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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赴崗位

        2008-01-01 00:00:00于文國
        黃河 2008年4期

        寫下這十天的日記之后,按照編輯部的安排我已從震區(qū)返回北京進行暫時休整。

        今天,當我把十天來的抗震日記整理出來時,我的自我評價是:一位攝影記者震后奔赴崗位的文字寫真。我以為,汶川地震發(fā)生后攝影記者的崗位一定是在災(zāi)區(qū)的最前沿,而不應(yīng)該是別處。所以,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到達現(xiàn)場,否則就是失職。

        事實上,和我一樣無論是先行一步到達現(xiàn)場,還是稍后一點趕到現(xiàn)場的同行們,目前,他們?nèi)匀贿€有成百上千的人繼續(xù)奔波在抗震救災(zāi)的各個角落進行著艱苦的采訪。

        整理這個日記的目的之一也是想代表他們向讀者、向社會、更向至今仍然戰(zhàn)斗在地震災(zāi)區(qū)一線的所有的堅強的人們作一次匯報。

        如果我的這些日記能從一家中央主流大報的視角為大家、為歷史、為新聞留下一點記載,那是我最大的安慰。

        ——作者

        5月12日:地震當天

        14時28分四川汶川發(fā)生8.0級地震

        (國家地震局先定為7.8級后修訂為8.0級)

        下午14時起,我按照約定正在和北方工業(yè)大學的團委書記袁寶文老師商定次日到該校采訪300多名奧運志愿者崗前集訓的情況。突然,我的辦公椅子在晃動,爾后有點頭暈。那些日子,我因腦缺血而每天打點滴,所以,感到頭暈還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原因,就沒在意。但是,兩分鐘后編輯部的同事們紛紛在走廊嚷嚷:“地震了?選”

        半小時后,網(wǎng)上掛出滾動新聞“四川汶川發(fā)生7.8級地震(后改為8.0級)”。

        一小時后,網(wǎng)上播出國家主席胡錦濤對抗震救災(zāi)做出的重要指示。

        兩小時后,國務(wù)院總理溫家寶已經(jīng)在趕往機場奔赴災(zāi)區(qū)現(xiàn)場指揮抗震救災(zāi)的路上。

        下午16點,攝影部記者張憲、許之豐和楊登峰也都先后趕回編輯部,來到我辦公室請戰(zhàn),要求到災(zāi)區(qū)前線采訪。與此同時,我已經(jīng)先后與人民日報攝影部主任李舸、法制日報攝影部主任居楊等同行們通過話,他們正在疏通各種渠道力爭盡快奔赴災(zāi)區(qū)。

        下午17時,我們的聯(lián)系無果。成都雙流機場暫時關(guān)閉。北京南苑機場通往災(zāi)區(qū)的軍用專機只接受指定的幾位記者搭乘。

        晚上,我守在滾動播報地震消息的電視機前沒有離開。

        這一夜,全中國的人民無眠。

        5月13日:震后第一天

        早上8時至10點,繼續(xù)聯(lián)系飛往災(zāi)區(qū)的飛機,無果。

        10時30分,從北京一家機票處獲悉,北京有一個救災(zāi)航班到成都雙流機場,還有兩張票未出售。我隨即要求下載。但很快售票員就答復,這兩張票不許下載,留作特別備用。無奈。

        之后我又了解到,北京到成都次日最早起飛的一班飛機是7點起飛的海航的班機,便立即訂下了這張機票。出票時機場方面還進一步提醒由于特殊時期,不保證飛機準時起飛,但是,急到這個份上也只好先買了再說了。

        中午12時11分,我電話連線廣州新快報編委兼攝影部主任李潔軍,他回答說:“我們已經(jīng)派出去兩批了,我將作為第三批人員擇日趕到(四川)?!?/p>

        下午14時,工人日報總編輯孫德宏召開會議,社長劉玉明親自參加,正式?jīng)Q定成立地震一線報道組,并(因我的年齡大又分別參加過1991、1997和1998年抗洪救災(zāi)和抗震救災(zāi)報道等)指定我為第一批災(zāi)區(qū)報道組的組長,另有兩位年輕的文字記者賀少成和戴明陽一同前往。后方編輯部的稿件處理由副總編輯劉家偉總負責。

        下午16時,我得知中國青年報圖片總監(jiān)賀延光、武警總隊新聞攝影大校劉海山、法制日報居楊等已經(jīng)趕到機場,乘下午17點的飛機飛往成都。

        21時,曾經(jīng)參加過1976年唐山大地震救災(zāi)的工人日報社長劉玉明打手機進一步囑咐我注意安全,并告知,他已和四川省總工會方面打了招呼,請他們給予報道組力所能及的幫助。

        23時,我找來地圖反復分析如何去地震傷亡最大地區(qū)的路線。結(jié)果,汶川縣、北川縣等地的通訊、交通、電力均已中斷,現(xiàn)場情況不明、傷亡情況不明、損失最重地域也不明。

        于是,翻出了1998年抗洪救災(zāi)時用過的小手電、軍用迷彩服以及我常用的擴血管的藥物等,做了最艱苦的采訪準備。

        深夜24時,毫無睡意,只好用貼膠布的土辦法強迫自己入睡。

        5月14日:震后第二天

        露宿紫坪鋪水庫

        凌晨5點,鬧鐘還未響,我就醒了。

        原定7點起飛的飛機直到8點整才從北京機場起飛??蜐M。

        機上乘客主要有三部分人,一部分是前往救援的突擊隊員和專家,一部分是地震災(zāi)民尋親的親友和自發(fā)奔赴災(zāi)區(qū)的志愿者,另一部分就是新聞媒體的記者。

        上午11時30分左右,隨人流走出機場,早已等候在門外的四川省總工會宣教部部長和工人日報駐四川記者站站長高柱把我們接上一個面包車后就直奔重災(zāi)區(qū)之一的都江堰市。在車上,我換上了從北京帶去的軍用迷彩服,從攝影包內(nèi)取出了照相機并裝好了鏡頭,做好了進入災(zāi)區(qū)戰(zhàn)斗的一切準備。

        下午14時至16時,我們的車子跟隨著四川省委常委、省總工會主席彭哲英的慰問車,先是在都江堰看了幾處倒塌的企業(yè)、醫(yī)院、學校,以及廣場上救治重傷員的醫(yī)療點等。

        下午18時30分,當走到都江堰市的街道上一處廢墟時,我和文字記者戴明陽跳下去抓拍了大約有20多位武警戰(zhàn)士正在挖掘掩埋在廢墟深處的生命信息的救人場面。從都江堰市的幾處坍塌處和廣場上傷員的人數(shù)我越來越感覺到災(zāi)情的嚴重性,比從北京動身時獲取的信息要大得多(當時,央視播出的實際死亡數(shù)字僅僅有1000多人)。

        同時,從街面上人們的表情以及天上直升飛機飛行的方向等現(xiàn)狀我明顯的感覺到這里還不是傷亡最嚴重的地區(qū)(都江堰能夠通車、有手機信號),我想,我們不能在這里過于戀戰(zhàn),應(yīng)該迅速往更深處進發(fā)。

        19點左右,我提出工人日報4位記者分兩路采訪,一路為四川記者站高柱和賀少成繼續(xù)乘省總提供的專用采訪車,專跑成都等能夠通車的災(zāi)區(qū)。另一路由我?guī)ьI(lǐng)戴明陽(戴明陽在車上寫紙條跟我請戰(zhàn),要求和我一起進入不通車的災(zāi)區(qū)采訪)從都江堰往汶川縣境內(nèi)徒步進發(fā)。當時,前方情況不明,余震不斷,也是為了安全,省總宣教部長對我們孤身進入不通車的地區(qū)進行勸阻,但是,我們決定要走,他也只好同意。并決定往西送我們一程,直到車子開不動為止。

        19點24分,車出都江堰市區(qū)不足一公里,我們就被武警戰(zhàn)士臨時設(shè)的第一道路卡子攔住了。沒等司機將駕駛證拿出來,我就跳下車去連比劃帶詐唬的說了些什么,可能是看見我穿著迷彩服又是一副老兵的樣子,也可能是我的話執(zhí)勤的戰(zhàn)士什么也沒聽懂,而且還那么橫,就把我們放行了。隨之,我們的車照此連闖了兩道路卡,最終在塌方將山路完全阻斷處的紫坪鋪大壩腳下停了下來。

        我們與省總的采訪車正式分手。

        當時,我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軍表,時針指在5月14日19點49分。

        分手后我環(huán)顧了一下我和戴明陽所處的位置的地貌:兩側(cè)是陡壁山崖,腳下是斷路滑坡。要前行只有翻越大壩,而從大壩底到壩頂共有1000多級臺階。

        20時20分,等我們各自背著十幾公斤的采訪工具及必備品氣喘吁吁的登上壩頂時,太陽早已落山。壩內(nèi),震后的萬傾水面在軍車的余光下不時翻著不規(guī)則的漣漪(水面上有樹枝等雜物),腳下震碎的大壩欄桿水泥塊和裂縫到處可見。一隊身穿桔黃色搶險服,從地震發(fā)生時就起步從山東泰安趕來救險的消防戰(zhàn)士和我們同時登頂。壩頂北側(cè)一隊身穿迷彩服的軍人和軍車正在排隊集結(jié)做戰(zhàn)前動員。

        晚上21時許,戰(zhàn)士們在黑暗中每人增發(fā)了兩瓶礦泉水和兩根火腿腸。

        在與部隊一位孫副教導員的攀談中我得知,他們將于明晨乘沖鋒舟先走一段水路后,再徒步走7公里的山路進入映秀鎮(zhèn)。這樣的路線比連夜翻山徒步走要快得多。但是,副教導員說,他不敢保證我們能否乘上沖鋒舟。

        于是,經(jīng)過權(quán)衡我和戴明陽選擇了跟著部隊走。

        這就是說,如果登舟順利,我們將和第一批從陸路進入汶川縣映秀鎮(zhèn)救險的解放軍戰(zhàn)士,同期到達已經(jīng)中斷交通、通訊兩天多的映秀鎮(zhèn)。

