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麗萍是功力深厚的實力派演員,曾獲中國電影金雞獎和《大眾電影》百花獎,但是情感生活卻遭遇頗多挫折,兩次離婚不僅給自己也給兒子帶來了深深的傷痛。雖然她努力修補婚姻堤岸,給兒子盡量多的母愛,但兒子需要的完整的家她卻無法給予,這使她陷入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楚中……直到牽手孫海英,她終于卸下了這份心底的重負。其實,離異家庭的孩子也可以健康成長——只要有愛!
2007年10月8日,記者采訪了呂麗萍的哥哥呂曉剛,他講述了呂麗萍三次婚姻中與兒子的一幕幕……離開張豐毅,兒子心中那個完整的家破裂了
1991年,我得知妹妹呂麗萍與張豐毅離婚了,我并沒有太過驚訝,也沒有太過悲哀。我尊重呂麗萍的選擇,她做事很有主見,我非常信任她。
離婚后,呂麗萍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獨自帶著孩子,哪兒也不去,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拍戲,就在家陪孩子??梢韵胂衲菚r她心里的悲苦,她在療傷。我每次看到她,也不知道怎樣安慰她,我就帶孩子去玩,只要孩子開心,她就開心。
呂麗萍是1960年出生的,小我4歲。1978年,我考進北京電影學院,和張豐毅是同學。1980年,在我的鼓勵下,她終于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
那時,我經(jīng)常把張豐毅等人請到家里來玩,沒想到他卻和呂麗萍戀愛了。盡管家里有些不同意,但她還是與張豐毅走進了婚姻。結(jié)婚時兩人只花了50元錢,雖然簡陋,但他們臉上寫滿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1989年3月,他們的兒子張博宇出生了。由于兩人經(jīng)常要拍戲,孩子就交給我媽照顧。那時張豐毅在峨嵋電影制片廠,呂麗萍在上海電影制片廠,分居兩地,感情漸漸有了裂痕。后來張豐毅也調(diào)到了上海電影制片廠,兩人終于在一起了,但感情的裂痕卻越來越大。呂麗萍從上海調(diào)到中國話劇院后,兩人就分了手。
兩歲的張博宇并不知道爸媽已經(jīng)分成兩家人,他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生活在一起。每當張豐毅接他去玩時,他總希望媽媽也一起去,可是媽媽又不好答應(yīng)。望著孩子懇切的眼神,呂麗萍沒說什么,我心里卻不是滋味,孩子單純的心靈哪懂得大人之間的事情?
每當張豐毅送孩子回來時,小博宇都希望爸爸能留下來與媽媽團聚,可這個愿望是無法實現(xiàn)的,因為張豐毅有了自己的家。
呂麗萍這才體會到父愛對一個孩子來說有多么重要,她也希望這個家是完整的,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前的幸福無法再找回來。這是呂麗萍內(nèi)心最為揪心的事,表面上我們都得裝出高興的樣子,讓小博宇察覺不出父母離婚的事實,可是孩子漸漸長大,他總是問:“爸爸好多天不來,是不是爸爸不愛我們了?”
一天,張豐毅把小博宇送回來后,小博宇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身影,眼神里滿是期盼??墒牵职衷阶咴竭h,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小博宇轉(zhuǎn)過身來,“哇”地一聲哭了:“爸爸為什么不要我們了?他還打我,我恨他!”
我們連忙上去安慰他,誰知,小博宇說:“你們別騙我了!我同學今天告訴我,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我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孩子的話讓呂麗萍更加不知所措,原來他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我們再也隱瞞不下去了。
從此張博宇變得沉默了,常常孤僻地躲到角落里不和別的孩子玩,這讓呂麗萍很擔心。盡管我們一再想辦法讓他開心,可是這個年幼的孩子分明很敏感,什么辦法都代替不了父愛。萬般無奈,呂麗萍開始改變自己,與張豐毅一起帶孩子出去玩,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墒怯捎趶堌S毅時常拍戲,幾個月也見不上一面,這樣的機會并不多。幸福在孩子的眼里是那么短暫,她理解孩子期盼著長久的幸福,可是她怎么給他呢?
