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來說,抽掉現象看本質就叫抽象。在具像繪畫當中這些本質也是存在的,只不過人們看它的時候往往被現象所覆蓋,我們在看具象過程中往往看到是表面的現象,\"
一直以來我遇到的最大尷尬是經常有人問我:你這畫表達什么意思?我真是沒法直接回答。
我的繪畫轉向抽象實際上是一個內在的需要。90年代中期,我的思想從一個比較專注于社會現實表象的觀察角度,逐步轉向為“去觀察人生的、社會的、自然的本質問題”,我在尋找答案的過程當中覺得原來的創(chuàng)作方式不足以直接表達我的體驗,因為許多體驗是非常感性和模糊的,沒辦法用一個具體的東西來給予描述。如果比較準確地體現這種生命的直觀感受,我發(fā)現用一些非限定性的或是非現實形象限定的辦法來表現會更直接、更有力。
對于我來說,抽掉現象看本質就叫抽象。在具像繪畫當中這些本質也是存在的,只不過人們看它的時候往往被現象所覆蓋,我們在看具象過程中往往看到是表面的現象,畫面有人物、有故事、有情緒、情感等等,但是這些方面抽掉以后,它就是抽象了。具象繪畫是對表現對象的再現,而抽象繪畫則不能直接分辨出物象的輪廓等特征,觀者沒有被束縛于某種具體的事物,大腦被解放出來,這才有可能使得存在于空間的本質意象,透過自由的氛圍,跨過我們的眼睛,進入我們的心靈。
抽象藝術實際上沒辦法解釋,比如我們看到一個杯子,有人要我告訴他為什么叫杯子?如果一定要我告訴他“為什么叫杯子的話”,我會說杯子是一種器皿,這個器皿可以承載液體,因為液體是流動的,所以它需要有一個衡量的造型,它的造型可以是方的、可以是圓的,材質可以是鐵、也可以是銅的,我只能這樣解釋了。實際上我們長期以來固定了一種思維方式,我們看到是一個個具體的形象,在表達感受時可能會更注重它的故事、它的情節(jié)、它的情景性,而脫離了這些情景性以后往往就是無從著手。實際上如果我們去分析一個情景性的時候,你可以嘗試著把有些表象性的東西進行脫離,看看它最后還剩下什么。
抽象畫給觀看的人很多想象的空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但大的方向應該是一致的,但是具體的感受肯定都不一樣。有些人往往以為藝術誰都能說,藝術當然不是這樣的。哲學也同樣,平時我們不在這個語境和積累當中,突然討論一個美學問題、哲學問題,沒有討論的共同基礎,是無法探討的,同時也可能會被別人誤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藝術的本質就是將人的精神提升起來,提升有多種方法,最后的目標實際上是一致的,沒有東西方的差別。所以說我們不要過于強調東方藝術和西方藝術,因為藝術達到一定層次大家都是相同的,這叫藝術。比如音樂,莫扎特、貝多芬的音樂一樣讓我們感動,《二泉映月》《春江花月夜》也能讓西方人感動,我們的佛教音樂也能讓西方人震撼,為什么?因為它體現的是人類內心本質的東西、共同的東西,但是東西方文化的發(fā)展有著各自的軌跡,西方文明建立在古希臘的傳統(tǒng)之上,而以中國為代表的東方文化則建立在深受儒學、佛學和道家影響的東方傳統(tǒng)之上,所以在思維方式上有所不同,我們可能會更加感性一點、更加直觀體面一點,而西方的更加邏輯性、理性一些。
中國人的智慧,西方人的嚴謹。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兩方面都借一點,能夠對自己有所框架、有所限制,同時又不拘泥于此,這個是靠我們自身的智慧進行這樣的嘗試的,能把握這些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