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滿先生家做客還是去年夏天的事。北京的盛夏總是給人悶熱難耐的感覺,潮濕窒息的空氣肆無忌憚的炙烈陽光,讓人想馬上躲進自己的小屏肆意偷涼。一個熱氣蒸騰的午,后我們一行人驅(qū)車前往。
穿過因老工業(yè)遺留略顯荒涼的西四環(huán),沿著一條插滿白楊的小路前行一,片寧靜溫婉的別墅群如從土地中生長出來一般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這片建筑有著獨屬別墅的整潔奢華,每家一樓的小院子里都種植著花花草草,幸福的植物們在主人精心地照料下抽絲展葉生機勃勃,一方天地間盡顯高槐掩映下的睦鄰和諧,使人仿佛置身于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桃花源中。
剛剛停好車主人一家三口和設(shè)計師便已經(jīng)迎出門來。跑在最前面的是位特殊家庭成員——波波,一只烏黑的拉布拉多導盲犬。起初波波的熱情著實嚇到了我們,畢竟平日見的大型犬不多這樣一條體長將近一米的俊朗狗在腿邊蹭來蹭去著實讓我們心驚膽寒。主人見我們害怕連連喝住波波,只見波波蹲坐在那里委屈地望著我們,心里我心里也頓時有些責怪自己,就這樣我們成了好朋友。
滿家就是這樣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開朗的滿先生,賢惠的滿太太和總是沖你甜笑的滿女兒,還有哪兒人多就往哪兒鉆的波波。這種幸福真是久違了。相對于外面的悶熱,屋內(nèi)則是清爽怡人的,這里有種田野的香氣。滿先生是一家日資企業(yè)的高級管理人員,可看著眼前這位穿著干層底灑鞋,白色無袖大汗衫臉誠懇笑意的他,讓我們怎么都無法和西服領(lǐng)帶的日企高管聯(lián)系在一起。能使男主人這樣不著絲痕跡的回歸,這個家的巨大力量可見一斑。
滿先生的家在設(shè)計上不屬潮流中的現(xiàn)代風格,所謂的fashion并不是這個家所追求的。原木、石材、粗陶和麻布,是構(gòu)成這萬空間的基本材料,家里的小擺件才是其氣氛的靈魂。每件東西都是有故事的,這些故事屬于主人和設(shè)計師牛福智。
滿先生和牛先生是交情很深的朋友,兩家住得很近,牛家就坐落在滿家的前排,每到周末三五好友都要互相聚聚品茶聊天。在相中了老牛家的環(huán)境后滿家的設(shè)計就交到了牛設(shè)計師手中。有的時候在牛家見到喜歡的家具,滿先生就情不自禁地順回自己家里牛先生也隨之再因地施材地配上幾件,這樣滿家的一處處風景就慢慢誕生了。
小同于常見的公寓,滿家是通過樓層來劃分功能區(qū)域的。一層是客廳,廚房和餐廳,二層有小臥室和兒童房,三層為大臥室和露臺。最為精彩的書房和放映廳隱藏在地下一層中。放映廳也是一個濃縮的音樂廳跟光盤博物館,發(fā)燒級的晶體管放音設(shè)備的巨大音響,音質(zhì)遠勝于一般的娛樂設(shè)備,書架上包羅萬象的光碟,更顯示出主人的專業(yè)素養(yǎng)。在這里,搖滾、爵士、輕音樂和古典等門類一應俱全,其規(guī)模不亞于任何一個音樂光盤店,這一切的原由只在于滿先生曾經(jīng)是個搖滾青年。他的藝術(shù)氣質(zhì)和豐富的生活經(jīng)歷,也成就了這個空間中的每一處細節(jié),鏡框中的家庭成員照片都是滿先生自己拍攝的,差不多每張都是人物的面部特寫讓人能清晰感受到攝影師對照片中人物的濃厚情感,沙發(fā)旁的非洲長鼓和從日本帶回的木質(zhì)杯墊,桌邊古蕈級毛筆習字本,更是王人豐富生活經(jīng)歷的流露。最讓我們感動的是客廳矮柜上的個方形陶盤,里面整齊地放著幾樣小東西,白面捏的小蟲子,孩子玩的塑料人,門口的幾片柳樹葉,壓在葉子上面的干枯蟬蛻和兩根平行擺放的毛草這種田園生活痕跡自然得讓人感動。
幾何形切割的窗棱,光潔的地面和造型奇特的家具在這里,可以組合出一個具現(xiàn)代個性的家空間,但家這個概念也許并非是用來炫耀技巧和品位的,它也許應是個任人撒歡和放松的空間,雖然每件東西并不一定是驚世駭俗的藝術(shù)品,但一定是其中王人的生活積累。當你卸下一天的辛勞,倒在沙發(fā)上,隨手拿起一把芭蕉葉蒲扇順勢搖動幾下,乘勢而來的徐徐涼風也許遠比光彩奪目的水晶燈光更讓人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