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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央夏決定邀請楚良生去登長城,因為他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說過,我好想和你一起去長城。如果去,就去司馬臺長城。
那里清靜空曠有種野生寥落的美,特別適合他們的氣質(zhì)。八達(dá)嶺長城太熱鬧了,她不喜歡。父母離婚后,洛央夏常常一個入去司馬臺長城,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
這樣做,既是為了網(wǎng)上曾經(jīng)的諾言,也為了報答體育課上他幫了她的大忙!
楚良生很快地答應(yīng)了她,他們這個周末一起去長城。
洛央夏沒有想到沈嘉憶會在周五晚上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他斜斜地倚在胡同口的墻壁上,在她剛一出現(xiàn)的時候,他叫住了她,洛央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怎么了?她問。
沒事,最近累了點。
真的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覺得你不對勁,為什么你沒來問我那天的事情?我覺得你應(yīng)該來問,為什么沒來問呢?
有什么好問的,不過一個Party。
可是,我知道你喜歡誰了。
我喜歡誰?洛央夏很警覺地問,你胡說什么呀。
你喜歡那個叫楚良生的男孩,對么?
洛央夏一驚,抬起頭,你瞎說什么?!
我沒有胡說,我的感覺不會錯的,我看到他就明白了,你和他之間是有故事的。不過,我提醒你,那個“花蜜”也喜歡他,那天晚上,他們一直在一起!“花蜜”始終就沒放手,她一直纏著他??吹贸觯浅O矚g他,而且,他們站在一起也很登對,我想,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他們不是!洛央夏有些激動地喊了一句。
沈嘉憶火了:洛央夏,你太單純了,你會受傷害的,你知道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你應(yīng)該明白,楚良生和“花蜜”,一個是王子,一個是公主,可你呢?我們是不被命運(yùn)眷顧的人,我們的家庭類似,我們的經(jīng)歷類似,我們都不大看得清未來的前途,我們有一樣的自卑和驕傲,我們可以在一起相互取暖……
可是,可是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哥哥,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將來也是……洛央夏小聲地說。她真的一直把沈嘉憶當(dāng)成哥哥,可以依賴的大哥哥,她見到他,沒有沖動沒有顫栗沒有臉紅,只有這樣一種親切感。
沈嘉憶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洛央夏的頭,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哀傷:洛央夏,你要知道保護(hù)自己,把我當(dāng)成哥哥也好,我會一直保護(hù)你,一直!
說完,沈嘉憶跳上了那輛二手吉普車。上了車,他的眼里一直浮著眼淚,但是,他不能讓它掉下來。感情這東西,怎么說得清呵,能說得清的,還叫感情嗎?他想,或許前生曾欠了她,所以,要來還,還不完,這一生都還不完了吧。
即使當(dāng)她哥哥,他也愿意。只要,只要能守護(hù)著她就好。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如此喜歡洛央夏,她這樣倔強(qiáng),這樣有個性,而且也不是如何如何漂亮,可是,她那種孤獨的味道,真讓人難忘。
他周圍其實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可他只喜歡洛央夏那冷冷的眼神,還有堅硬外殼下面那顆特柔軟的心,柔軟到每次只要看到受傷的小動物,她就一定會流淚。
沈嘉憶明白,洛央夏其實就是一只受傷的小刺猬呀,因為常常受傷,所以,會用刺來保護(hù)自己。只有他明白她,因為,他也一樣,他,同樣是一只受傷的刺猬。
可自從看到楚良生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這個男孩兒太有吸引力了,他具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外形俊朗不說,而且幽默堅韌有力量,況且還有這樣好的家世,所以,他明白了洛央夏的變化??墒?,在晚會上,他也看出來了,那個“花蜜”也喜歡楚良生。
和“花蜜”相遇,他們彼此都充滿了敵意,但因為都是楚良生請來的朋友,所以,他們還是相互冷冷地點了一下頭,然后馬上扭過臉去。
因為洛央夏,沈嘉憶討厭“花蜜”,何況,他還親手打過她!這個小人!
而段小椴想,這個野蠻的下里巴人怎么跑來了?
Party上,說法語的人居多,沈嘉憶一句也不懂,他給洛央夏打電話,但洛央夏沒在家,她去哪里了?
他唱了自己新寫的一首歌,《藍(lán)》:
親愛的。你是我濃烈的藍(lán)
一直纏綿在我的心間
親愛的姑娘
那藍(lán)在你的眼睛里
是海水
是愛情
瞬息萬變
纏時有
禪時無
難道命中注定是糊涂?……
他引吭高歌,最后,燈光全暗了下來。只有他的吉他和他瘋狂的長發(fā)在追光燈下,到最后結(jié)尾時,他眼角濕了,這首《藍(lán)》,他知道自己是寫給洛央夏的,是他的心語!
