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最初的云
遺世獨立的白,祭祀著誰早天的歸依?迅疾而來。清空經(jīng)年蕪雜的內(nèi)容。
清風(fēng)一吹。山野的空寂,已是千丈的蒼苔。那是溫婉而孤注地傾訴!
毫無節(jié)制,不急,不緩,沒有言辭,惟有綿綿不絕。博大而虛空!
冷,是內(nèi)心的污濁,與此時的云無關(guān)。
半坡的云影,半坡的純美。
雖然,最初的懷想已沉人世事的滋擾,被更為遙遠的回憶珍藏。
是什么讓眼睛濡濕?是什么使最初的懷想凸現(xiàn)?這么遼闊的天空和大地,和迎懷的最初的云。讓你難以言說!
夢幻的舞蹈在山野上集結(jié),一首長調(diào)的驪歌把夢的百褶裙卸下。
云啊云,天空永遠呼喊的花!多么寂寞啊,如舌頭滑過語言的鋒刃!
讓陽光衍生于山野,讓夢獨自回家,讓我留在山野,和最初的云一起飛翔,一起飛翔,飛翔……
儺之惑
是內(nèi)心的恐懼?抑或生存的無常?樸實的山里人,從祖先起就這樣追尋萬幸與吉祥。
以稚拙的舞姿、猙獰的面具,讓恐懼和喜悅一起在火光下絢麗地交融,祈求與上蒼的訴說。儺是鬼?是神?儺是一劑藥方。是山里人以樸素的期盼張揚的藥方!,
在人性的兩極之間,儺在行走,像是日晷的影子,無處不在,使恐懼和無常如山野上的雜草,隨風(fēng)而葳蕤。
苦悶啊!向誰訴說?面具夸張的深處是漠然的神色,舞姿怪異的瞬間是勞作的疲憊,篝火爆燃的高度是瞬間的極致。
儺仰望天空的虔誠,那是山里人悲情的訴說!凄然而無助。
火光之后,是灰燼,是灰冷的日子,仍需在凄風(fēng)苦雨中驚惶度過。
絲絲縷縷的唱詞早已在灰燼里,在瞬息的歡愉里供奉,不知能否滋潤現(xiàn)實的枯寂?
暮色四合,最后的唱詞比一滴淚水更輕,雜草吶喊著洶涌而來……
那時,最后的唱詞,最后的威懾,交與誰?
難以承受的水
難以濯洗,夕照仍在樹的陰影間徘徊,
分娩:一朵又一朵憂傷。
草與草對望,像空谷之上的那片云久久不動。
腐朽的葉子與一只螞蟻在私語,
偶然的際會,頃刻脫盡旅途的勞頓。讓人持久地情迷。情迷的力量源于一棵草的氣色,源于難以承受的水,源于置身空谷的肅然。
闃寂無人。只有水,難以承受的水,緊緊抓住我的目光?;蛟S沒有我的目光,水會很孤獨。
水,溪澗中的水,明澈澄凈的水,只洗濯其它,而從未洗濯自己。
水一徑流著。薄涼,但一徑流著,就讓人難以承受。只是夕照下呈現(xiàn)的婉轉(zhuǎn)傾瀉的寂靜,永遠排拒著我。
或許荒寂的地方離天最近,離心最遠。
圣潔的裸啊,讓生命的存在純粹起來!
一種聲音,青青翠翠。將我沉入難以承受的煎熬。周遭根子的甜汁拒絕澗石的深入,讓水的清音彌漫,一如幽篁中幽幽的古曲。
透徹云霄。
水在云中濯洗水。
云在水中濯洗云。
難以承受啊!
剪水為衣,撫水為琴,掬水為禪。
讓溪澗的水挾我抵臨幽谷的暮色。抵臨茫茫的原始的純凈,去聆聽谷底山泉的清冽。
村莊臥在云之上
云是村莊的呼吸,水是村莊的血脈,竹韻的蒼青是村莊的筋骨,洗盡鉛華,村莊就臥在云之上,臥成山水的巨帙。
一石一木蘊積的村莊,很矮很矮,讓瞬息而來的云仰望。雖然,一朵卑微的野花把村莊開進春天,而活著確實是無盡的忍耐。
盡管因村莊而衍生的竹的葉片是村莊苦難的形狀,狹長而銳利。而純樸的山人卻以一曲遠古的歌謠作糧食,來終結(jié)簇簇的苦難。
總是和山人影子疊在一起的牛,偶爾邁著古典的姿勢,背負幾片云影,、從一首詩句中走來。它羞怯的一瞥,遞過來深情的邀約。
循著逼仄迂回的小巷,抵達村莊的深處,那是一種回歸的心顫!從開始抵達開始的心顫!
佇足于青石板小巷,在時間的末端喟嘆村莊的靜謐和云影的舒卷。
仰望村莊的高處,隨意啖一口無處不在的云,你也就心懷溫暖,一如山野林中無邊的鳥鳴,水一樣的恣意。
一只白蝴蝶在飛,在村莊之上飛,遲遲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