        深夜23時,熄燈哨響過(事實上沒有燈),戰(zhàn)士們解開背包和衣而睡。一位名叫吳玉城的中尉新聞干事還把自己背包里的一條軍被和一件大衣塞給了我和小戴,而他自己和其他戰(zhàn)士湊合去了。

        5月的深山和高海拔之夜涼氣逼人。我緊抱著戴明陽,這樣可以相互取暖。值得一記的是這樣的露宿,對于我來說雖然不算什么,但是,對于剛剛畢業(yè)比我女兒還小一歲的戴明陽卻是一個不小的考驗。這個孩子很堅強。

        然而,凌晨剛過,緊急起床哨就響了。

        原來大壩體在余震中晃動過大,部隊為防萬一臨時決定部隊提前撤離。

        5月15日:震后第三天

        一臨時沖鋒舟碼頭

        早晨6時18分,沿紫坪鋪水庫邊堰小跑三公里多的路程后,在吳玉城的安排下我們率先乘上了沖鋒舟。庫區(qū)的水面泛著黃色,漂浮物橫七豎八,沖鋒舟幾次因樹枝纏漿而熄火,庫水深處新建的成都到汶川的高速公路跨庫大橋已被震掉了一截。幾公里外的山坡上是成群結(jié)隊逃難的人,見有沖鋒舟來就本能的呼救,有的揮動著國旗,有的搖著白色或者紅色的上衣等。

        8時35分,沖鋒舟到岸。

        先期逃到這個臨時沖鋒舟碼頭的100多位災(zāi)民個個面帶驚恐,神情恍惚。很顯然,他們還未從地震的噩耗中醒過來。人們踩著岸邊震裂的一道道地溝緩慢的排著隊以等待登舟的機會。

        一會兒,隊伍中一位父親身后背著的嬰兒餓哭了,在他身后的隊伍中,隔著十幾個人正在排隊的一位婦女聞聲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僅有的4瓶酸奶傳遞了過去,起初,那位孩子的父親像是要拒絕,但是,遠遠看見婦女堅定的眼神時就再也沒說什么。有了奶吃,孩子的哭聲止住了。

        8時45分,一聲撕裂般的痛哭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原來是一位從映秀鎮(zhèn)逃出來的婦女,在排隊時,打聽到了自己失散的親人已被埋在了廢墟中悲痛欲絕。但是,婦女的哭聲僅僅持續(xù)了40秒就戛然而止,她用左手的手背抹了抹眼角上的淚水,緊咬著嘴唇排進了隊伍。此時此刻,在碼頭上排隊的人幾乎家家都有傷亡,婦女緊咬牙關(guān)是不愿意勾起別人的痛苦。

        兩位很像是娘倆的女子,其中的母親用蚊帳把骨折的左臂吊在胸前,右手拄著一根拐棍正和脖子上掛著一條簡易白紗布的女孩相擁著。我看到,她們已經(jīng)哭干的雙眼毫無表情……

        二7公里險路

        碼頭到映秀鎮(zhèn)的7公里山路已經(jīng)被山體滑坡覆蓋得所剩無幾。

        上岸的部隊迅速向映秀鎮(zhèn)進發(fā)。與映秀鎮(zhèn)逃難而來的災(zāi)民們在隨時都會滑坡的山路上逆向行走。

        一位臉上帶著血跡,頭上纏著白色繃帶的小伙子和我會面時,用一口四川話提醒我:“要小心!前面的那片滑坡里,剛剛埋了4個人。”

        亂石中,一位男子身上背著另一位斷腿男子,因腳下石頭的晃動而站立不穩(wěn),兩位跟在后面的小伙子緊跑兩步同時伸出了手,和男子攙扶而行。

        9時23分,一位60多歲模樣滿臉泥漿的老媽媽,被兩位和部隊同期到達這里的志愿者背著行走。老人家在逃難中不知摔了多少跟頭,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

        三“死城”映秀鎮(zhèn)

        10時42分,在走過了一座被震掉了兩截橋體的高架碎路之后,終于見到了前面的映秀鎮(zhèn)。這是一個三面環(huán)山,坐北面南,河水繞足的風水寶地,但是,良好的生態(tài)并沒有避免地震時整個鎮(zhèn)子的滅頂之災(zāi)。抬眼望去,城鎮(zhèn)上已經(jīng)沒有一間可以挺立著的房子,沒有一段可以不裂的道路。唯一一塊還算是平整的草地上已經(jīng)躺滿了各式各樣的從地震中搶救出來的重傷員。傷員們的身上有的被一塊塊大大的蚊帳布纏著,有的干脆就用衣服撕成的布條繃著傷口,多數(shù)傷員身上蓋著的被子被撕得露出了棉絮,有的干脆就直接把棉絮捂在斷掉的腿上或者其他地方。最南面的邊沿處,前一天空投下去的空降兵戰(zhàn)士經(jīng)過一夜的救人已經(jīng)筋疲力盡的躺在地上……

        剛剛到達的解放軍和武警戰(zhàn)士,沒做任何休整就迅速投入了救人和抬人之中。此刻,街面上、廢墟上、山坡上,一副副抬著重傷員的擔架在摔得粉碎的瓦礫和磚頭中、在奇形怪狀的半截水泥塊上、在被踩得咔咔作響的碎玻璃碴子上跳躍著穿行,由于需要抬的重傷員和已經(jīng)死亡的遇難者的尸體太多,致使部隊進來時帶來的擔架不夠用,于是,門板、竹條、木塊、樹枝、兩輪車等各種形式的替代擔架都用上了。

        同時,為了防止疫病和盡快處理尸體,由武警戰(zhàn)士在西坡上突擊挖掘出了一個寬3米、深5米、長7米左右的大坑以掩埋尸體。看到有6位武警戰(zhàn)士正在抬著一具尸體往掩埋尸體處走,我急忙跟上去想拍點資料,但是,被站崗的士兵嚴令攔住。我不甘心,隨即委托一位武警的報道員到設(shè)在一塊土堆上只有兩張破木板桌子組成的臨時抗震救災(zāi)指揮部去與現(xiàn)場指揮商量,但是,他得到的回答還是“絕對不行”。

        12時28分,已被震倒的小學校大門口處,換班式的來到這里看孩子的一群家長跪在地上,朝著廢墟方向燒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黃紙錢。很顯然,他們孩子的遺體至今還沒有挖出來。一位穿著黑色上衣的60多歲的大媽看到我在她的身邊站下來,就主動過來跟我說話,她指著被埋著的樓角處說:“我的女婿還在那里面教書呢,不知道還活著沒有?!逼鋵?,在那里根本就沒有可能會有人活著了!我知道,老人的周圍家家都傷亡,她這是想找個人嘮叨嘮叨。

        我看到,在映秀鎮(zhèn)小學的廣場上,由于遇難者太多,致使救援隊的專用尸體袋大量缺乏,為了減少尸體的暴露,上海消防隊員們就地取材,在救援現(xiàn)場把挖出來的破草席、蛇皮袋、石棉瓦、破門窗等覆蓋在尸體上。結(jié)果,這個小學的操場全部被破草席、蛇皮袋、石棉瓦、破門窗等覆蓋。

        13時54分,一位羅姓女業(yè)主,指著自己已倒塌的店鋪說,她的3萬多元現(xiàn)金還在辦公桌的抽屜里,于是,戰(zhàn)士們齊心協(xié)力將一根約6米多長50公分寬的水泥柱子抬開后,經(jīng)過半個多小時的棍子撬錘子砸等,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那張辦公桌和婦女的錢,爾后,又經(jīng)過清點和登記后,一分不少的交給了女業(yè)主。

        和我同期到達的濟南軍區(qū)高炮團的一位團長告訴我,他們共接到兩項任務(wù):一是,迅速協(xié)助搶救震后廢墟表面的重傷員,并將其抬到南草坪;二是,部隊在銀行和信用社一帶執(zhí)行治安任務(wù),以保護好廢墟里的銀行賬目和財產(chǎn)。地震時,映秀鎮(zhèn)銀行和信用社約有40多位職員在上班,除了3位脫險外其余全部遇難。

        15時11分,在一輛被廢棄的兩輪水泥沙漿推車旁,一位母親看著從廢墟中挖出來的孩子悲痛欲絕,兩位武警戰(zhàn)士一面架著婦女,一面將孩子的遺體放進了兩輪車,拉扯著推了出去。

        映秀灣水利發(fā)電總廠的機關(guān)是一個口子形的樓房群落。地震時,南樓賓館會議室里正在召開一個局級業(yè)務(wù)會議,大約30多名干部和骨干都被砸在了會議室里。唯一一位幸存者是該廠的副廠長,因有事晚到了幾分鐘,他在趕往會議室的路上發(fā)生地震才幸免遇難。在這個廠東西樓的車間里大約有300多名在崗的職工,地震中全部遇難。北樓里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都是外來的客戶和行政人員,除一名后來被救出時截掉了一節(jié)腿的幸存者外,其他均已遇難。

        15時18分,從電廠往北10多米的拐彎處,有人喊我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比我稍晚幾個小時來到映秀鎮(zhèn)的中國青年報圖片總監(jiān)賀延光,此時的他正實實的坐在一塊被震倒的木板上守候拍攝一群消防戰(zhàn)士救人的場面。今年已經(jīng)57歲的賀延光滿面通紅,一身疲憊。我和他相識多年,一起采訪不計其數(shù),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位根本就不知道叫苦的鐵記者會是這個樣子。我了解他,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采訪,他所付出的同情、激情與悲情比體力付出的肯定要大許多倍。我舉起相機對著他和他所處的拍攝環(huán)境摁了兩次快門后,再不忍多看就迅速離開了。