段小椴站在角落里,開始是不屑。后來,她看著沈嘉憶在用高音飆那句“纏時有/禪時無/命中注定是糊涂”時。她心里一動,可以呀,這個野蠻的家伙!
那天晚上。段小椴的主要心思當(dāng)然都在楚良生身上。毫無疑問,她喜歡楚良生。她喜歡和他在一起,雖然在一起時,她的心總是怦怦亂跳。她真慶幸自己在法國生活過,她真慶幸自己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善傆袀€洛央夏摻和!
而且,最要命的是,楚良生好像對這個孤僻的女孩子還蠻有興趣,因為她不止一次聽楚良生夸過洛央夏有個性,有氣質(zhì),而且。他很認(rèn)可她畫的漫畫,認(rèn)為她極有潛力。
楚良生越是夸獎洛央夏,段小椴就越把她當(dāng)成死對頭,她根本看不起她,她知道洛央夏的身世,這個灰姑娘丑小鴨。有什么資格和她比?她一直是父母乃至所有親戚都疼惜的掌上明珠,基本上,她喜歡的東西,一定能得到。
楚良生也不例外!
那天晚上,她和他,是Party上的王子與公主,他們跳探戈,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居然天衣無縫,她看得出,那個法國男生都在嫉妒楚良生了。
那天晚上她是驕傲的,像一只白天鵝。她本來就是一只天鵝,而洛央夏是什么?洛央夏就是一只麻雀,一只太平凡太普通的麻雀,現(xiàn)在,一只小小麻雀還想要在她面前挑釁嗎?
那次洛央夏出意外,是楚良生給她解了圍,她很郁悶,楚良生為什么要管她呀,應(yīng)該讓她丟人,丟到家!
她問過楚良生,如果是我,你會怎么辦?楚良生說,我也會脫下球衣啊,也會讓你圍起來。
對這個回答段小椴不是很滿意,她以為她和洛央夏會有所不同。她想,她必須讓洛央夏盡快死心,讓她覺得楚良生遙不可及,讓她知道,這個男孩兒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夏天就這樣在忐忑不安中到來了。在這個夏天,段小椴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的秘密。
那個人是夏一紫。是她的同班同學(xué)。夏一紫的家庭背景也很好,夏一紫的家教很嚴(yán)格,可是她卻發(fā)現(xiàn)了夏一紫的秘密。
夏一紫在和一個大學(xué)藝術(shù)系的男生交往,那個男生很帥,段小椴知道他,名聲不很好,花花公子似的。夏一紫也真是,怎么能和這種人搞在一起?
而且,她還撞到過他們擁抱。是在北海公園。當(dāng)時她正陪著爺爺打太極拳。
段小椴突然有了一個一箭雙雕的想法。
晚上,她在公用電話亭給夏一紫家里打電話,是夏一紫的媽媽接的。
你好。阿姨,我是夏一紫的同學(xué)洛央夏,有件事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夏一紫的媽媽很客氣地問,洛央夏同學(xu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呀?
我看到夏一紫和一個不三不四的男孩在一起,我很替她擔(dān)心。
啊?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在北海我看到他們的。
知道了,謝謝你,洛央夏同學(xué)。
放了電話,段小椴笑了,她想,明天,夏一紫就會讓全班知道洛央夏是個告密的小人。
她不信楚良生還能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小人。
她就是要讓楚良生討厭洛央夏。
因為洛央夏是她的對手,雖然洛央夏什么都不如她,可是,她卻隱隱感覺有壓力。這壓力是無形的,是莫名其妙的。
她為什么要怕一只麻雀?她是一只枝頭上的鳳凰呀。
此時的洛央夏,并不知道,她將承受一場責(zé)難了。
她仍然在發(fā)呆,在看著那張法國地圖發(fā)呆。
她已經(jīng)向沈嘉憶提出借錢了。沈嘉憶說,做什么?
買一臺二手電腦。
買電腦干什么?
上網(wǎng)。
上網(wǎng)干什么?
