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坐在沙發(fā)那一頭，低著頭，不說話。他們都來自河南信陽農(nóng)村。
　　三個女孩坐在沙發(fā)這一頭，左顧右盼，不說話。她們來自杭州英特外國語學(xué)校。
　　窗外是火辣辣的大太陽，知了在吱呀吱呀地叫著。房間里只有空調(diào)發(fā)出來的“嘶嘶”聲。沒有人說話。
　　這房子的小主人站起來，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好搓著手走來走去，還不停地自言自語：“氣氛太凝重了！怎么辦？怎么辦？”
　　
　　序曲：姚繼雯的日記
　　2007年6月26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是我來到杭州的第二天了，對周圍的環(huán)境也略微熟悉了些。唉……今天又是烈日炎炎，看著爸媽冒著熱浪去上班，我的心真像打翻的五味瓶，異常難受。
　　我從爸媽口中得知，他們是11點半下班。于是我早早地準(zhǔn)備好了飯菜，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我懷著一種激動的心情期盼著爸媽的到來，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我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爸爸拖著疲憊的身體，汗流浹背地回來了，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爸爸脫下衣服用手?jǐn)Q了一下，看著從衣服里擰出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我的眼淚便肆無忌憚地涌了出來。可以想象得出，在三十七八攝氏度的高溫下頭頂烈日在樓頂上干活是多么辛苦的事啊！可是面對爸爸的辛苦，我又能怎么樣呢？只有心酸與無奈……
　　我勸爸爸不要只顧著拼命賺錢而不顧自己的身體，可爸爸說：“只要你們姐弟倆能好好學(xué)習(xí)，我苦點累點沒關(guān)系?！蔽抑溃謰屵@樣拼命，為的是我們能順利完成學(xué)業(yè)，長大以后有所成就，不要再走他們的這條路……
　　第一樂章：如歌的行板
　　姚繼雯從床底下拖出一張小板凳，一邊招呼我坐下，一邊忙著把“家”里所有的電扇都打開。這一天天氣晴朗，氣溫38攝氏度，屋內(nèi)悶熱難當(dāng)，我的背脊上汗流成河。
　　說是“家”，其實只是一個簡易工棚，十多平方米的房間里放著四張鐵架子床，繼雯和媽媽睡一張床，弟弟姚松和爸爸睡一張床，第三張床上堆著許多雜物，還有一張床上住著另一家人。角落里擺著一臺舊的17英寸黑白電視機，模糊的畫面在不停地閃動。
　　離工棚不遠(yuǎn)的地方，一座座高樓大廈正在拔地而起。這里是位于杭州下沙開發(fā)區(qū)的一個建筑工地，繼雯的爸爸媽媽就在這個工地上干活，爸爸澆混凝土，媽媽開升降機。
　　“打死我也不會再來了”
　　16歲的繼雯這是第二次來杭州看父母，第一次是在今年過年時。
　　那一次，繼雯帶著14歲的弟弟坐上了長途大巴，車開了沒多久，以前從未離開家出遠(yuǎn)門的她就暈車，開始不停地嘔吐，連黃膽水都吐出來了。折騰了十幾個小時之后，不負(fù)責(zé)任的大巴司機把姐弟倆放在高速公路的杭州出口處，便朝溫州方向疾馳而去。還沒有從暈車中緩過勁來的繼雯和弟弟靠著公路的護欄坐了好一會兒，眼前是呼嘯而過的車流?！澳菚r候心里真的有點害怕，但是我不能害怕，還要照顧弟弟呢。”繼雯說。于是她讓弟弟乖乖地坐著不要動，自己一個人跑到收費站去給爸爸打電話。終于等到爸爸出現(xiàn)，姐弟倆拎著行李飛奔過去。“高速公路上，別跑那么快??！”爸爸責(zé)備也不是，心疼也不是，眼淚啪啪啪地往下掉。
　　“打死我也不會再來了！”離開杭州的時候，繼雯堅決地說?？墒且环攀罴伲忠宦吠轮鴣淼胶贾?。她實在是太想爸媽了。
