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jié)。
老天甚是關(guān)照,陰雨連綿了半個月,恰在這天放了晴,陽光燦爛,一下子溫暖得如同煙花三月。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都流動著愛情的味道,不時就有一對對情侶抱著鮮花和巧克力依偎著走過……
我雙手插在褲袋里,一個人游蕩在大街上,心里越來越懊悔不該出門。
我嘆了一口氣。其實,這都是自找的。今天也并不是沒有佳人相約,下午我就先后接了幾個女孩的電話,有熱情主動的,有含蓄暗示的,要跟我一起過這個情人節(jié)。可我都以加班為由推脫了……
這樣做,都是因為小雅。
跟小雅是在一次業(yè)務(wù)談判中認(rèn)識的。我還沒見過如此伶牙利齒、咄咄逼人的女孩,偏又生得嬌媚可人。那次談判結(jié)束后,恰逢圣誕,我們兩家公司開了一個慶祝舞會,我和小雅成了舞會中的王子和公主,當(dāng)最后一曲結(jié)束,我們已經(jīng)十指相扣,相擁而吻了。
我和小雅開始戀愛了,我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樣的驕傲自負(fù),一樣的志得意滿,一樣的倔強(qiáng)執(zhí)拗。一見鐘情的狂熱,很快就落到了瑣碎的爭執(zhí)吵鬧中,我們互不信任,互不相讓,誰也不肯為對方而改變自己,連每天誰先跟誰打電話、誰比誰發(fā)的短信多都開始斤斤計較……朋友嘆氣說,我們倆一個像刺猬,一個像玫瑰,一靠近就開始傷害對方。
最后一次爭吵后,我沖動之下提出了分手,小雅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了,從此再沒跟我聯(lián)絡(luò)。其實,我從第二天就開始后悔了,我心里清楚,我深愛著小雅。可我那該死的驕傲攔著我,讓我直到今天都沒有任何挽救愛情的動作……
我嘆氣,對這樣的自己無能為力。街角有一家酒吧,我信步走了進(jìn)去。
喝了幾杯酒,我甚是無聊地左顧右盼。酒吧角落里,一個靠窗而坐的長發(fā)女子背影凝固住了我的視線,看起來,似乎很像小雅。
我笑自己神經(jīng)過敏,這城市里有那么多相似的背影,她怎么就會是小雅呢?這城市里也有那么多寂寞的酒吧,小雅怎么就會獨獨走進(jìn)這一家呢?
可是,當(dāng)那女子偶爾轉(zhuǎn)過頭來,我呆住了。竟然,真的是小雅。
小雅似乎是嚇了一跳,愣了幾秒鐘,才開口問:“啊……你怎么在這里?”
我呆了一下,上帝啊,然后我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完全是下意識地豎起了身上的刺,來保護(hù)自己那所謂的驕傲。我竟然說:“我跟女朋友一起來的,她去洗手間了?!?/p>
小雅果然有點不自然,可是,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嗎?我的腸子都悔青了。
小雅接下來說的話,更是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我的頭上。她說:“哦。我也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他去開車了,我們要去看電影?!?/p>
我心里酸酸的,突然一時尷尬無話。小雅看了看手表,說:“他差不多要出來了,我先走了啊,就不跟你女朋友打招呼了,代我向她問聲好。”我一臉假笑地應(yīng)著,說聲再見,就看著她就起身拿著衣服離開了。
我悄悄跟在小雅的身后,看她走出了酒吧大門,卻沒有在門口等什么車,而是沿著街邊一直往前走。我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她,她走啊走啊,走到一個街心小花園,坐在了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
我輕手輕腳地從背后靠近,遮掩在大樹后面,看見她在氣急敗壞地跺腳,聽見她在嘰里咕嚕地說:“陳小雅,你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為什么要撒謊?!這個時候了還扮清高,你這個月哭過多少回都全忘了?!……就應(yīng)該去見他女朋友,對她說宋捷這個男人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能搶……”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小雅聽見了動靜,跳起來站在我面前惡狠狠瞪著我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在笑。是啊,我早該想到,刺猬和玫瑰本就是同類,我那幾乎出于本能的撒謊,小雅自然也會。
不用更多的解釋了,聰明如小雅,在我擁她入懷的時候沒有半點的抗拒,把臉貼在我的胸口幸福地嘆息。這個情人節(jié)里,我們終于結(jié)束了各自的單身,終于學(xué)會了如何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