紹說：“這臺機器主要功能是放射一種強烈的射線。這種射線通過一根電纜放射到空氣中，使周圍600平方米的空氣充電。空氣一充電，就像雷電前的天空一樣，把周圍空氣中的水分集中成小水珠。同時，通過另一根細管子，把干冰噴到小水珠中，使小水珠凝結(jié)成水滴落到地面來。我們在研究所里試驗了幾次，落下的水滴簡直像大雨呢!”所長轉(zhuǎn)過身去，對物理研究所的同志說，“來吧。讓這機器正式為農(nóng)業(yè)服務(wù)吧!”

研究所的同志追上汽車，忙碌地擺弄起機器來。

“空氣中的水分永遠也取不完。就像半空中有個水庫一樣。要多少水就可以得到多少水?！彼L風(fēng)趣地說?！斑@樣一來，農(nóng)場里那些水庫可以填掉了?！?/p>

場長也風(fēng)趣地說：“水庫還是讓它保存下來，我們發(fā)展養(yǎng)魚事業(yè)。把鮮魚送給你們作為報酬?！?/p>

不一會，汽車頂上已豎起了一根高達30多米的金屬桿子，斜插在空中，它那銀白色的外表。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一根細長的20來米高的管子，像親密的朋友一樣，依在電纜旁邊。

汽車吼叫著，跑上了田間寬闊的干道。干道兩邊，是一片正在等待雨水澆灌的水稻。

忽然，就像魔術(shù)師變魔術(shù)一樣，汽車上那個電纜頂部，出現(xiàn)了一大片白云，一眨服，白云由白變灰，由灰變黑，空氣中的水分被射線集中起來了。不一會兒，只見電纜旁邊的細管子里，噴射出一小股白霧，這就是干冰。黑云馬上沸騰起來，立刻，像夏天的雷雨一樣，嘩嘩地落在田間干道上，灑在兩旁的稻田里。

汽車慢慢地往前走，這片烏云就像著了魔似的，跟著汽車往前移動，雨，也隨著汽車一起往前下個不停。

看上去，完全像所長所說的一樣，汽車頂上好似系著一個面積為五六百平方米的小水庫。人們激動得直跳直蹦，田野里一片歡呼聲。

大家跟在汽車后面，頭頂上的大雨把大家淋得像在水里浸過一樣，可是，誰都不會在意。日思夜想的水。現(xiàn)在終于下下來了。

這不是向老天爺乞求得來的水，而是憑借著人的智慧，用科技從空氣中“榨”出來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