　　爸媽在外打工已有6年時間，每年過年回去一次，每次在家里呆的時間從沒超過半個月。繼雯的老家有個風(fēng)俗，小孩子過生日的時候要燒香、放鞭炮、做面條，可是生日過得越熱鬧，繼雯就越想哭，每過一次生日，她就偷偷地哭一次。
　　老家的生活
　　村里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幾乎都是老人和孩子。繼雯和弟弟跟外婆住。外婆68歲了，仍然打理著自家的七八畝水稻田。繼雯也幫著外婆做些農(nóng)活，春天的時候插插秧，收割的時候摟摟稻子。但是田里的收成并不是很好，家里還是要靠父母打工掙的錢來支撐。村里有些人家靠打工寄回來的錢蓋起了新房，但繼雯家還是三間舊的土坯房，爸媽把錢都攢著，準(zhǔn)備供姐弟倆將來上大學(xué)用。
　　繼雯上的那個初中在鎮(zhèn)上，她平時就住在學(xué)校里。周末騎自行車回家，遇到下雨天就只好把車子寄存在路邊的小店里，因為道路泥濘，沒法騎，只能走著回家，路上的爛泥能沒掉半條小腿。
　　她每個星期有20元生活費，基本上都用在吃飯上?！?0元？夠嗎？”我問?！皦蛄?，中午飯2元，晚飯1元，早飯有時候吃有時候不吃……”坐在旁邊的姚媽媽插話說：“這孩子太省了，有時候一個星期20元都花不完，可叫人心疼了……”
　　繼雯在班里的成績居中上游，她特別喜歡語文和英語，平時還喜歡畫畫和唱歌，但是學(xué)校不開美術(shù)課和音樂課。她還特別想學(xué)電腦，學(xué)校有幾臺電腦，但是電腦課早就停掉了。“為什么會停掉？”“聽學(xué)校說，是因為上學(xué)免費了……”繼雯說，“聽說城里的中學(xué)生都會用電腦，是真的嗎？”
　　寂寞在唱歌
　　來杭州快一個月了，但爸爸媽媽每天都要上班，沒有時間帶她去玩。城市留給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城里人穿得都很好，沒有人穿帶補丁的衣服?！斑€有就是東西太貴了，上次媽媽帶我去買衣服，一套衣服還了半天價，還要50塊錢?！?br/>　　這個工棚區(qū)里有不少暑假來和父母團聚的孩子，但是和繼雯年紀(jì)相仿的女生幾乎沒有，都是小朋友或大男孩，不大能玩到一塊兒，這讓她很多時候覺得無事可做。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房間里，看看書，看看電視，心里有點煩的時候就寫寫日記、唱唱歌。她喜歡阿桑的《寂寞在唱歌》。“可以給我唱一段嗎？”我說。“不要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在我的再三請求下，她收起了笑容，默默地醞釀了一會兒情緒，輕輕地唱了起來：“天黑了，孤獨又慢慢割著……”
　　稍微有一點點跑調(diào)，但是聲音很好聽。
　　
　　第二樂章：回旋曲
　　暑假來臨前，在杭州英特外國語學(xué)校讀書的焦陽、潘宛青和吳子近在謀劃一件“大事”。
　　今年早些時候，她們被《中學(xué)生天地》2007年第一期上的一篇文章震撼了。這篇文章叫《改變世界不必等我長大》，講的是一位加拿大少年從12歲起就開始幫助世界各地的失學(xué)兒童的故事。文章中的一個觀點深深吸引了她們：即使是我們這些孩子聚集起來，也能做成很重要的事情！
　　她們想到了貧困地區(qū)的同齡人，想為他們做一點事情。一個想法冒了出來：一到幼兒園放假，很多家長就特別頭痛，何不辦一個“暑期托兒班”，然后用掙來的錢去資助那些貧困同學(xué)呢？
　　說干就干！可是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女孩們頂著烈日在幼兒園門口向家長們苦口婆心地推銷她們的“托兒班”，但是應(yīng)者寥寥。
　　這個時候，她們從報紙上看到，很多外來務(wù)工人員的子女都在暑假進城來探望父母，而在城市里他們其實過得很孤單。計劃改變了——不如辦一個免費的“夏令營”，直接邀請這些農(nóng)村來的同學(xué)到家里來，讓他們體驗一下城市的生活，帶他們?nèi)ビ斡尽⒐鋾?，教他們用電腦、學(xué)鋼琴……