        16時32分,地震時因倒班不在崗位而幸存的10多位電廠職工圍在院子里,有的在瓦礫中找人,有的在地上比劃著什么,一位穿著藍色工作服帶著口罩和手套的職工正在擰院子中心已被震碎的路燈燈泡,很顯然,他是要盡快修復這盞電廠唯一可以利用的照明路燈的線路,以備小型發(fā)電機到來之后照明之用。

        16時45分,透過三三兩兩電廠職工的身影,在院子南側(cè)一棵兩人高的小松樹下面,有一個身穿藍色圓領(lǐng)衫,手里還抓著一臺照相機的小伙子,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遠遠看去與擺在路旁遇難者的尸體有點相似,在他右側(cè)兩米多遠處,一條被震倒的水泥柱子下面裸露著一節(jié)遇難者的腿和一只鞋子,見到此狀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因為躺著的這個小伙子我認識,他叫吳峻松,是南方都市報的攝影記者,去年我還特意邀請他在全國新聞攝影理論年會上介紹過經(jīng)驗。地震發(fā)生后,小伙子第一時間來到災(zāi)區(qū),已經(jīng)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困極了的吳峻松也許是膽子本來就大,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在和死人同眠。

        最叫人心碎的是映秀鎮(zhèn)的小學校,地震時,這個小學的200多名學生和教職員工都在課堂里,頃刻間全校的建筑除了校園操場上的一面國旗和支撐它的那根旗桿外,四周的樓群全部粉碎性垮塌,靠西側(cè)的一排6層教學樓正面的混凝土結(jié)構(gòu)平行的摞在一起一共才有3米多高,而絕大部分已被樓后面的山體滑坡埋了起來,就連校門口的兩根水泥柱子也無法幸免。被空投下來的上海消防搶險救援隊的戰(zhàn)士們,在挖掘中“幾乎不忍睜眼,因為,孩子們被砸在一堆的形狀太慘了”。我看到,中午12時,在救援現(xiàn)場已經(jīng)是幾頓飯未進食物的官兵們,面對臨時用開水勾兌的戰(zhàn)地粥基本沒有人吃得下。

        16時55分,妻子已經(jīng)遇難一直堅守在這面紅旗下的該校校長譚國強,他和本校幸存下來的6位教師組成了一個臨時大家庭,圍坐在由一塊塑料布支成的帳篷里守候著學校和幾百名遇難的孩子。

        17時,有消息說,映秀灣發(fā)電廠宿舍樓里還有活著的兩條生命,我迅速跑過去,只見前一天和我們同時登上紫坪鋪大壩的那支來自山東泰安的消防隊官兵們正在挖掘這里的廢墟。埋在這座震前6層宿舍樓一樓的是3個人,其中一人當場死亡,另外兩人一位叫周蓉,39歲;另一位叫王倩,26歲,都是女性,是姑侄媳婦關(guān)系。她倆的愛人地震后從都江堰趕來尋找她們時,順著倒塌的樓房的縫隙鉆到了廢墟深處,居然聽見了王倩的叫喊聲,王倩的丈夫就迅速找來了一根軟塑料管子將牛奶順了下去,以維持她倆的給養(yǎng)。

        17時15分,等我趕到時,王倩的丈夫正在喊話。下面是當時其中的一段對話——

        現(xiàn)場救險指揮、山東泰安消防隊參謀長:“你倆(指王倩丈夫和周蓉丈夫)多喊話,千萬別讓她們睡著。”

        王倩的丈夫喊話:“王倩,姑姑怎么樣?”

        王倩:“她不說話了。”

        王倩丈夫和周蓉的丈夫同時對著喊:“周蓉!周蓉!周蓉!你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王倩:“姑姑說話了,聲音很?。∧銈兡茉倏禳c嗎?”

        參謀長告訴王倩丈夫:“你就說好的,再過一會兒就好了。要給她希望?!?/p>

        王倩:“那個死人臭了,太難聞了,這個味會不會傳染???”

        王倩丈夫:“醫(yī)生說了,不會的,尸體的味不傳染……”

        17時36分,下面又有聲音傳上來,王倩丈夫迅速爬到洞口,側(cè)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說:“王倩餓了,想喝點牛奶……”

        ……

        但消防隊員們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調(diào)動了所有的智慧,仍然無法迅速將她們挖出來。

        5月16日:震后第四天

        一凌晨3點找住處

        凌晨2點40分,在搶救周蓉和王倩的現(xiàn)場,我不經(jīng)意的看了看表,突然想起了我已經(jīng)兩天多沒合眼和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上沖鋒舟時,帶在身上僅有的半瓶礦泉水也在趕路時喝光了,一天下來,僅僅在映秀鎮(zhèn)小學校長譚國強的“臨時大家庭”那里記錄他們那頓所謂的晚飯時,被這位校長逼著喝了幾口稀粥(我不忍吃他們的救命飯),在忙著拍照采訪時,幾次渴得實在忍不住了,看見戰(zhàn)士們身上帶著的礦泉水想要一口喝,但是,張開的嘴沒好意思說出來。我知道在闖進現(xiàn)場的當天,戰(zhàn)士們每人除了一個軍用水壺外,也只有兩瓶礦泉水。而他們所付出的勞動強度和體力要比我大許多許多倍。

        從下午起,我的腦袋已經(jīng)感到眩暈,站在救人時的廢墟上,腳下已經(jīng)弄不清究竟是余震還是自己的身體在晃悠,臉上和兩只胳膊和著汗水被太陽曬得火辣辣的疼,好像掛了一層沙子。此時,誰也吃不準次日會是什么狀況。所以,無論如何要在天亮之前找個部隊宿營的帳篷躺一會兒。于是,我拿著自帶的小手電離開了搶救現(xiàn)場,準備穿過廢墟返回南草坪部隊宿營地。

        結(jié)果,才走了100多米腿就軟了。映秀鎮(zhèn)的殘垣斷壁安靜得連只昆蟲的聲音都沒有,所有活著的人白天都已被安置到南草坪的廣場上去了,沒電沒光一片漆黑,開裂的街道上停放著來不及運走的尸體。下午13時,我親眼看著從斜坡上挖出來那具沒人認領(lǐng)的無頭尸體至今還停在那兒,街道兩旁廢墟里還來不及挖出來的遇難者已經(jīng)散發(fā)著臭味,橫七豎八的建筑廢墟讓人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稍不小心就會被支出來的木茬子,或者彎彎曲曲的鋼筋劃破衣服。為了避免白天我走過來時穿越的那座接近粉碎的危樓,我想現(xiàn)在余震不斷還是盡量沿著大路走吧,可是,當走到河邊轉(zhuǎn)彎的地方時,道路正中排隊式的一片尸體擋住了去路,怎么辦?要么踩著過去,要么退回去鉆危樓,稍作思考,我選擇了鉆危樓。當時想,寧愿被砸死也別被嚇死。

        我從小在山東的農(nóng)村長大,小時候就連鉆墳塋取死人骨頭的事都沒害怕過,但是,在“死城”映秀鎮(zhèn)的這僅僅一公里多的路上算是創(chuàng)下紀錄了。

        大約凌晨3點半,終于走到了部隊的宿營地。

        15日下午,我曾捎口信給武警總隊的大校劉海山,請他幫忙找個能擠著躺下的地方,可是,都是剛剛沖進來的部隊和臨時支起來的帳篷,連續(xù)問了七八位走動的戰(zhàn)士,誰也不知道武警總隊的營地在哪里。也是實在困極了,撥開了至少有五六個帳篷看了一下,戰(zhàn)士們躺著的密度我根本就擠不進去,一想,干脆就找個帳篷的邊上露天躺下吧,反正一身迷彩服和部隊的帳篷也差不多。于是,就從攝影包里拿出了我自帶的一件綠色自行車雨披,用長的一面鋪在地上,短的一截把腦袋包起來,還使勁哈了幾口氣以求得升溫的效果,然后,抱著我的攝影包就躺下了。過了一會兒我打起了寒戰(zhàn),這才想起來還是不要睡實的好,但是,神經(jīng)不聽使喚,最終還是睡著了。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我醒了。天也亮了。

        咬了咬牙坐了起來。

        在和戰(zhàn)士們的談話中得知,于昨晚通過直升飛機空投來的壓縮餅干、礦泉水等后勤補給,因天氣原因無法看清準確位置,都投到十幾公里外的山坡上去了。遠遠望去,由掛在山澗的白色降落傘形成的一個個小白點還能隱約可見。

        二王倩和周蓉……

        早晨6點鐘,我起身準備去做兩件事:一件事是,回到西北側(cè)的映秀灣電廠救人現(xiàn)場看一看進展;另一件是,第四次圍著鎮(zhèn)子轉(zhuǎn)一圈,去尋找文字記者戴明陽。

        7時01分,我來到了搶救王倩和周蓉的現(xiàn)場,只見昨晚在這里搶救的那群山東泰安的消防戰(zhàn)士還在不停的挖著。在這處河堤似的廢墟段上,一個喇叭形的口子越挖越深,越深洞口越小,洞口越小就越難操作……外圍的混凝土塊上扔著已經(jīng)磨爛了的消防隊員戴的專用手套,一旁,兩位消防隊員斜躺在碎混凝土塊上緊閉著眼睛,周蓉的愛人雙手抱著頭難過得縮成了一團。

        在現(xiàn)場,與昨天不同的是又來了兩位從上??战迪聛淼南谰仍畬<遥渲锌傊笓]就是上海消防總隊的支隊長姜宜山,他不僅經(jīng)驗豐富而且頗有名氣。看到他,我先是高興了一下,隨即馬上涼了下來。他來了,說明這里的救援已經(jīng)到了非常艱難的程度,否則,不會請頂尖級的專家到場。果然,過了一會兒姜宜山把周蓉的愛人叫到了一邊耳語幾句(大致意思是:根據(jù)掩埋的復雜狀況,救人的方案需稍作調(diào)整,只能先救出王倩再救周蓉,否則,一個也救不出來,要他做最壞的打算),因為,這座使用紅磚、沙子、水泥建造的樓房一旦倒塌后,其無規(guī)則支撐非常復雜和脆弱,挖掘到了深處幾乎無法撬動任何的部位,稍有震動就有大量的沙土滑落,稍有不慎就會整體塌方。周蓉的愛人聽了耳語后一下子變成了木偶狀,他已明白周蓉生還的可能不大了。他的手顫抖著在身上亂摸,摸出了一盒已經(jīng)被揉成一團的香煙,習慣性的把打火機也摸了出來,看樣子是要點火抽煙,但手顫抖得打不著火……我在腦子里職業(yè)性的想把這些細節(jié)留下來,但是,無論如何我也舉不起相機來。最終眼看著周蓉的愛人瘋了似的把打火機摔得粉碎,把煙揉成了粉末……