她猶豫了一下說,學(xué)習(xí)。
沈嘉憶說過兩天就把錢送過來。她準(zhǔn)備去中關(guān)村買臺二手電腦,然后上網(wǎng),在網(wǎng)上,坦然面對那個男生。
第二天一進(jìn)教室,洛央夏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她剛走到自己座位,夏一紫走了過來,神經(jīng)病!小人!夏一紫罵道。
什么?她不解地看著夏一紫。
雖然和夏一紫不是朋友,可是洛央夏也并不討厭她,至少,她比“花蜜”安靜,像一幅油畫,靜默高貴而優(yōu)雅。但現(xiàn)在,她突然站在洛央夏的面前,怒發(fā)沖冠地罵她:小人?!
洛央夏委屈地站起來,我怎么小人了?然后她聽到楚良生在后面說,洛央夏,你怎么能這樣做呢?你給人家家里打電話干什么?干什么要干涉別人的隱私?你說,誰沒有秘密?你怎么能這樣做?
你們說什么呀?洛央夏急得想哭。
別裝了,夏一紫說,看你平時挺清高,原來,真的是小人是神經(jīng)病!
洛央夏低下頭,剎那間眼里全是眼淚了,這樣委屈的淚珠,一粒又一粒充滿在眼里。
她怎么解釋呢,她說得清嗎?到底是誰在陷害她?到底是誰?
她懷疑地看著“花蜜”,“花蜜”正若無其事地和別人談笑,好像事不關(guān)己。
是她,應(yīng)該就是她!可是洛央夏沒有證據(jù)呀。
她想說清楚,可是她發(fā)覺她說不清楚,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上課鈴響了,班主任宣布了一件事情,夏一紫同學(xué)轉(zhuǎn)學(xué)了。
什么?
夏一紫的媽媽就在門口,來給她辦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了。有人小聲說,好像要轉(zhuǎn)到北京郊縣的一個學(xué)校去,聽說那里是全封閉式管理。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洛央夏沖出去,阿姨,我是洛央夏,夏一紫怎么了?能讓夏一紫不走嗎?
夏一紫的母親,一個優(yōu)雅的女人說,謝謝你洛央夏,如果不是你的電話,夏一紫不知要墮落到什么地步!這個不知好歹的孩子。
不不,不是我,洛央夏想解釋,但卻根本解釋不清了,夏一紫出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提著書包走了。
自此,洛央夏成為一個小人,一個莫名其妙的告密的小人!
本來她就孤單,現(xiàn)在,她更孤單。
最重要的是,楚良生也不再搭理她了。她能說什么?她能解釋什么?誰相信她呢?她本來就是壞女孩,好像這種事情就應(yīng)該她來做。
9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逛到很晚,在路燈下孑然獨行,走到公用電話旁,她打了一個電話給沈嘉憶,沈嘉憶,你在哪里?能陪陪我嗎?
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沒有比這個委屈更大的了,沒有了。
我馬上來,洛央夏,我馬上來,你在哪里?
洛央夏的眼睛已經(jīng)哭紅了,她訴說著自己的委屈。沈嘉憶抽著煙,雖然他和她在一起時總控制著自己不抽的,可這次他控制不住了,一邊抽,手一邊哆嗦,“花蜜”太過分了,看來,這次,還得好好地教訓(xùn)教訓(xùn)她!
他陪著她難過,洛央夏難過,他就難過,他的心,和她是連在一起的。
不哭,不哭,他說,麻雀不要哭。
洛央夏看著他,你才是麻雀。
他笑了,你就是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嘛,多灰暗的天空也不怕,沒事的,事情早晚會弄明白的,你是不是怕他們認(rèn)定你是壞女孩?其實,我知道你是一只動人的小刺猬,你的內(nèi)心多柔軟,多善良,只有我知道。
那天晚上,沈嘉憶請洛央夏在一個小餐館中吃了水餃,他說,多吃點,你太瘦了,吃完飯,我給你個驚喜。
什么驚喜?
先吃,先吃。
那天吃完飯,沈嘉憶掏出三千塊錢給她,不是想買二手電腦嗎?看,夠了嗎?
夠了夠了。洛央夏真的是喜出望外,她多希望有一臺電腦啊,她不能斷了網(wǎng)上和楚良生的聯(lián)系呀。
看到洛央夏高興,沈嘉憶就感覺到欣慰,其實他一首首唱來這三千塊錢很不容易,只有他清楚,自己活得有多么不容易。
他居住的地下室有好多蟑螂,他和洛央夏說,我有好多朋友,那些朋友就是小強(qiáng)。他只能樂觀,不樂觀怎么辦?誰能管他?父母早就離了婚,家是回不去了,他只能和這些蟑螂一樣,無論多惡劣的環(huán)境,都必須頑強(qiáng)地生存下去。
還好,他心里有溫暖,這溫暖來自洛央夏。
這個小麻雀,這個小刺猬一樣的女孩子,有時會給他買一副手套,有時,給他買頂特別前衛(wèi)的帽子。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好像前生就認(rèn)識了。
現(xiàn)在,他的小麻雀受了委屈,而且,是別人給她設(shè)的圈套,他怎么能忍受呢?