再婚又離婚,媽媽的舉動傷了孩子的心
1996年春,呂麗萍結(jié)識了足球運動員陶偉。陶偉見張博宇非??蓯?,很喜歡他,并帶他上場踢球。
陶偉對小博宇非常疼愛,每天天剛亮,他就叫醒小博宇,讓他從香山腳下跑到紫竹院,跑完3公里的路。大約半年后,小博宇的體質(zhì)有了明顯的改善,健壯結(jié)實,哮喘也不治而愈,性格變得開朗活潑。這讓呂麗萍十分驚喜,對陶偉感激不已。
小博宇非常喜歡這個經(jīng)常帶他玩的叔叔,呂麗萍與陶偉的接觸便多了起來。呂麗萍的感情是以孩子為核心的,可能是孩子對陶偉的喜愛左右著她,單身8年之久的呂麗萍與陶偉戀愛了。1999年12月,他們在洛杉磯閃電結(jié)婚。
他們結(jié)婚時,我居然不知道。后來還是張博宇告訴我說,媽媽一手拉著陶偉一手牽著他,在教堂流下了百感交集的淚水。這讓張博宇有一種真正的家的感覺,我也認為,對于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來說,這是必要的彌補。陶偉對張博宇視如己出。兩人常常一起玩游戲、下棋,笑鬧成一團。
我感覺陶偉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后來,他們離婚的消息傳來,我有些不知所措。呂麗萍究竟怎么了,與陶偉才過了幾年就分手?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我從呂麗萍的嘴里沒有聽到過一個他們不和的字,怎么說分手就分手……我無從知道,只是看到那段日子呂麗萍臉上寫滿了悲苦,可能她不想與陶偉勉強過下去,又不忍心讓兒子失去一個剛剛組建起來的完整的家。畢竟張博宇是那么愛陶偉,在這個沒有享受過完整父愛的孩子眼里,陶偉是惟一一個可以替代他父親的人。
事后,我從一個朋友那里聽到呂麗萍離婚前曾經(jīng)征求過小博宇的意見,小博宇死活不同意,他怎么也離不開這個給了他厚愛的繼父。但呂麗萍還是狠下心起訴離婚。2001年8月,法院判決離婚。
離婚后,張博宇看著母親,眼里充滿了敵意,怒吼著:“我要陶叔叔,我和他好好的,你為什么要把他趕走?”孩子的憤怒讓呂麗萍無所適從,她蹲在一旁無話可說,忍不住嚎啕大哭。我走上前去試圖安慰小博宇,可是他卻扭身走開,誰也不理。
望著孩子痛苦的臉,我心碎了,居然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我是個男人,所以我努力控制著快要涌出眼眶的淚水,可它還是不聽話地淌了下來。
在博宇的眼里,媽媽是剝奪自己快樂的罪魁禍首,他對媽媽充滿了怨恨,陷入了與年齡不相稱的悲苦之中無法自拔。他幾個月不與媽媽說話,別人安慰他,他也愛理不理的。他與媽媽之間充滿了對立,后來竟然獨自搬到我家與姥姥住在一起。
這讓呂麗萍欲哭無淚。她意識到自己這次草率結(jié)婚又草率離婚,給孩子帶來的傷害是多么的巨大。她完全可以為了孩子而選擇維持婚姻,但婚姻如果勉強維持下去,她又如何掩飾虛假的感情,如何在兒子面前每天都逢場作戲?