        這時,一位像是南方一帶的年輕的攝影記者出現(xiàn)在洞口處舉起相機想要拍照,姜宜山紫著臉指著他就吼:“走開!……”過了一會兒,這位攝影記者悄悄的離開了這里。

        救人方案改變后,大家的目標集中在了王倩的身上,一位在專業(yè)上被稱為“地鼠”(即:身體細小柔軟可鉆很小的縫隙并精通廢墟救援)的專家,在鉆進鉆出和姜宜山反復商量后,找來了一條繩子,決定把繩子拴在王倩的腰上,拉一拉看看結(jié)果。

        8時49分左右,8位消防戰(zhàn)士順著繩子悠著拉了三次,被“地鼠”叫停了。王倩的腿部被余震埋得很緊了,一旦拉得過勁會有把人拉“斷”的可能,經(jīng)過再度分析,姜宜山隨即與王倩的愛人商量是否采取截肢式的救援,無論如何“保命是第一位的”,王倩的愛人用絕望的眼神哀求說:“不能都保全嗎,她才26歲?芽”姜宜山也是近乎哀求的說:“我們何嘗不想……”

        但是,埋在深處狹小的空隙就連截肢也根本無法進行……

        不停的余震先是把周蓉的身體越埋越深,最后從奄奄一息到生命中止。后又從王倩的腿部慢慢埋到了上身……直到中午,消防隊員們最終也沒能留住這兩位女工的生命。

        ……

        三趕回成都發(fā)稿

        小戴自從乘沖鋒舟上岸后,考慮到我們倆都急著抓自己認為重要的新聞素材,我給他交代了幾句就分開了,原以為在鎮(zhèn)上能碰上,結(jié)果卻一直見不著人。早上醒來時就覺得背上直冒冷汗,隨即安慰自己:“不要緊的,哪能就那么巧呢……不會的、不會的?!敝钡?0時30分再次轉(zhuǎn)了一圈后我真的怕了。鎮(zhèn)上的眼睛多消息快,我倒是不認為在鎮(zhèn)上會出什么事,最擔心的是在路上山體滑坡……不想了,也不敢往下想了。這時候才真的后悔,為什么不和他一塊走,為什么要帶他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來?芽

        我歇斯底里的要盡快趕出去,要到有手機信號的地方,心里還無數(shù)次的提醒自己:冷靜,冷靜,千萬不能掛在臉上。

        當時,唯一心存僥幸、唯一希望的就是他提前返回成都了。

        在即將離開映秀鎮(zhèn),走到繞城河的橋上時,我碰到了比我稍后到達映秀鎮(zhèn)的法制日報攝影部主任居楊、中國青年報冰點欄目的文字記者小徐和新華社軍分社的攝影記者查春明以及武警總隊大校劉海山等新聞單位的同行們,原來,在已經(jīng)過去的這個深山的夜里,我們的經(jīng)歷基本類似。

        11時39分,一群空運重傷員的直升飛機正在旋風般的降落,一群群武警戰(zhàn)士弓著腰,跑著碎步往飛機上抬運傷員,昨天上午我們到達時滿坡的重傷員已所剩無幾了。

        這就是說,經(jīng)過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的直升機群的搶運,映秀鎮(zhèn)最初階段搶救重傷員的任務(wù)已接近尾聲。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臨時碼頭去乘沖鋒舟,然后再回成都(有網(wǎng)絡(luò)信號的地方)向編輯部發(fā)稿。

        在回臨時碼頭的路上,一天前,我們來時爬過的山路已經(jīng)基本被山體滑坡所覆蓋。大校劉海山在一位執(zhí)行搶修任務(wù)的武警首長那里弄到了三包現(xiàn)代化的野戰(zhàn)食品,一邊在手上拎著,一邊喊住了我和查春明、居楊等,“加點能量再走吧,實在走不動了?!彪S即,他在震成兩截的高架斷橋下的背陰處,急著要打開“美餐”。我抬頭一看,大橋到處齜牙咧嘴,此處左面鄰水右面鄰山,一旦有事跑都沒處跑,于是,我堅持要求大家到前面的空地里去,拗不過我,他們就很不情愿的跟著我到了前方100多米外河邊的一棵歪脖子小松樹邊上。我們剛剛把食品打開,一次近6級余震就發(fā)生了,只見歪脖子松樹下的河床連草帶岸往下平滑。我們拔腿就跑,撤到了安全地段,互相安慰了一番。這時,再看那座高架斷橋上歪著的另一節(jié)橋面,居然還沒有掉下來。大校劉海山說:“多虧老于,否則,剛才還不得嚇著我們?!?/p>

        15時10分左右,在快到?jīng)_鋒舟碼頭的前一公里處,我們被一大堆山體上滑下來的新的石塊攔住了去路,我和大校劉海山手里拄著拐棍在前面試探著走,查春明和居楊稍后,一處下坡的地方,查春明看到居楊身體晃得很厲害,怕她摔倒,就伸出手說,我扶你一把。這時,只聽見從頭頂?shù)纳狡律蠂W嘩的一塊人頭大的石頭飛滾下來,聽到聲音我們下意識的回頭,簡直要嚇傻了!飛石從他倆的中間飛了出去!我定了定神,趕緊喊著大家離開了此地。

        15點40分,我們的沖鋒舟回到了紫坪鋪大壩的起點。

        震后,成都到這里的公路一直是通的。

        碼頭上由全國各地趕來運送救災(zāi)物資的志愿者、海陸空部隊、醫(yī)療隊等救援者已經(jīng)占滿了大半個山坡。

        劉海山臨時抓了一輛軍車,讓我們擠了進去。

        緊接著,我中斷了44小時的手機也重新有了信號。

        好家伙,馬上鈴聲就響個不停,一口氣收到了60多條信息。

        其中第一個就是小戴發(fā)給我報平安的信息!

        心上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我高興得簡直想哭。

        看著手機上在我“失蹤”的這44小時之內(nèi),由報社的總編輯和副總編、同事和攝影界的同行們帶著焦急與牽掛發(fā)給我的一條條情真意切的信息,我禁不住熱淚長流。

        晚上22點23分,在成都金河賓館的房間里我向報社編輯部發(fā)回了震后映秀鎮(zhèn)的第一批新聞?wù)掌?。其中,第二天見報的有兩幅,一幅在二版刊登,標題為《映秀鎮(zhèn)重傷員已全部空運完畢》,另一幅的標題為《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絕不放棄》。

        5月17日:震后第五天

        一“給救災(zāi)的車帶路要啥子錢嘛!”

        今天,我和新華社軍分社記者查春明準備早8點乘海軍某部陸戰(zhàn)旅的車,到德陽地區(qū)綿竹縣漢旺鎮(zhèn)采訪。

        我們趕早等在武警招待所,但是,車子直到11點還未到,查春明用手機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對方只是說快到了,可就是不見車影。原來部隊司機路不熟,問路耽誤了時間。于是,我們決定出城時找一輛出租車帶到通往綿竹的高速公路上??稍绞侵本驮娇床灰姵鲎猓榧敝?,攔住了一位騎著摩托車執(zhí)勤的警察,警察先是向總部報話,然后在車前帶著我們快速的上了大路。警察以為這下就可以了,給我們敬了個禮回崗位巡邏去了。但是,我們的車走了一會兒越看越不像是要出城的樣子,不敢開了,還是再問問吧,結(jié)果又問了兩次還是出不了城。最后,看到路旁有一私家車像是在等人的樣子,我和查春明跳了下去火急火燎的與車主商量:“能不能把我們帶到去綿竹市的高速路口?”這位車主斜眼一看是軍人和記者,二話沒說掉頭就為我們帶路。原以為,帶一兩公里就能行,哪知道他開著車給我們一下子帶出了20多公里才看見路牌!為了感謝司機,查春明拿出50元錢塞給作油錢,但是,這位司機很不耐煩地用四川話說了我們一句:“給救災(zāi)的車帶路要啥子錢嘛!”然后,招招手一踩油門嗚的一下就跑了。當我們愣神過后,我突然想起來該把這輛車的牌號拍下來,但是,為時已晚,他已經(jīng)走遠了。

        據(jù)了解,地震大災(zāi)發(fā)生后,其他媒體的記者也多次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成都的市民對救災(zāi)的解放軍、記者、志愿者等紛紛懷著感恩給予了超常的善待。

        二240多名中學生和800多名技校生

        車出成都高速行駛,一路上救災(zāi)車、志愿者的車、醫(yī)療隊的車接連不斷,致使多處路段塞車。我們的車打著應(yīng)急燈急行3小時后,于17點14分直接開到了陸戰(zhàn)隊清理尸體的現(xiàn)場——東汽中學廢墟前。

        這里已經(jīng)控制人員進入現(xiàn)場,所有人都必須帶口罩工作。隔著100多米,尸體味就直沖鼻子。

        地震前,這所由東汽公司子弟學校改制為鎮(zhèn)辦中學的學校是一個由E字形樓群圍成的校園。據(jù)介紹,地震時,共有240多名中學生和800多名技校生正在上課,同學們多數(shù)被震得粉碎的教學樓殘酷的奪去了生命,位于教學樓右側(cè)的三間教室和左側(cè)的兩間教室,都發(fā)生了整體坍塌,樓板從頂層的天花板開始,一直砸到了一層的地面。尤其是高中學生的教學樓,從4層樓的頂部一直到底層一塌到底,消防隊員們在用挖掘機尋找尸體時,孩子們的形狀慘不忍睹。

