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生活7年了,7個365,北京發(fā)生的那么多事情,作為個體的人能知曉或者參與的,能有個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就不錯。但我想如果你在這個城市找到了認(rèn)同感,能通過一些細(xì)微的事物給內(nèi)心帶來哪怕片刻的幸福感受,也是快樂。
我沒有什么音樂細(xì)胞,但一個愛好者還是稱得上的。天子腳下,歌舞升平,北京的優(yōu)勢不在于它每年有多少演唱會,也不在于遍布全城的KTV,而在于它包容了形形色色的音樂和音樂人。在北京上至陽春白雪,下到下里巴人,無論你處于一個什么樣的欣賞層次,有什么樣的欣賞偏好,都能找到相應(yīng)的消費對象。
前些天,我在一個破舊的酒吧聽到了一場獨特的個唱。那個外表邋遢的老男人自彈自唱,最后在演唱會上把自己喝醉。這也是一件奇怪和好玩的事,他滄桑、唏噓的歌聲,卻被我認(rèn)為是那晚北京最動聽的聲音。
北京是一個適飲的城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卻有連綿不斷的酒局。我一直很欽佩酒局最后埋單的人,一筆不小的開支,好像還沒聽說過誰因為埋不起單而挨揍,倒是到酒局結(jié)束之后哥幾個湊錢的事常發(fā)生。一個剛到北京的人,最好的晚餐地點就是各種各樣的酒局。只要你認(rèn)識其中的一個,就大可勾肩搭背地坐下了。
北京曾經(jīng)是一個屬于詩人的城市。那時候詩人們沒有裸體朗誦、梨花體,藏在深巷子里的破敗酒吧,馬路邊上骯臟的小酒館,某詩人單位的辦公室……這些都成了詩人聚會的場所。那時候樂此不疲四處參加詩人們的聚會,盡管這里面不寫詩的或者盡寫爛詩的詩歌混子有許多,但這個圈子似乎并不以寫詩好壞論英雄。我記得有一次在南池子參加完一個詩歌活動已經(jīng)到了午夜,穿過天安門地下空蕩蕩的通道,那刻我的心寂靜如洗。還記得我的一個詩人朋友手抓著公交車的把手,自顧自地大聲朗誦著他的詩,全不管旁邊滿臉疲憊的人。
每天早晚北京的地鐵成了全世界最擁擠的地方,能在這種境況下苦中作樂的人,我擔(dān)保無論什么樣的磨煉都不會摧垮他的意志。我喜歡自行車的北京,冬夜,我在南四環(huán)的朋友家喝完酒趕回到自己位于北五環(huán)的住所。自行車在半路上爆了胎,到了凌晨4點才趕回到家里,可我愛上了那晚寂靜的北京,愛上了道路上空空蕩蕩的北京。在北京行走是快樂的,行走的過程中,你可以感受到你與這個城市的距離究竟有多遠(yuǎn),或者說,你可以覺察你對這個城市究竟愛得有多深。我的一個朋友步行走完了二環(huán)。緊接著一個朋友走完了三環(huán)。有一個朋友打算要走四環(huán)。五環(huán)我已經(jīng)走過了,不過是開著車,當(dāng)我被堵在停車場一樣的五環(huán)半個小時走了不過一百米時,我想跳下來大喊一通,可最終我卻選擇了默不作聲……這個城市,默不作聲的人和事物很多,我也算一個。
(摘自《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