他決定替洛央夏出這口氣。
他已經(jīng)想好報復(fù)“花蜜”的好辦法了。他不能讓她太得意!
那天之后,他一直在尋找機(jī)會。
終于,三天之后,他在半路上攔住了“花蜜”!
是在一個寂靜的胡同里,他一直跟著她,她發(fā)現(xiàn)了他,于是瘋狂地騎車,她騎得越快,他追得越快,到最后,他把她擠到死角里。
他扔下自行車,然后一步步逼近她。
“花蜜”驚慌地說,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對洛央夏做了什么?
我……我沒有。
你沒有?你這個小人!
說著,他沖到她面前,然后一下子以極迅速的方式低下頭,吻了這個他最恨的女孩子。這就是他給她的懲罰!
“花蜜”發(fā)瘋一樣推開他,眼淚—下子就涌出來,流氓,瘋子,瘋子,流氓!
沈嘉憶騎車消失在胡同的盡頭,他已經(jīng)替洛央夏報了仇,他強(qiáng)行吻了“花蜜”,對不對他才不管呢,只要她敢再對洛央夏不好,給洛央夏小鞋穿,那么,他就會去她們學(xué)校,向全學(xué)校的人宣布:他吻了“花蜜”!
這很陰險,但這陰險是和“花蜜”學(xué)的。段小椴此時蹲在地上,發(fā)瘋一樣地哭著。她擦掉了一層眼淚,還有一層,這樣的驚嚇,這樣的委屈。她是一個浪漫的女孩子呀,她想象中的初吻應(yīng)該是這樣的,像最美麗的露珠與露珠的相逢,像春天和花朵的相遇,如果應(yīng)該有個男孩來吻她,那么,這個男孩兒應(yīng)該是楚良生,是楚良生呀。但現(xiàn)在,最美的憧憬都沒有了。
即使世界上只剩下她和沈嘉憶,她也不希望他來吻她,因為,她不喜歡他,他是下里巴人,只配和洛央夏那樣的女孩子在一起!但現(xiàn)在,他吻了她!以這樣蠻橫的方式,以報仇的方式。
她忘記了是如何回家的,回到家,看見她的樣子,媽媽嚇了一跳,問她怎么了,她說,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她再也沒有出那個小屋。
而此時,洛央夏正調(diào)試著自己的電腦,三千塊,她買了一個二手筆記本,從今天起,她有自己的電腦了,她能上網(wǎng)了,她能及時和楚良生聯(lián)系了。
已經(jīng)半夜了,洛央夏坐在電腦前,亮著自己的頭像,她沒有想到能遇到楚良生,但忽然,楚良生就上了線。
你好,好久不見。她說。
不好,楚良生說,心情不好。
怎么啦?
你相信人性有十分可惡的一面嗎?
相信。但我也相信人性有善良的一面,我也知道好多事情都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
你好像知道我心中的郁悶。感受。你怎么啦?能和我說說嗎?
沒事,就是我的一個同學(xué),我一直以為她是很有氣質(zhì)很善良的女孩子,沒想到她做出了一件讓我不恥的事情。
你很喜歡她嗎?
呵呵,我很欣賞她。
她美嗎?
不,不是很美,可是她很有氣質(zhì),她很瘦,小小的鎖骨支出來,分外好看。
電腦這邊的洛央夏,臉紅了。
雖然楚良生沒有在對面,可是,她還是臉紅了。
我想見你,行嗎?楚良生再次提出。
等等吧,再等等。
等到什么時候?
等到春天再來的時候,行嗎?你記得嗎,你我就是在春天遇到的,等到春天再來的時候,我們就在長城上見,行嗎?
可我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
那為什么還要勉強(qiáng)自己呢?我們已經(jīng)認(rèn)識這么長時間了,有時我懷疑,對面是不是一個女孩子,我甚至懷疑過,你是一個男孩兒。
呵呵,我向上帝保證我是女孩子。
那么,我也向上帝保證我是男孩兒。
你知道么?我的天花板上貼了一個東西。
什么東西?
你猜。
我猜不出。
我的照片?
不是。
你的照片?
也不是。
明星照?你喜歡周杰倫,你貼的是周杰倫?
不,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一張法國地圖!
(長篇連載未完待續(xù))
編輯 大 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