　　吳子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汽車，跑到下沙的工地上來，當(dāng)面向姚繼雯發(fā)出了邀請，同時接受邀請的還有姚松、黃啟田、葉超、葉宗健四位男生。
　　尷尬的相識
　　姚繼雯和她的伙伴們被接到了吳子近家。子近的父母已經(jīng)被“趕”了出去，女孩子們想要獨立地接待農(nóng)村來的新朋友，她們要一個完全自由的空間，不希望大人們在身邊“礙事”。
　　沒想到的是，想象中應(yīng)該有的熱烈場面并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本文開頭那一幕尷尬的情景。陌生感壓過了所有激動的心情。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最終打破“冷場”的，是咕咕叫的肚皮。子近率先提議：“我們?nèi)ベI菜燒飯吧！”作為東道主的三個女孩子都不太會做飯，這重任自然落在了繼雯的身上。四個女孩子結(jié)伴出門買菜去了，男孩子終于感到一陣輕松。
　　
　　但是隨著晚餐的開始，尷尬的場面又一次出現(xiàn)。八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各自埋頭苦吃眼面前的菜，而放在桌子中間的那一盤蝦，誰都不肯先動筷子去夾。黃啟田一邊吃一邊還時不時露出很奇怪的笑容，可是誰都不好意思問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事后的聲音］
　　潘宛青：真的是很無奈，他們實在是太“冷”了，特別是男孩子。其實我們已經(jīng)很努力了，找各種話題跟他們聊，但他們總是不愿意說話。到最后，我都感覺好像我們在逼他們說話一樣。
　　葉超：其實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別扭，太放不開了。我們只是不好意思跟她們說話，城里的同學(xué)比我們強多了，說話做事都很大方，大概是他們見多識廣的緣故吧。
　　黃啟田：我第一次到城里來，爸爸叫我打的去找他。結(jié)果我暈車，就吐在出租車?yán)锪?，被那個司機狠狠地說了一通，那時候就覺得城里的一切都好陌生。在老家，到處都是熟識的人。那天吃飯的時候，我老想笑，因為跟那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飯還是第一次，原來只有和親戚一起吃飯的時候才會有這么多人，所以覺得特別不好意思。不過，尷尬了一次，以后就好多了。
　　誰做的菜好吃
　　繼雯擔(dān)當(dāng)大廚，另外三個女孩子也在廚房里忙前忙后，幫著淘米、洗菜。忽然間，她們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繼雯正在把切好的生姜丟進油鍋里。怎么，炒菜還要放生姜的嗎？“是啊，這樣燒出來的菜才入味?！崩^雯解釋著。“哦，又學(xué)了一招。”三個女孩若有所悟。
　　開飯嘍！焦陽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口菜送進嘴里，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子近一下子叫了起來：“我吃到了生姜呀！”宛青也苦著臉響應(yīng)：“我也是……”繼雯一臉迷茫：“怎么，不好吃嗎？”
　　吃完晚飯，子近宣布，明天早上她將給大家做一頓“西餐”。
　　第二天一早，西餐出爐了：兩片面包抹上沙拉醬，夾進幾片午餐肉，還有一碗蔬菜沙拉。子近當(dāng)然對自己的大作得意不已，宛青和焦陽也吃得津津有味，還不時地問繼雯和男孩子們：“好吃嗎？”“嗯，好吃，好吃?！?br/>　　用畢早餐，幾個男孩子悄悄地輪番上廁所，他們肚子痛了?！澳莻€什么醬，味道怎么那么怪?。俊?br/>　　