年幼的兒子啊,他如何理解媽媽的難處?因為婚姻的不順,卻無意中委屈了無辜的孩子,挫傷了兒子對于幸福和愛的單純理解和追求。她很想對兒子說:不是媽媽不愛你,不是媽媽不想給你一個完整幸福的家,而是媽媽實在無能為力……她變得沉默,在兒子面前仿佛覺得自己是個不可寬恕的罪人,她深深地愧疚于自己深愛的兒子。
給孩子一個真正的家,愛是一劑療傷的良藥
我能體味到呂麗萍內(nèi)心的苦衷,又沒法安慰她,只是默默地關(guān)心著張博宇,希望能用親情化解他心中的怨恨。
出于對演藝的喜愛,博宇上初二時就提出,將來要讀藝校。當時呂麗萍堅決反對兒子走藝術(shù)之路,可是博宇鐵了心要到這個學校。誰知,張豐毅也堅決不支持孩子上藝校。
父親的反對讓張博宇產(chǎn)生了強烈的抵觸情緒,他也吼道:“我喜歡表演,偏要上!”張博宇最終執(zhí)拗地上了藝校。在媽媽的支持和鼓勵下,張博宇深深地愛上了表演,同時也漸漸淡化了他和媽媽之間的怨恨。
2002年5月,在拍了《激情燃燒的歲月》以后,呂麗萍與孫海英走到了一起。我很佩服孫海英,因為不管呂麗萍前面兩個男人有什么問題,畢竟也有呂麗萍自身的原因,而孫海英全然能夠包容她這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他不是因為愛呂麗萍才接受孩子,而純粹是從心里喜歡孩子,把孩子當作親生的一樣去愛。
可是張博宇卻從心里抵觸這個繼父。張博宇第一次見到孫海英時,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一句話也不說。三個人一起吃飯,孫海英熱情地給張博宇夾菜,張博宇又把菜全部夾回了碟子里。
呂麗萍有點慌,擔心兒子無法接受孫海英。因為與陶偉分手時,張博宇對她的記恨深深刺痛了她脆弱的心,她生怕下次婚姻稍有不慎讓兒子再次受到傷害,她寧可沒有愛情也不能沒有兒子。
在以后的接觸中,博宇漸漸感受到孫海英對他發(fā)自心底的愛,漸漸接受了孫海英。他與孫海英在一起的時間甚至超過了媽媽。尤其當他得知孫海英曾經(jīng)有一個兒子因車禍而在13歲夭折的消息時,他的心震撼了,他知道孫海英其實有多么不容易,他是把自己當成了比他親生兒子還要親的孩子去愛護,因為孩子對于一個有著喪子之痛的人而言是多么重要!
呂麗萍是個強勢女人,無論家里還是家外,有時一點也不給孫海英面子。在眾人面前,她會直接推一把孫海英:“你這樣不對……”孫海英好歹也是大明星,同時也是一個敏感的人,但他對呂麗萍全然包容,不計較這些事。也可能只有他這樣經(jīng)歷曲折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胸懷,才能這樣去包容她。
孫海英襟懷寬廣,與呂麗萍相處得十分融洽,由于彼此深愛和體諒,他們的弱點都被愛淡化了。
2004年,張博宇考中央戲劇學院時,孫海英親自輔導。甚至把自己的父親——著名導演丁尼請來給他輔導。這樣,張博宇很順利地考入了中戲。
呂麗萍與孫海英拍戲回來,必定要去中戲看兒子,然后我們一個大家庭團聚在一起,一起去玩或聚餐。
2005年,張博宇要排練著名喜劇《一仆二主》,這是創(chuàng)作于200多年前的一部名劇。呂麗萍安排他演劇本中的男一號仆人特魯法爾金諾,張博宇其實并不喜歡這個角色,他覺得自己更適合演那種有霸氣的人物,比如李爾王,而劇本中描寫的仆人特魯法爾金諾給人感覺小巧玲瓏的,和他的氣質(zhì)相差太遠了,因而他有些想不通。孫海英聽到消息后,停下正在拍攝的電視劇,專程趕回來擔任藝術(shù)顧問。他對張博宇說:“這對你是個轉(zhuǎn)變,能演自己擅長的角色不算什么,如果能把這個仆人演得讓人信服,那才算合格呢!”
張博宇聽后,欣然接受了這個具有挑戰(zhàn)性的角色。在孫海英的指導和鼓勵下,張博宇將這個角色塑造得非常成功。當臺下的掌聲潮水般涌來時,他深深地感激繼父對自己的支持。
看著兒子與孫海英相處得很好,呂麗萍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了,孫海英用他的真誠和深深的愛化解了博宇對他的怨恨,他變得健康、開朗而活潑,充滿陽光與朝氣,這使呂麗萍深深感受到,幸福是要用愛來維護的——愛才是一劑療傷的良藥。
演出結(jié)束后,呂麗萍在群星藝術(shù)學校專門給兒子頒發(fā)了最佳表演獎。同時她送給兒子一枚戒指,她說:“孩子在青春期會有很多困擾,可能還沒將根基打堅實,就談戀愛去了。人應(yīng)該為了真愛守住自己,我送給他戒指,就是要告誡他要守住自己珍貴的青春,將戒指留給他最心愛的女人,不要變成花花公子?!?/p>
兒子高興地接受了母親的禮物,并一個勁地向母親說著感激的話語。看著兒子的陽光表情,經(jīng)歷了兩次離異之痛的呂麗萍,終于卸下了這份心底的重負。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明白,其實,離異家庭的孩子也可以健康成長——只要有愛!
(責編 朱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