        震后,一直被勸阻、遠遠的等候在廢墟上眺望的家長們,眼睛一動不動、直勾勾的盯著挖掘機的每一個動作。其中,有一位戴著雙層口罩的家長還拿著手機從遠處拍攝垮塌的中學教學樓清理現(xiàn)場,以留下這個永遠凝固的時刻。等消防隊員們把一具具尸體抬到空地上按隊形擺開后,他們才允許過去把一個個桔黃色的尸體袋子拉開,然后,通過辨認衣服和其他任何蛛絲馬跡的特征以尋找到已經(jīng)嚴重變了形的親人……

        17時許,上身穿著迷彩服(救援部隊給的)的一位男性家長拿著一把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剪刀將他守著的已經(jīng)遇難的女兒的一縷頭發(fā)剪了下來,靜靜的放在了一個牛皮紙大信封里。

        同時,一位40歲開外的中年婦女在廣場上擺放的另一排尸體堆里,拉開一個尸體袋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又輕輕地把袋子的拉鏈拉上,然后,又拉開了另一只桔黃色的尸體袋……很明顯,婦女是在成片的尸體中辨認自己的孩子。

        同時,兩位夫妻在一具遇難者的衣袋里掏出了幾張人民幣,數(shù)了數(shù)輕輕的放進了一只塑料袋。

        同時,在廣場邊角上蹲守在一位遇難者旁邊的男家長,撕裂式的哭聲已經(jīng)嘶啞。

        同時,在一具尸體旁已經(jīng)悲傷得無法站立的母親被兩位男人架著向場外走去。

        ……

        此時此刻,這里的悲傷無以復加?選

        此時此刻,這里的心痛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

        ……

        在這里,我緊緊克制了幾天的情緒終于崩潰,滿眼的淚水順著相機的取景框掉到了地上,用手擦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擦……

        一位空降兵某部的戰(zhàn)士告訴我,溫家寶總理冒著余震趕到這里看了現(xiàn)場后,熱淚長流十幾分鐘,所有在場的1000多名群眾和總理一起哭成了一片。

        “太痛人了,這些孩子再過幾年就能工作,服務(wù)社會,承擔起家庭了,而他們的父母也已過了正常的生育年齡,他們的死意味著多少年后許多獨生子女家庭的終結(jié)……”一位50歲左右的工作人員說。

        17時36分,我們在武警戰(zhàn)士的勸導下撤出現(xiàn)場,離開之前,按規(guī)定由醫(yī)務(wù)人員對我們進行了全身式的噴灑消毒。

        17時55分,當我們驅(qū)車來到漢旺鎮(zhèn)的另一處廢墟時,由于余震使一座半截危樓轟然倒下,粉塵煙霧般的彌漫到街道兩旁,我們靜靜的下了車,萬幸沒有人員傷亡。

        然而,這時候一幕我們極不愿看見的鏡頭出現(xiàn)了,在我們40多米的前方,一排剛剛運來的遇難者的尸體在家屬們進行了初步辨認之后,工作人員開始整理尸體,家屬們有的被人架著悲痛的離開,有的還在原地發(fā)呆而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一位帶有明顯外地特征的攝影者(因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只能叫他攝影者)不顧周圍的一切,將照相機的鏡頭直接湊到了一具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遇難者臉部,僅有20公分左右的地方,沒完沒了的拍起照來。我和新華社記者查春明等遠遠的看著他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他這樣照的目的究竟是想干什么?!地震災(zāi)難對于遇難者已經(jīng)足夠殘忍了,而作為攝影者我們無法減輕他?穴她?雪或者他們親人的痛苦也就罷了,怎么可以對他們?nèi)绱说牟蛔鹬??!把一張嚴重變形、殘缺模糊的臉照得如此清楚有那個必要嗎?!我們憤怒地舉起相機用長焦鏡頭把他的行為拍了下來。我們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攝影者,更希望他能夠自責(尸體辨認工作者例外)。

        晚上,我們來到海軍某部陸戰(zhàn)旅距離漢旺鎮(zhèn)15公里外宿營地的帳篷里住了下來。22點10分左右,查春明打開了衛(wèi)星電話,約十幾分鐘我們倆分別向北京傳回了各自的新聞?wù)掌?/p>

        5月18日:震后第六天

        一孤島救險傳遞生命

        凌晨3點,海軍陸戰(zhàn)隊組織了80多人的突擊隊摸著黑路出發(fā)了。

        他們是去執(zhí)行一項特別任務(wù),即:去40公里外的清平鄉(xiāng)和天池鄉(xiāng)之間的一個“孤島”上,解救被困了7天的群眾。

        地震發(fā)生時,距離漢旺鎮(zhèn)50公里的清平鄉(xiāng)和30公里的天池鄉(xiāng)境內(nèi)的兩座山發(fā)生位移,加之山體滑坡兩山相并,最終形成了堰塞湖。湖水不斷上漲,隨時都有漫島的可能。這兩個鄉(xiāng)是高礦藏區(qū)域,大大小小的礦產(chǎn)企業(yè)少說也有十幾家,其中清平磷礦是綿竹縣比較大的企業(yè)之一,地震發(fā)生后,包括清平磷礦的職工和鄉(xiāng)村的群眾800多人都往高地段逃命,結(jié)果,他們?nèi)粐г诹恕肮聧u”上。

        然而,這里的一切山外救災(zāi)的人卻一無所知。

        直到5月15日,清平磷礦44歲的安全員王紹波經(jīng)過數(shù)百次的聯(lián)絡(luò),終于用衛(wèi)星電話與他一位縣城幸存的熟人打通了電話(地震后縣城的無線通訊曾全部中斷),告訴他還活著,礦上的許多人被困在孤島上。但是,這個縣的干部和機構(gòu)已經(jīng)七零八落,王紹波的朋友就輾轉(zhuǎn)把這一信息告訴了他21歲的兒子王攀,這孩子聞訊立即趕往成都,先后向三個有關(guān)部門匯報了情況,經(jīng)分析證明王攀所反映的情況屬實,抗震總指揮部立即組織部隊向清平鄉(xiāng)孤島安排了救援隊。

        進山的路幾近于絕路,山體滑坡滾下來的一塊塊面積相當于一間屋子大的和無數(shù)大小不等的碎石頭,在余震中隨時從山頂滑落下來,大塊的山石一砸下來就是一個大段的地溝。救人的命令發(fā)出后,海軍陸戰(zhàn)隊的戰(zhàn)士們做好了一切準備,身上帶著攀巖的繩子,冒著隨時可能發(fā)生的生命危險沖了進去。

        11時36分,第一位孤島上的礦工被海軍陸戰(zhàn)隊的戰(zhàn)士用近乎于傳遞的方式從亂石中抬了出來,在山口處等了6天的這位礦工的家屬告訴我們,孤島上沒吃沒喝(地震后堰塞湖的水不能喝且浮力特別差),“草根都沒得吃嘍。”在圍困的幾天里,曾經(jīng)有80個人不想在孤島上等死,就下水往外游,但最終只有6人活著上了岸。

        我們在拍攝這一傳遞場面時也非常警覺,我和查春明遞了個眼神,互相看著對方的頭頂上方,一邊在亂石中跳來跳去取角度拍照,一邊防著懸在頭頂上幾乎要掉下來的大石頭。另外,更難受的是腳下那些剛剛滾下來的大石頭棱角特別鋒利,只感覺腳下的鞋底太薄,腳硌得疼痛難忍。還好,這會兒沒有發(fā)生太大的余震,所以,大石頭當場也就沒有滾下來。

        11時55分,一位操著濃濃的上??谝舻闹驹刚卟活櫞蠹业膭褡?,肩背著一捆黑色的電纜線執(zhí)意要踩著亂石往里走,在他后面跟隨著4位分別來自大連、四川等地的年輕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亂石之中。他們是深入綿竹縣清平鄉(xiāng)搶拉臨時通訊電纜的志愿者。這位上海人名叫朱樂年,今年59歲,是上??p紉機廠的職工。大地震發(fā)生之后,他聞風而動,乘坐了60多個小時的火車于16日凌晨輾轉(zhuǎn)到達災(zāi)區(qū),身先士卒地沖在前面。為了讓社會記住他和那4位年輕人,我趕緊追了上去為他們拍了照片,晚上發(fā)回了編輯部。標題取為《生死線上的職工志愿者》。

        二決不言放棄

        下午19時,按照胡錦濤主席的指示,部隊對所有廢墟進行生命信息的拉網(wǎng)式排查。結(jié)果,在已經(jīng)倒塌的漢旺鎮(zhèn)煤礦的家屬區(qū)的一個樓角搜索到了生命的跡象。剛從山里拍攝救人出山的我和查春明,立即喊著司機往這里奔。到了之后,只見在廢墟的最高處插著一面杭州消防救援隊的紅旗,在正前方插著海軍陸戰(zhàn)旅的紅旗。晚風中的旗子高高飄揚。挖掘的戰(zhàn)士們?nèi)呵榧P,排著隊等候和洞口處的突擊隊換著挖的戰(zhàn)士們也個個都處于臨戰(zhàn)狀態(tài)。中央電視臺、鳳凰衛(wèi)視、新華社等多家媒體同時都把鏡頭對準了這個關(guān)乎生命的洞口。我注意到,在我到達后的3個多小時里,東側(cè)的一個廢墟堆上,盧廣等一大批攝影界的弟兄們端著70-200的長焦鏡頭,一直沒有放下。鳳凰衛(wèi)視則干脆把電視攝像機的鏡頭直接處于直播狀態(tài)。在這個已經(jīng)挖掘了5個多小時的現(xiàn)場,無論是救人的人,還是采訪救人的人,大家共同擁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生命第一”,“不言放棄”。