　?。凼潞蟮穆曇簦?br/>　　姚繼雯：我覺得當(dāng)然是我燒的菜比較好吃一點。我們那邊口味都比較重，子近她們一下子吃不慣也是正常的吧。后來我放的生姜就少了一點。西餐？說實話，真的不好吃。
　　吳子近：我覺得我做的西餐挺好吃的，我看他們也挺愛吃的。（記者插話：嘿嘿，他們只是不好意思說……）真的？不會吧，嗚……
　　鋼琴課
　　氣氛慢慢地融洽起來。小東道主們覺得，應(yīng)該讓這些客人們感受一下他們從未體驗過的東西。
　　宛青打開了電腦，教男孩子們怎么操作，怎么上網(wǎng)。子近掀開了鋼琴蓋，叮叮咚咚的聲音把繼雯吸引了過去。在子近的指尖下，一曲莫扎特的《小星星變奏曲》流淌出來。簡單的旋律，讓繼雯聽得出神。
　　“我來教你吧。”子近讓繼雯坐在身邊，手把手地教起來。一個音一個音，一個鍵一個鍵，子近在高音鍵上彈，讓繼雯在低音鍵上跟著和。好一陣雜亂無章的叮咚亂響之后，客廳里終于回蕩起了像模像樣的“二重奏”。
　　“成功了！”子近很有成就感。繼雯的臉漲得通紅，用右手不斷地在琴鍵上反復(fù)地練習(xí)。剛才還擠在電腦前的男孩子們都圍了過來，三四只手一起伸向鋼琴鍵。
　　“嗡”，鋼琴發(fā)出一陣轟鳴。
　　
　?。凼潞蟮穆曇簦?br/>　　吳子近：聽說他們的學(xué)校里不開音樂課，他們一點音樂基礎(chǔ)都沒有，能這么快學(xué)成這樣真的是很不錯了。他們一點都不比我們笨，只是家庭條件沒有我們這么好。
　　姚繼雯：我以前只是在電視里見過鋼琴，主人公彈鋼琴的樣子真是好看。那時候就想，什么時候我才能彈鋼琴啊，大概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夢吧。沒想到這個夢真的實現(xiàn)了！當(dāng)我聽到自己彈出來的琴聲，真的是太滿足了。
　　從夜晚到黎明
　　忙活了一天，大家排隊洗澡。洗完澡，換下來的臟衣服堆成了一堆。
　　“這些衣服怎么辦？”繼雯問?！跋确旁谀莾喊?，下來聊天！”三個城里的女孩子異口同聲地說。
　　繼雯跑下樓來聊了一會兒，又站起身來上了樓。過了一會兒，樓下的女生們嘀咕起來：“她在上面干什么？”宛青跑上樓去一看，繼雯正在把洗好的衣服晾起來。再一看，所有的臟衣服都沒了，男孩子也都洗好了自己的衣服，而宛青她們的衣服也已經(jīng)被繼雯洗掉了?！芭K衣服堆在這兒，我覺得不舒服。”繼雯笑笑。
　　農(nóng)村的孩子們習(xí)慣早睡，男孩子進了自己的房間，空調(diào)開著，他們今天能睡一個涼快覺了。
　　可憐的繼雯卻被三個女生拉著聊天。她們對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一個勁地讓她講講她的家鄉(xiāng)、她的學(xué)校、她的生活。繼雯好幾次都要睡著了，又被她們拉了回來。慢慢地，繼雯的聊興也被勾了起來，也向她們打聽城市生活的種種。時鐘走過零點，又走過1點……
　　終于還是睡了。早晨6點多，繼雯被窗外隆隆的汽車聲吵醒了?！鞍⊙剑趺磿@么遲！”這是繼雯醒來后的第一感受，平時她5點鐘就起床了。而這時，子近、宛青她們正睡得香呢?！巴饷嫫囘@么吵，虧你還能睡得著！”繼雯把子近搖醒?！俺峭饷嫫嚤ā弊咏嘀殊斓乃郏耙窃谄綍r，我一個懶覺要睡到下午兩點呢！”
　　
　?。凼潞蟮穆曇簦?br/>　　潘宛青：那天發(fā)現(xiàn)他們不聲不響地就把衣服洗完了，那么快，我心里小小地震撼了一下。要是換了我們，肯定是把聲勢搞得特浩大，動作呢，又特慢，做事效率比他們低多了。
　　焦陽：這些農(nóng)村的同學(xué)生活自理能力特別強，我很佩服他們。聽說他們不管男孩女孩，在家都要洗衣服、做飯、挑水、打掃衛(wèi)生，感覺他們都有那種四海為家、自食其力的本事。
　　姚繼雯：那天我給她們講了一些我們學(xué)校里的事，她們都“啊”個不停，好像不可思議的樣子。但是她們學(xué)校里的很多事也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比如說她們的學(xué)習(xí)條件特別好，老師上課的時候都用電腦，還有實踐課，這些我們都沒有。
　　冰雕展
