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到一位商人的辦公室拜訪。交談之中,我注意到他不停地轉(zhuǎn)動著一只小鎮(zhèn)紙,里面有枚一角硬幣。出于好奇,我詢問起它的來歷。
投幣電話的奇跡
他說:“那還是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和室友的口袋里一度只剩下了最后一角錢了。他靠獎學金維持生活,而我的學費是在棉花地和雜貨店里干活掙來的。作為家族里惟一的大學生,我們是父母最大的驕傲。每月家里都會給我們寄點伙食費??墒怯幸粋€月,支票沒有來。捱到了當月的第5天,那是個星期天,我和室友總共只有一枚一角硬幣了。我們用這最后一角錢給千里之外的父母掛了個對方付費電話。接電話的是我媽媽。她告訴我父親生病了,丟了工作,這個月家里一點錢也擠不出來。我問室友的支票是否寄出來了,媽媽說問過他母親,他們這個月也沒有余錢。父母為此深感內(nèi)疚,看樣子我們不得不卷鋪蓋回家了。他們之所以一直瞞著我們,是希望還能想出法子?!?br/> “你很失望吧?”我問道。
“我們都蒙了。只差一個月這個學年就結(jié)束了,然后就可以打工掙錢。我的成績很優(yōu)秀,已經(jīng)獲得了下學期的獎學金?!?br/> “那你們怎么辦呢?”
“我掛上電話時,只聽到一聲響動,緊接著硬幣開始從投幣電話里嘩嘩往外滾。我們趕忙伸手去接,興奮得哈哈大笑。我們商量著把錢留下來,反正誰也不知道。但是后來,我們意識到這錢不能拿。你明白嗎?”“明白。不過要還回去也不那么容易吧。”
“是啊,我們試著打電話給接線員,告訴她發(fā)生了什么?!彼χ貞浀?,“她說錢屬于電話公司,所以把它放回投幣機就行了。我們照辦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機器不接收。接線員說她也沒辦法,但是會向上司匯報。然后她回話說,我們只能把錢拿著了,因為公司不會專門派人來學校收那么幾個錢。”
我總記得那一刻
他看著我,咯咯笑起來,聲音里仍然難掩激動之情?!拔覀円宦沸亓怂奚?。把錢數(shù)了數(shù),一共7元2角。我們決定用這些錢到附近小店買點吃的,然后去找工作。”
“找到工作了嗎?”
“找到了。在雜貨店,我們用那些硬幣付賬的時候,把事情講給小店老板聽。他當時就讓我倆第二天去上班。就靠那點錢買來的食品,我們支撐到第一次發(fā)薪水?!?br/> “你們倆都讀完了大學嗎?”
“對。直到畢業(yè),我們都在那家小店干活。我的朋友后來當了律師。我學的是商務(wù),畢業(yè)后就開了這家公司,現(xiàn)在資產(chǎn)已經(jīng)有好幾百萬了。我的孩子都上大學了,那位室友的孩子也是。不過我們是家里第一個上大學的?!?br/> “這枚硬幣是當初從話機里掉出來的嗎?”
他搖搖頭,“不,那些硬幣我們都花了。但是當我拿到第一份工資后就留下了一枚硬幣,隨身帶著,直到上完大學。我保存它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我是從哪兒來的。一想到現(xiàn)在的幸福生活,我就會記起在生命中曾經(jīng)有那么一刻,在我和父母每天面對的貧富之間,只隔了一枚硬幣。”
“你后來見過那位接線員嗎?告訴過她那些錢對你的重大意義嗎?”
“沒有。但是畢業(yè)時,我和室友寫了一封信給當?shù)氐碾娫捁?,詢問他們是否要我們歸還那些錢。公司負責人給我們回信說,他從未感到公司的錢花得這么有價值?!?br/> “你覺得這件事純屬意外還是注定如此?”
“這么多年,我也常常想這個問題。也許那位接線員聽出了我聲音里的恐懼,故意讓投幣機不接受硬幣。或者這就是上天的安排?!?br/> “永遠也無法肯定,是嗎?”
他一邊搖頭一邊撫摸著鎮(zhèn)紙,似乎要從中汲取力量?!拔铱偸怯浀媚且豢?,記得那枚硬幣。這些年來,我付出的回報已遠遠超過那一筆債務(wù)。我希望我給予他人的幫助和那枚硬幣給予我的一樣多?!?br/> (馮幽蘭薦自《家庭主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