        據(jù)報道,到18日為止,為了全面搜救廢墟中的生命跡象,從全國調(diào)集到四川災(zāi)區(qū)參加救援的各種兵力已達10多萬人。

        20時25分,現(xiàn)場搶救總指揮根據(jù)挖掘情況,指示技術(shù)人員最后一次用搜救犬和我國目前較為先進的生命探測儀進行了三種模式的判定,最終認定廢墟下5個小時前微弱的生命跡象已經(jīng)消失,這就是說,這里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生命存在。

        在搶救人群中,一位40歲左右的男子說,包括他的母親在內(nèi),這堆廢墟里,共有11位老太太,地震時,她們正在一層的老年活動室里打麻將?;顒邮铱看皯籼庍€有一個飲水機,如果不是樓房全部塌下來,飲水機的水也可以幫助她們維持生命。

        22時10分,一位部隊的大校介紹,剛剛接到命令,綜合一天來搜救部隊在城市最集中地區(qū)廢墟里反復搜尋的結(jié)果統(tǒng)計,目前,城市重點區(qū)域的廢墟里已經(jīng)找不到生命信息的存在。從19日起將分兵兩路,一部分繼續(xù)在城市重點區(qū)域以救人為主尋找生命跡象,做到萬無一失。另一部分約5萬人的兵力以排查和搜救的形式在外圍的農(nóng)村解救受災(zāi)和被困群眾。

        22點40分,在陸戰(zhàn)隊營地的帳篷里,再次借用查春明攜帶的衛(wèi)星電話向報社發(fā)稿后,一夜無語。

        5月19日:震后第7天

        一豐收的麥田

        6時整,我從軍用帳篷里鉆出來去找?guī)?,其實,荒郊野外沒有廁所,看見一處沒倒的房子角上可避眼目,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回憶從北京出來后的這幾天為了找?guī)畬擂危看蜗敕奖銜r到處都是人,真想如果前面有一片麥田遮遮視線該有多好?正想著,眼前果然出現(xiàn)了一片麥粒子熟得形狀像龍眼一樣的麥田。這一看,倒是把尷尬的事忘了,隨即發(fā)起愁來。農(nóng)民子弟的我知道,像這樣的麥田,如果不抓緊把麥子收了,再下一場雨麥粒子就會生芽了,農(nóng)民本來就遭了災(zāi),加上莊稼再收不上來,明年的日子又會雪上加霜,想到這里我又回到帳篷取來相機,把已經(jīng)熟過了頭的麥田收進了相機里。然后,我又拿著相機到陸戰(zhàn)隊首長那里讓他看,希望他們重視這個問題。

        我想,作為攝影記者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二4位女兵的救人生涯

        9時34分,由于救援任務(wù)的轉(zhuǎn)移,海軍陸戰(zhàn)隊的前線指揮部從漢旺鎮(zhèn)轉(zhuǎn)移到了什邡市師古鎮(zhèn)的一條馬路的人行道上。在這里我了解到在搜救和排查的隊伍中有10位年齡剛滿20歲的女戰(zhàn)士。那么,這些還是孩子的女軍人如何面對如此慘烈的地震災(zāi)害,她們又擁有一種什么樣的精神世界呢?

        10時01分,我在一處向受災(zāi)群眾分發(fā)食品的網(wǎng)點上見到了其中的4位。她們中一位叫劉黎,20歲,湖北人,獨生女;一位叫鄒巧云,20歲,遼寧人,獨生女;一位叫李水霞,20歲,廣東人,獨生女;另一位叫孫英美,20歲,山東人,獨生女。

        在我的筆記本上記下了采訪她們時的幾句對話——

        問:“你們的頭發(fā)剪得和男孩子一樣是連隊要求的嗎?”

        劉黎答:“不是,是自己理的。不希望老鄉(xiāng)看出我們是女的,尤其是救人的時候?!?/p>

        問:“看不出性別怎樣稱呼你?”

        劉黎答:“最好叫解放軍叔叔,男女平等嘛?!?/p>

        問:“你們到災(zāi)區(qū)搶險,告訴父母了嗎?”

        孫英美答:“不告訴,不想讓他們擔心。”

        問:“執(zhí)行搶險任務(wù)有何感受?”

        李水霞答:“說實話,很累,很險。但也很值得,因為我們搶救和幫助了很多的人?!?/p>

        問話時我為她們的迷彩服上都用黑色的粗墨筆寫著一句話而不解。

        劉黎的迷彩服上寫著:“只對你有感覺”。

        鄒巧云的迷彩服上寫著:“唯舞獨尊”。

        李水霞的迷彩服上寫著:“笨熊”。

        沒等我問,姑娘們就擠了擠眼調(diào)皮地說:“留個記號,好認?!?/p>

        ……

        10時50分,我特意把她們叫到她們救人的地方,從廢墟中搶救出來的什邡市師古鎮(zhèn)九里埂村81歲的老太劉旗珍的家,并以老人家被震倒的房子為背景留了一張合影。

        祝愿這些80后的、新時期最可愛的人的人生從救人開始,一路精彩。

        三山河哀鳴舉國痛悼

        12時左右,陸戰(zhàn)隊前線指揮部的首長特意安排在馬路牙子上支著炊事班做飯的菜板子,準備了一餐“有炒菜、有湯”的好飯招待我們。但是,大家誰都無心思吃,隨意扒拉了幾口就急著上了車,并一路催促著司機加快車速趕回了漢旺鎮(zhèn)。

        因為,中央決定:19日至21日為全國哀悼日。

        全國和各駐外機構(gòu)下半旗志哀,停止公共娛樂活動,外交部和我國駐外使館設(shè)立吊唁簿。5月19日14時28分起,全國人民默哀3分鐘,屆時汽車、火車、艦船鳴笛,防空警報鳴響。

        暫停3天奧運火炬?zhèn)鬟f活動。

        這是共和國第一次為普通平民舉行全民哀悼儀式。

        這一天,共和國上至國家主席、國務(wù)院總理下至平民百姓……

        這一天,從中南海的懷仁堂到全國的工礦企業(yè)田間地頭……

        這一天,全世界的華人以及國際友人……

        均以最隆重的方式書寫歷史、凝固歷史和改變歷史。

        14時10分,我們的軍車趕到了漢旺鎮(zhèn)廣場地震災(zāi)民最集中的安置點上,這里周圍是一片倒塌的樓房,南側(cè)是有上千遇難者的東風汽輪機廠,至今巨大的水泥混凝土結(jié)構(gòu)下面還殘酷地埋壓著幾百個具有高級技能的特殊人才……

        14時14分,我在廢墟上選擇了一處能夠俯瞰全場的最佳角度作為拍攝點,不顧一切地爬了上去。腳下的廢墟晃晃悠悠,頭頂上還未完全倒下的混凝土和鋼筋蕩來蕩去,不斷升騰超高濃度的尸體氣味在身邊彌漫著。

        14時20分,一隊上千人的武警戰(zhàn)士整齊地排著隊伍由西向東緩慢走來。正前方是一輛中央電視臺的直播車。

        與此同時,舉著東風汽輪機廠醫(yī)療隊旗子的數(shù)百名職工拖著沉重的腳步靜候在廠大門口的拐彎處。

        與此同時,無論是痛失親人和身上纏著繃帶的傷員還是治病救人的醫(yī)生,全都走出帳篷肅立。

        14時25分,一群由各地自發(fā)而來的志愿者司機,提前三分鐘就開始鳴笛,按響了喇叭。

        14時27分26秒,我鏡頭前的空降兵某師炮兵團團長張建云面對他正在挖掘遇難者尸體的戰(zhàn)士們大聲喊道:“全體都有,立正——,脫帽!向在地震中遇難的同胞們致哀3分鐘……”

        14時28分,全場所有的人雕塑般的凝固,全場的喇叭哀鳴震天。

        一身素白的東風汽輪機廠醫(yī)療隊的一百多名職工,默哀之后,20多分鐘釘子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哽咽的淚水順著面頰落到了地上。我了解到,他們的親人至今還在廢墟中埋著,災(zāi)后他們一直沒有離開過救人的崗位……

        咬著牙,我拍下了現(xiàn)場的一切。

        四今夜6到7級余震

        一輛軍車把我和查春明從漢旺鎮(zhèn)帶到了成都金河賓館。

        22時05分,已到報社收稿時間,我整理好了當日的新聞?wù)掌郎蕚渫鶊笊绨l(fā),四川電視臺新聞節(jié)目下方開始滾動播出字幕:“19至20日四川將有6到7級余震……”隨即,我們所住的金河賓館的服務(wù)員上門要求必須下樓到院子里避險。無奈之下,我就讓查春明先下樓,我準備上網(wǎng)先往報社發(fā)完了稿件再下去,結(jié)果,賓館的寬帶網(wǎng)死活掛不上去,我聲嘶力竭地把賓館的大堂經(jīng)理叫過來,讓去找網(wǎng)絡(luò)工程師,她拿著對講機喊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找到人影,原來人家下班回家了。

        我轉(zhuǎn)念一想,可能是余震新聞鬧的,全國人民都在用電話向成都問安,成都的人也要向外地報平安,線路不堵才怪!