　　在杭州的黃龍體育中心，正在舉辦一個大型室內(nèi)冰雕展。繼雯在工地的電視上看到這條消息，很有一點心動?！跋牧顮I”的第三天上午，活動的內(nèi)容正是參觀冰雕展。這讓繼雯喜出望外。
　　千姿百態(tài)的冰雕讓所有的同學(xué)都大開眼界，他們玩得很開心，有人甚至連自己手指甲斷掉了都沒有察覺，出來以后才感到痛。但是三個城市女孩子記憶最深刻的，卻是進場時的一幕——買了門票進來，大廳里有個租保暖襪子的攤位。男孩子們都穿著涼鞋，但誰都不肯讓“東道主”掏錢去租襪子，寧可光著腳進去?！袄锩婧芾涞模銈兙筒慌掳涯_趾頭凍掉嗎？”子近連勸帶“恐嚇”，他們才一個個很不情愿地拿起襪子套在自己的腳上。
　　看完冰雕展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中午了。“我去燒飯！”繼雯說?！安挥昧税?，”子近叫起來，“燒好飯肚子都要餓扁了，我們還是叫外賣吧?！苯龟柡屯鹎嗉娂婞c頭表示贊同。“外賣？要多少錢？”“很便宜的，才8塊錢一份?！崩^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凼潞蟮穆曇簦?br/>　　吳子近：通過這幾天跟他們的交往，我發(fā)現(xiàn)他們很節(jié)儉，不揮霍，可能是他們知道大人掙錢不容易吧。這一點的確比我們強。
　　姚松：冰雕展的門票60塊錢一張，進去以后還要另外花錢租襪子，我們都覺得太不劃算。雖然是她們幾個掏錢，但是我們也覺得挺心疼的，而且她們已經(jīng)花掉很多錢了。
　　姚繼雯：我聽到一份快餐要8塊錢的時候，真的覺得她們有點太奢侈了。其實還是自己做飯最便宜了。
　　黃啟田：生在城里，真是太幸福了！不過我覺得我自己也很幸福，有吃有穿，父母很愛我，這就足夠了。
　　葉超：她們從小生活條件這么好，萬一以后碰到困難，適應(yīng)能力肯定沒我們強！
　　分別的時刻
　　為期三天半的“夏令營”就要結(jié)束了。三位女生要為她們剛剛熟悉卻要匆匆分別的朋友們送行。
　　在飯桌上，他們交換著通信地址和聯(lián)絡(luò)方式。宛青在姚松遞過來的卡片上寫下了自己的地址和小靈通號碼，忽然想起自己的小靈通已經(jīng)丟了，于是在另外幾張卡片上留下了家里的電話。姚松仔細(xì)地看了看手里的卡片，又看了看身邊另外幾個男孩子的卡片，站起來走到宛青身邊認(rèn)真地說：“姐姐，你留給我的電話為什么和給他們的不一樣？”
　　大家圍著飯桌玩起了游戲，“真心話大冒險”，“天黑請閉眼”，連最不愛講話的葉宗健也玩得興致勃勃。
　　子近的爸爸開著車來了，他要把小客人們送回到下沙工地上去。繼雯和子近、焦陽、宛青一一緊緊地?fù)肀?，彼此說著道別的話。再見，再見，記得一定要常聯(lián)絡(luò)……
　　尾聲：約定
　　我又一次來到繼雯住的工棚。她看起來比上一次開朗了許多。我聽她回憶印在腦海里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聽她談自己的每一點感觸和收獲。最后，她托我向子近她們轉(zhuǎn)告她真誠的邀請——
　　歡迎你們到我的老家來做客，我們那里的人也一樣很熱情，一樣很好客。我們村子的對面就是一座高山，有茂密的樹林，春天的時候開滿了野花。推開窗門，聞不到汽車尾氣的味道，聞到的只有樹木和野花的清香。村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我會帶你們?nèi)メ烎~、捉蝦。夏天的時候，池塘里的荷花都開了，我會帶你們坐著小船去采蓮蓬、摘菱角。我還會帶你們?nèi)シ叛?、放牛，你們還可以坐在牛背上，牛會很乖，會馱著你慢慢地走。晚上，我們一起看星星，我們那里的天好干凈，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好多好多的星星……你們一定要來哦！
　　我在QQ上把繼雯的邀請轉(zhuǎn)達給了子近、焦陽和宛青，她們一個個都激動起來：好啊，好啊，什么時候去，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