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對于中國來說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正當中華民族為實現(xiàn)百年奧運夢想而奮斗的時候,一場數(shù)十年不遇的雪災襲擊南方十多個省份,抗擊雪災成為這個冬季的關鍵詞。
禍不單行,1月31日書畫鑒定大師楊仁愷先生在沈陽逝世,這個消息無異于在人們的心頭下了一場雪。楊先生是一位學術精湛、業(yè)績斐然的“國寶級”大師,他的辭世,再次引出學術傳承的話題。有人說,“他的逝世引發(fā)了中國書畫鑒定大師時代的危機”。
謝稚柳、劉九庵、啟功、楊仁愷、徐邦達,當年的全國書畫鑒定五人小組成員,如今只有徐邦達先生一人獨撐危局,而徐先生已經(jīng)97歲高齡,且深居簡出多年。
其實,不僅書畫鑒定大師危機,整個文物鑒定領域,乃至中國文化界大師時代危機的警報已經(jīng)一次次響起。
2007年11月7日,文物鑒定大師史樹青先生逝世,入選收藏界年度十大事件,理由是“中國收藏界少了一位標志性人物”。
2007年7月17日,國畫大師程十發(fā)先生辭世時,有人發(fā)出“中國畫大師時代終結”的嘆息。
2005年10月17日,文學大師巴金仙逝,“中國文學大師時代結束”的言論曾振聾發(fā)聵。
2005年6月30日,書法大師啟功先生駕鶴西去,“中國書法界大師焉在?”的疑慮至今仍不絕于耳……
學術大師們一個個因高齡而辭世,是自然規(guī)律不可抗拒。以上言論表明,人們在肯定這些大師們卓越學術成就的同時,也對其學術傳承產(chǎn)生了擔憂:大師們走了,誰來傳承他們的學問呢?
探尋大師們的學術歷程,基本具有以下共性:一,童子功。大師們常常發(fā)蒙于年少,專業(yè)基礎深厚,自幼練就了童子功。啟功先生4歲入私塾學習詩文書畫;楊仁愷先生年少就以書法聞名;程十發(fā)先生幼年即接觸中國字畫;史樹青先生8歲開始逛琉璃廠,中學時代即有“鑒藏名家”的美譽。二,學問專一。拋棄世俗利益的干擾,終生從事某一項事業(yè),或以某一項事業(yè)作為主干,且滴水穿石,矢志不渝;三,國學修養(yǎng)深厚。博覽群書,厚積薄發(fā),有的是詩書畫俱佳,有的是文史哲兼通,著作等身。四,胸懷廣闊。大師們歷經(jīng)不同社會階段,有的遭遇困苦磨難,但心胸寬廣,樂觀向上,不論遇到何種挫折,始終向著心中的學術高峰攀登,最終領略了“險峰”的無限風光。
大師們走的走了,留下的又是如何呢?季羨林、文懷沙、任繼愈、王世襄、徐邦達、周汝昌……環(huán)顧學術界,多數(shù)大師都已進入耄耋之年,有的不服年老,發(fā)揮余熱,有的長期住院,有的重病臥榻,自然的法則讓他們一個一個地排著隊向我們揮手告別,大師枯竭的時代正在到來。
就像一壇醇香的美酒,經(jīng)過了多次釀造和陳年窖藏一樣,大師的造就也并非短期之功??梢哉f,大師的學問都是傾其一生不斷攀登學術高峰的結晶。大師們雖有著作和作品傳世,但其道德文章、學術秘笈仍然隨著其生命的結束而永遠塵封,不能不令人惋惜。
那么,難道我們一點對策也沒有了嗎?只能被動地聽任大師們把渾身的學問帶走嗎?
不可否認,大師們多數(shù)都有弟子接棒,但僅靠師傅帶徒弟的方式培養(yǎng)的接班人又有幾位能夠續(xù)寫大師的傳奇呢?筆者日前與一位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聊起了技藝傳承的話題,這位大師感慨道:弟子不少,可是普遍達不到自己的藝術境界。為什么?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多數(shù)弟子都是半路出家,又缺乏專一的心態(tài),有的學成即改行,有的堅持了一段便耐不住寂寞了,有的弟子甚至比大師本人的年齡還大。試想,這樣的傳承人怎能打下堅實的基本功呢?更別渴望出現(xiàn)新的大師了。
十七大報告已經(jīng)為我國的文化復興擂響了戰(zhàn)鼓,文化復興需要文化巨人的領跑,文化巨人需要學術大師的支撐。眼看一個個學術大師謝幕而去,為了培養(yǎng)下一個大師,可否由國家有關部門出面,組成一個專門的文化大師傳承組織,或者納入文化遺產(chǎn)搶救的范疇。通過系統(tǒng)的排查、征集、整理工作,把已故大師和健在大師的為人之道、學術經(jīng)典、獨門絕技,通過音、像、書等載體完整記錄下來,廣泛傳播,供后人學習、借鑒,永遠能夠汲取大師的營養(yǎng),傳承大師的學問。
那么,我們每一個人又該做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