        還好,查春明的衛(wèi)星電話還在,我趕緊將他的電話箱子拉到了院子里,叫來了賓館的經(jīng)理安排電工接上了電,等把稿件發(fā)回報社后,時間已經(jīng)是23時45分了。

        這時,我先后收到了報社總編輯孫德宏、副總編劉家偉、董寬等同事們關(guān)心余震、囑咐平安的手機信息。雖然顧不上回,心里暖暖的。

        同時,在這個夜里,我再一次體會到了衛(wèi)星電話的好處,于是,問查春明它的價格,他說:“一臺衛(wèi)星電話3萬多元,現(xiàn)在新華社的記者出門采訪一般都配備這種工具?!?/p>

        5月20日:震后第八天

        一從凌晨1時至6時34分

        昨夜在院子里發(fā)完了稿子,剛剛想直直腰,就聽見一副爽朗的歌喉在唱歌,再細聽歌詞還是關(guān)于汶川地震的。原來是一位和我們一樣被賓館的主人請下來避險的深圳來的志愿者,他是在趕往阿壩州看望他的學生的路上夜宿金河賓館的,看到我在擺弄電腦就過來搭訕。他叫逯君,是《深圳歌聲》雜志的主編兼阿壩師專的客座教授。地震發(fā)生后,這位音樂家一路走來一路創(chuàng)作,用他的方式支援著災(zāi)區(qū)。我們聊了一會兒,他看到天色已晚,就從自己的行囊里掏出睡袋躺下了。我因為幾天來拍的數(shù)碼卡還沒有倒出來,就繼續(xù)在筆記本電腦前倒起了照片,結(jié)果,等我把數(shù)碼卡倒完了時,已經(jīng)是凌晨6時34分了。

        在院子里避難的所有的人已經(jīng)醒來,收拾東西準備吃早餐去了。

        我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二“跑了空”的采訪記錄

        多年來,我一直記著工人日報老總編輯張宏遵同志的一句話,叫做“賊不跑空,摔倒地上抓把泥”。他的意思是說搞新聞的人,不能對新聞?wù)f“不”,生活中不是缺少新聞,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細細想來,在我拿了記者證的多少年來,還很少有過找不到新聞切入點的采訪記錄,然而,20日上午,就讓我多了一次這樣的經(jīng)歷。

        早8時30分,朋友輾轉(zhuǎn)得到新聞線索,成都市某個郊縣正在安置第一批從重災(zāi)區(qū)來的災(zāi)民。這是災(zāi)后第二階段最初的新動向,報紙的讀者都在關(guān)心的好新聞。于是,我和查春明高興地叫上了在武警招待所住著的賀延光、居楊就趕了過去,該縣的宣傳部門很熱情,先是問我們住幾天,知道我們不住之后,便立即派外宣干部陪同,徑直往下面走。但是,到了一家企業(yè)的門口處,車停了下來,我們都不解,這兒根本不像安置災(zāi)民的樣子,但是,陪同的干部說這個企業(yè)在堅持生產(chǎn)可以報道。我們幾位當時就不下車了。這家企業(yè)又沒有造成廠房和設(shè)備的損失,堅持生產(chǎn)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大災(zāi)當前,我們的時間都以分和秒來計算,他們也真夠想得出,在這個時候做企業(yè)宣傳。于是,一向鐵面的賀延光就客客氣氣的從業(yè)務(wù)的角度以形象不好表現(xiàn)等原因婉辭了。后來再去的一個點上也和當日到來的災(zāi)民安置均無太大關(guān)系。

        上午“跑了空”,還讓人家所在單位的車子前后轉(zhuǎn)了一個上午,晚上我前思后想這事并不全怪這里的宣傳干部,相當一段時期以來,我們的許多新聞記者到下面去都是這種“八股式”的采訪模式,有的甚至憑著擺拍的本事,叫幾個人擺一擺了事,這種采訪,讀者在報紙上看著很熱鬧,而實際情況完全不是那回事。久而久之,給基層搞宣傳的干部們形成了這樣的接待模式和新聞判斷模式,因此,要想一夜之間改掉我看也難!

        三廣場上沒有觀光者

        從郊縣回來,我們就向著天府廣場趕去。

        不知怎么了,我們想去看看在全民哀悼日的第二天,那座全世界都熟知的毛澤東的漢白玉雕像和廣場上的人們。結(jié)果,還沒走到廣場就看見路旁的樹枝上密密麻麻的掛滿了白花。市民們、學生們、來自各地的志愿者們有的穿一身黑色,有的頭戴白花,有的手拿國旗等不停地簇擁著、揮動著、激動著,匯成了一幅幅人的海洋和白花、國旗的海洋。

        在廣場西邊正中的墻上一條白底黑字的大橫標語上寫著:“深切悼念四川汶川大地震中遇難同胞”十六個大字。

        廣場國旗旗桿的周圍,上萬人圍著由擺放鮮花堆成的花山,揮動著拳頭齊聲高喊“中國挺住!四川雄起!汶川雄起!同胞走好?選”等口號,幾天來的壓抑和沒有流干的淚水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貼在地上兩塊十幾米長,3米多寬的白紙上,密密麻麻的簽上了上萬個送悼亡靈者的名字……

        14點28分,全場三分鐘默哀開始。一位熱血青年揮了揮手之后高聲朗誦道:

        公元2008年5月20日(戊子四月十六),汶川大地震遇難同胞,祭期,共和舉國哀悼之辰。同胞我等,聚于蜀都天府廣場,為“5·12”汶川大地震遇難同胞默哀3分鐘,文曰:

        國土莊嚴兮,山川肅穆;

        人民悲慟兮,國旗懸半。

        蜀國多慟兮,震撼汶川;

        都江彭州兮,北川青川。

        數(shù)萬同胞兮,不幸遇難;

        屋宇崩摧兮,家破人亡。

        庭園瞬逝兮,妻離子散;

        孤寡傷殘兮,泣涕漣漣;

        泉下有知兮,佑我家邦。

        逝者安息兮,生者努力;

        恢復就業(yè)兮,重建家園;

        四川有難兮,鳴謝四海!

        同謀共創(chuàng)兮,萬古流芳!

        岷山蒼蒼兮,草木含痛;

        錦江流水兮,四海悲吭!

        默哀祈福兮,流涕難抑!

        陰陽相望兮,祈望安息!

        嗚呼哀哉!

        嗚呼哀哉!

        成都市全體市民

        2008年5月20日

        三分鐘默哀后,一位中年婦女雙手合十痛哭起來,緊接著,她的哭聲像漣漪一般擴散到全場,近萬人和她同時流淚,悲嚎震天。

        是的,四川人民、全中國人民,的確無法接受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發(fā)生在四川汶川大地震中這個殘酷的死亡數(shù)字。

        人們除了哭聲之外還在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對死者進行著悼念:

        一位中年的攝影記者把一朵白花緊緊的扎在照相機上,一邊拍照,一邊在流淚悼念。

        由大學生志愿者高舉著的捐贈箱(至少有三處以上)一刻也不停的接受著人群中擁擠著過來塞進捐款箱的成百上千的人民幣……一位從大人的縫隙里翹著腳,舉著一張拾元的人民幣往捐贈箱里塞錢的小女孩才3歲半,她叫楊興磊,她的父母楊平和陳巧說:“女兒是看了別人都捐款后,朝我們要了錢去捐款的。”年輕的夫婦告訴我,他們特意把孩子帶到廣場來是讓她記住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做人該做這樣的人……

        轟轟烈烈的場面,把所有的人都凝聚、呼喚、激奮了起來。

        其情,其景,其勢,感天地泣鬼神!

        一位來自意大利的記者在接受訪問時談了感受:“一個越是在災(zāi)難面前同舟共濟的民族,一個為了到災(zāi)區(qū)當志愿者而堵塞交通的民族是不可戰(zhàn)勝的!”

        晚上20時50分,廣場上的悼念由舉白花和舉國旗改成了守燭光,成千上萬支蠟燭擺出了各式各樣的圖案。在廣場中間處,“軍人感動世界”的蠟燭圖案前,一位5歲多的小女孩安靜地坐在那兒,天使般的合十祈禱。她的安靜、她的虔誠和成熟令人驚訝,給這個廣場上的祈禱之夜增添了莫大的圣潔。

        人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遙祝死者一路走好,生者從此不再苦難……

        5月21日:震后第九天

        一震后災(zāi)民安置點掃描

        8時30分,按照約定我們準時坐進了去成都市龍泉驛區(qū)采訪第一批到達該區(qū)的災(zāi)民的采訪車。

        9時10分,走進了一個由北方汽修學校臨時改建的災(zāi)民臨時安置點,一個按需分配的小社會里。

        下面是我先后抓拍到的這一天的晚上安置到此的2000多名災(zāi)民住下之后生活的幾個鏡頭:

        鏡頭之一:超市的東西隨便拿。傳達室右后側(cè),約有100多人排著長長的隊伍正在走進一家掛有“愛心超市”匾牌的門市里。一群孩子正有說有笑地排著隊。今天,他們進門后每人免費先選一件自己急需的衣物或者生活用具等,然后,做好登記出門。工作人員一邊為大家選東西當向?qū)В贿呎泻舸蠹倚枰渌钣闷返恼堊龊玫怯?,以便超市去進貨。

        鏡頭之二:打電話不要錢。在主教學樓的大廳里和大廳外,約有十幾個人正在抱著電話與親朋好友報平安和了解對方的情況。這里是中國移動在這里臨時設(shè)定的一個震后尋親的免費電話點。

        鏡頭之三:吳興羽的新家。汶川縣映秀鎮(zhèn)4歲的吳興羽,站在北方汽修學校的學生宿舍里新安的家中,一臉的笑容。在“5·12”地震中她曾被埋在廢墟,被解放軍叔叔救了出來,而她正在就讀小學的哥哥已經(jīng)遇難,爸爸至今也下落不明。她身后一臉悲傷的媽媽還未從驚恐中走出來。

        鏡頭之四:免費送你崗位。在主教學樓門外的院子里,一字擺開貼滿各種就業(yè)崗位信息的愛心招工牌有三塊黑板那么大。來自汶川縣戚州鎮(zhèn)的吳代馮和媽媽正在尋找適合自己的工作。這個區(qū)在災(zāi)民安置中充分利用企業(yè)中廠房大、生產(chǎn)生活設(shè)施齊全、就業(yè)項目多、管理系統(tǒng)完備等優(yōu)勢,把對災(zāi)民的服務(wù)融進企業(yè)、街道和社會三位一體的安置管理之中。

