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不能讓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落到日本法西斯的手中,教授心急如焚,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不顧年邁體衰,租了一輛馬車,雇了一個健壯的小伙子做自己的馬夫,即刻向沙漠深處星夜挺進(jìn)。
抗日戰(zhàn)爭時期,傳聞沙漠里藏有一座古代墓穴,里面葬有大量價值連城的寶藏,教授知道了這件事,日本人也知道了這件事。決不能讓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落到日本法西斯的手中,教授心急如焚,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不顧年邁體衰,租了一輛馬車,雇了一個健壯的小伙子做自己的馬夫,即刻向沙漠深處星夜挺進(jìn)。
教授憑借淵博的考古知識和豐富的勘測經(jīng)驗(yàn),在歷盡千辛萬苦之后,他和小馬夫終于搶在日本人之前,成功地找到了古墓的準(zhǔn)確地址,并挖掘出大量珍稀的寶藏。
返回的路上,教授一行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他們的糧食早就吃光了,水也剩下了可憐的一點(diǎn)點(diǎn)。
太陽射下千萬支毒箭,荒無人煙的沙漠上隨處可見倒斃的人和動物的累累白骨,死亡的陰影在令人窒息的空氣中飄來飄去。
教授舔了舔滿是爆皮和水泡的嘴唇,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雙腿一軟,倒在了滾燙的沙丘上。
“教授!你醒醒!”小馬夫跑過來,把教授攙扶了起來。
“水……水……”教授被搖醒了,發(fā)出微弱的聲息。
“水在這里,您喝!”小馬夫從腰間取下一只干癟的皮囊,拔出塞子,放到了教授的嘴邊。
教授仰頭剛要喝,突然猛地想起什么,他費(fèi)力地推開皮囊,艱難地看了看小馬夫說:“不,小兄弟,你先喝!”
“我有水,您先喝,不信您看——”小馬夫變戲法似的又從腰間摸出了一個水壺。
這是一個用青銅制作的水壺,表面銹跡斑斑、凹凸不平,在火辣辣的烈日下發(fā)出暗綠色的光。
“可是,這里面真的還有水?”教授遲疑地問。
小馬夫調(diào)皮地晃了晃青銅水壺,只聽里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音,“這回,您應(yīng)該相信了吧。”
教授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水囊,將里面僅有的一點(diǎn)水一飲而盡。這是他平生喝過的最甘甜最清爽的水。
教授很快恢復(fù)了體力,他爬進(jìn)馬車的帳篷,繼續(xù)趕路。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沙漠里的氣溫急劇地降了下來,教授仔細(xì)觀察了一下地形,知道他們再堅持幾個小時,就可以走出這死亡之海了。
突然,坐在車前駕駛馬匹的小馬夫身子一歪,“撲通”一聲跌倒在沙地上。
教授趕緊從帳篷里跳下來,扶起小馬夫,用力地?fù)u晃著他,喊:“小兄弟,你怎么了,快醒醒!”
小馬夫那張年輕的臉像紙一樣慘白,他無力地看著教授,拼盡最后一點(diǎn)力氣喘息著說:“您……您一定要走出這沙……漠!”說完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教授大滴的眼淚流了下來:“不!你不能死!”他手忙腳亂地解下小馬夫腰間的那個青銅水壺,擰開蓋子就向小馬夫嘴中灌水。
然而,他倒出來的不是水,是沙!青銅水壺中哪有水,里面分明裝著沙!