        鏡頭之五:不住樓房住大棚。在安置點的后院,一個厚塑膠板拱形的大棚里住了80多位、40多家災(zāi)民,他們是昨晚進了樓房后,又堅決要求出來住大棚的,剛從地震廢墟里逃出來的他們,看見樓房就條件反射,所以,他們覺得住在大棚里住踏實。10點50分,7位從映秀鎮(zhèn)來的災(zāi)民拿著剛剛從愛心超市領(lǐng)來的短褲子、鞋子和上衣等換衣服。換衣服前一位男子身上穿的是一件震后從家里扒出來的厚呢子大衣,很顯然,這是冬裝,與季節(jié)嚴重不符。

        鏡頭之六:用文體活動精神療傷。在教學樓西側(cè)的草場上,一處用十幾間房子組成的帳篷圖書閱覽室,整齊的擺放著各類書籍,約20多位中學生模樣的小伙子正在尋找自己喜歡的書籍。在閱覽室外,7位十幾歲的男孩子正圍在3塊并排的乒乓球臺前“拼殺”。經(jīng)歷過地震的孩子們,“白天嘻嘻哈哈,晚上一驚一咋”的,安置點用文體活動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以盡快抹平孩子們心里的創(chuàng)傷。

        震后,由于政府和社會各界救援安置及時,災(zāi)區(qū)群眾絕大多數(shù)對今后的生活前景抱有希望,所以,他們,尤其是孩子們臉上的笑容隨處可見。

        二龍泉驛第一人民醫(yī)院

        的四個新名詞解釋

        “流水飯桌”

        災(zāi)后,龍泉驛區(qū)第一人民醫(yī)院立即改為專以收治地震中骨科病人的緊急治療場所。5月14日,從湖南迅速趕來救援的湖南省抗震救災(zāi)醫(yī)療隊第五隊的十幾位大夫就被分派在這所醫(yī)院里救災(zāi)。隊長由隨隊而來的南華大學附屬一醫(yī)院副院長楊林擔任,這些醫(yī)生們從到達那天起就一刻也不停地做手術(shù),到5月21日的幾天里,單是在一間手術(shù)室里做了骨科治療的人數(shù)就達192人。14日的一次手術(shù)中成都連續(xù)經(jīng)歷了5次余震,最大的震級達6級以上,但是醫(yī)生們在一樓的崗位上始終紋絲不動。

        最難辦的是吃飯問題,手術(shù)時間有長有短,按時吃飯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們就把方便面之類的快餐放在護士值班室的一張桌子上,誰得空出來時,就順便吃幾口,再馬上回到手術(shù)室去。因此,這張桌子就被大家親切的稱為“流水飯桌”。

        映秀鋼廠職工吳思洪是該廠一個車間(40位職工遇難)生還的8人中的一位重傷員。他的愛人凡時鈺知道我是記者后,拉著我的手懇求說,要不是這些醫(yī)生搶救及時,她的愛人也走了,身無分文的她面對大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對我說話時,眼神里的虔誠、感恩和祈求,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地震寶寶”

        地震當天,在阿壩州黑水縣蘆花村一所小學任教的郭先萍在家人的陪伴下準備在都江堰中醫(yī)院做剖腹產(chǎn)手術(shù),當時,因為人多,護士讓她在樓下的院子里先等一會兒,于是,就在她們剛剛走到院子時地震發(fā)生了,醫(yī)院的樓房頓時垮塌,郭先萍和她的家人幸免于難。救援部隊趕到后,把她立即轉(zhuǎn)移到了成都龍泉驛第一人民醫(yī)院做了剖腹產(chǎn)手術(shù),一個5斤6兩的健康男嬰安全地降生在地震棚里。這個由于地震晚生了兩天,且又是在娘胎里就躲過了一劫的命大寶寶,被醫(yī)院的大夫們稱為地震寶寶。

        事實上,單是在這個醫(yī)院婦產(chǎn)房的一頂帳篷中,我就看到有6位地震后出生的寶寶。

        “特大病房”

        地震后,由于需要救治的傷員太多,而專用的標準帳篷又一時供不上來,于是,在災(zāi)區(qū)就近的還沒倒下的那些平時專門用于賣菜的小市場,或者貨運防雨的敞開式簡易大棚,便成了人們防雨避難的優(yōu)選場所。一位正在打吊瓶的護士告訴我,龍泉驛第一人民醫(yī)院可存放1000多輛自行車的綠色大棚,震后被作為收治傷員的病房,人數(shù)最多時達到了800多人,可謂名副其實的特大病房。

        “親情撫慰”

        據(jù)在地震棚里的一位醫(yī)生介紹,凡是經(jīng)歷過地震的人們,尤其是從廢墟中逃出來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心理恐懼癥。一般看上去好好的,猛然間就會驚醒或者打寒戰(zhàn)。這時,用親情撫慰是非常好的方法之一。在龍泉驛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地震棚里,地震時,為了救孩子而負了重傷的映秀鎮(zhèn)幼兒教師楊家玉,地震時都沒被嚇倒,但是,來到醫(yī)院里了卻無法入睡,這時,他的丈夫就坐在她的身邊耐心的給她讀報、聊天等,用親情撫慰她心理的傷痛。

        在災(zāi)區(qū)醫(yī)院里這樣的場景舉目便是。

        ……

        發(fā)生在龍泉驛第一人民醫(yī)院里的這些新名詞解釋,我都用相機進行了比較準確的影像記錄。我以為,這些震后最初期的形象語言,對于現(xiàn)在的抗震救災(zāi),以及今后的防災(zāi)救災(zāi)無疑有著很好的傳播價值與資料價值。

        三年齡最小的志愿者

        7歲大的60多歲

        15時12分,我們來到位于成都市龍泉驛區(qū)北面的災(zāi)區(qū)捐贈物品物流中心,這里也是由一家著名的儲運公司的貨運倉庫改裝而成的。上千名志愿者正像機器人一樣,一邊叫著號子,一邊不知疲倦地裝運貨物。一位正在奮力搬運貨物的小志愿者看上去一臉稚氣,走近一問才知道他叫蘇強,今年才7歲。

        據(jù)介紹:地震災(zāi)情發(fā)生后,這個中心先后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一萬多人自愿參加了這里的志愿者活動,年齡最大的60多歲,最小的就是蘇強。震后9天來,他們已經(jīng)搬運食品、藥品、礦泉水、雨鞋等生活用貨物6600多噸。其中,1800多噸已經(jīng)發(fā)到了災(zāi)區(qū)群眾的手中。

        深夜22時34分,我把這處抗震救災(zāi)生活用品最大的集散地的新聞?wù)掌l(fā)回了報社,新聞切入點為“年齡最小的志愿者”。

        我想,在這樣的大災(zāi)面前,歷史會記住7歲的蘇強。歷史也會記住那些無論是在前線冒著生命危險搶救生命,還是在后方搬一箱礦泉水和方便面的所有的志愿者們。盡管他們加入志愿者的隊伍,目的并不是為了被誰記住。

        5月22日:震后第十天

        8時30分,我接到報社副總編、本次抗震救災(zāi)的后方指揮劉家偉同志的通知,讓我于今天帶領(lǐng)比我稍后趕到災(zāi)區(qū)的攝影記者許之豐、文字記者戴明陽等撤回北京做暫時休整。報社認為:本次抗震救災(zāi)報道中,以搶救生命為主要標志的第一階段已經(jīng)結(jié)束。第二階段以安置災(zāi)民、預防次生災(zāi)害和反映企業(yè)、職工、工會在重建家園中主力軍作用的報道,將由本報其他記者承擔。與此同時,由副總編張刃帶領(lǐng)的工人日報第二批災(zāi)區(qū)報道組,已于昨晚到達成都。

        我決定離開前再到成都救治傷員最大的醫(yī)院華西醫(yī)院去看看。

        “封存”這些傷痛

        上午9時,我走進了成都華西醫(yī)院的地震病房。在兒童重癥監(jiān)護病房里,先后拍下了22位剛接受完了重度截肢、縫合、上石膏等項治療手術(shù)的兒童在病床上的肖像。他們有的少了一條腿,有的用繃帶把腦袋纏得嚴嚴實實,有的缺了一只胳膊,等等。

        殘酷的地震在這些孩子們的肢體上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殘缺,在他們的心靈上更是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記。我悄悄的把孩子的苦難拍了下來,并決定把它封存起來。這樣的苦難不能忘記,同時它又不可觸摸。我想,即便是將來,它也是一塊傷疤,一塊不忍觸摸的傷疤,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去碰它。

        增大“尋親”力度

        11時23分,來自仁壽公司的職工志愿者張慶,站在華西醫(yī)院內(nèi)的一塊簡易尋親墻前,又貼上了一位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找不到親人下落的重傷者的尋親啟示。他介紹:“自本月15日開設(shè)尋親行動以來,在這里,單是在尋親服務(wù)站登記尋親的就有1000多人。其中600多人已找到了親人,400多人至今還沒有結(jié)果?!?/p>

        地震發(fā)生之后,災(zāi)區(qū)附近的許多場所紛紛開設(shè)了廣播尋親、電話尋親、紙條尋親、口信尋親等多種形式的志愿者活動。所以,我用相機分別把這面墻上還沒有找到失散親人的人的照片、電話、住址等拍了下來,以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做點工作。比方說,在新聞?wù)掌菚r,把尋親墻刊登得大一點,并在照片的視覺上強調(diào)墻上的電話號碼和尋親者的頭像等,以增大尋親力度。

        編輯部隆重迎接

        23時左右,我們返京的飛機降落在北京3號航站樓,和我們同機返京的還有剛剛生了孩子才4個月的范長江獎得主、法制日報攝影部主任居楊,在走出機艙時,許之豐告訴我:“你看,居楊累得走路都變形了。”

        機場出口處,由工人日報副總編秦少相帶領(lǐng)著經(jīng)濟部主任王金海、資深編輯張紅和戴明陽的女朋友等,分別代表報社的職工和家屬向我們獻上了鮮花并合影留念。

        臨上車時,我問戴明陽的女朋友,這次在災(zāi)區(qū)小戴的表現(xiàn)很勇敢,你是不是很滿意?姑娘自豪而肯定地回答:“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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