教授什么都明白了,他悲愴地緊緊摟住了小馬夫,小馬夫的身體在他懷中一點(diǎn)點(diǎn)地變涼。
暮云四合,殘陽如血,一鉤冷月正從東邊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
日本人惱羞成怒,派出大批鷹犬,踏破鐵鞋,掘地三尺,瘋狂地搜捕教授。教授為了保護(hù)國寶,隱姓埋名,遠(yuǎn)走他鄉(xiāng),在中原一山野荒村隱居了下來。
教授經(jīng)常獨(dú)坐家中,手撫小馬夫遺留下來的那個青銅水壺,暗暗垂淚。
轉(zhuǎn)眼過了數(shù)年,抗戰(zhàn)勝利了,日本人滾出了中國。
教授這時得了一場重病,生命垂危。他老伴早亡,無兒無女,便修書一封找來了在大學(xué)教書的學(xué)生。這個學(xué)生是位博士,德才皆優(yōu),是教授平生最得意的門生。
教授寫了一份遺囑給博士,上面說他本想將自己畢生藏有的所有寶藏都無償捐獻(xiàn)給國家,但目睹國民黨政府腐敗透頂,令他心寒,便決定委托博士將這批寶物在國內(nèi)公開拍賣,所得款項(xiàng)全部捐給社會慈善福利機(jī)構(gòu)。
博士揮淚安葬了老師,帶著寶藏回到了他教書的那所大學(xué),并就拍賣一事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
教授生前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考古大師,拍賣這天,國民黨各級政要、全國各地大小收藏家都云集拍賣會場,人人都想親眼目睹沙漠古墓中寶物的驚世風(fēng)采。
“請問哪位先生愿意為這個水壺出價?”拍賣師首先把教授至死都緊緊握在手中的那個青銅水壺放到了拍賣桌上。
青銅水壺不知被教授生前擦拭過多少遍,斑斑的銹跡已經(jīng)不見了,只是凹凸不平的表面卻使人很容易想起一個被燙傷的人布滿疤痕丑陋可怖的臉。
臺下都是寶藏鑒賞界的行家里手,就收藏價值而言,這個青銅水壺可以說是一文不值。大家都對教授藏有這樣的“珍品”表示震驚和費(fèi)解。
“有人出價嗎?”拍賣師繼續(xù)問。
“這簡直是個鬧劇,跳過這一件吧,沒人出價的!”臺下不知誰說了一句。
“有人出價嗎?”拍賣師又問了一遍。
“我們需要真正的文物和寶藏,而不是這個破銅爛鐵!”那人終于憤怒了。
“我問最后一遍,有人出價嗎?”拍賣師并不理睬,繼續(xù)問。
“我可以出價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拍賣大廳的一個角落里傳來。大家循聲望去,說話者是一個衣著破爛、面容憔悴的老人,他是被拍賣會臨時雇來打掃衛(wèi)生的勤雜工。
“當(dāng)然!您出多少?”拍賣師友好地微笑。
“我出1元?!?/p>
老人的話音剛落,馬上引來臺下眾人的哄堂大笑。其實(shí),這對貧困潦倒的老勤雜工而言,他也只能出這么多了。
“大家請安靜!現(xiàn)在有人出價1元了,還有哪位先生愿意出更高的價錢嗎?”拍賣師大聲問道。
“1元錢趕快給他吧,鬼才和他爭呢!不過他拿到家里,晚上當(dāng)夜壺倒是挺管用的!哈哈哈……”有人在肆無忌憚地嘲笑。
“快結(jié)束這荒唐可笑、毫無意義的拍賣吧,我們只對古墓里的珍寶感興趣!”有人在急躁地擂桌子。
拍賣師高高地舉起了拍賣槌:“1元錢一次!1元錢兩次!好,成交!”
“好了!快讓我們見識一下教授珍藏的寶貝吧!”臺下的人們急不可耐,幾乎是異口同聲了。
“真對不起,”這時,博士從臺后走了出來,“我宣布,拍賣到此結(jié)束!”
“結(jié)束了?為什么?!”臺下一片嘩然,人們都好像在做夢。
博士解釋說:“照按教授遺囑的規(guī)定,我只能要求拍賣師先從青銅水壺開始拍賣。遺囑里面還規(guī)定,如果沒有流拍,誰競拍到了這個青銅水壺,誰就擁有了教授余下的所有寶藏的所有權(quán)?,F(xiàn)在,教授全部藏品都?xì)w那位老人所有!”
在人們狂亂的遺憾和唏噓聲中,博士快步走到老勤雜工面前,雙手遞過青銅水壺問:“老人家,我很想知道,您為什么要競拍這個水壺呢?”
“因?yàn)樗俏覂鹤拥模俏液芏嗄暌郧八徒o他的,我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崩先松钕莸难鄹C里開始溢出渾濁的淚水,“這些年以來,我一直都在尋找我的兒子,沒想到人沒有找到,今天卻找到了他的青銅水壺……”
“那么,您打算怎樣處理這批寶藏呢?”
“我想請你把它們換成錢,然后分給許許多多饑寒交迫的窮人們!”
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還有那個青銅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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