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最令人難忘,愛的美麗會在心底永遠(yuǎn)備份。多年后,當(dāng)你再一次與舊情相遇,年輕時的青澀和浮躁,就會被生活擠壓揉搓得現(xiàn)實且明智,讓你邂逅愛情,卻又不得不遠(yuǎn)離愛情。
一
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失敗的婚戀,平時做事猶豫的我,結(jié)束這段無味道的戀愛卻異常果斷。
我想迅速從戀愛的痛苦中走出,正好單位組織春游,桂林秀麗的山川美景,讓我的心情好轉(zhuǎn)很多。但在漓江漂流的旅游船上,意外地遇上了同學(xué)秦淇,我的情感再一次陷進(jìn)了愛的漩渦。
漓江左岸邊漂來一葉竹排,有漁姑揮舞著竹蒿,肩頭魚鷹的翅膀一張一合,我心中憧憬很久的美麗畫面終于得到了驗證。
一個男子站在了我的對面,感覺有些面熟,記憶的碎片迅速在我腦海里檢索。忽然,一個舊日的陽光男孩形像出現(xiàn)在腦海中,居然是他。我激動得大喊他,喂,你不會是竹桿吧?男子也吃驚的跑過來,真的是你,李清照。
我們八年沒見,又從北國春城來到江南水鄉(xiāng),竟相遇在漓江游船甲板上,此時高興和激動的心情難于言表。
二
高中時期的秦淇,人長得又高又瘦,女生都叫他竹桿。我卻以一手繪畫天賦近乎才女,因名字李清云和李清照的名字相近,就沾上了李清照的光。
青春萌動的校園,是最不安靜的地方,我也和所有的女孩一樣,表面一片靜水,可心里珍藏的愛浪卻波濤洶涌。秦淇就是我心目中的青春偶像男生,他不但學(xué)習(xí)好,唱歌、體育樣樣都好,很多女生都把他當(dāng)作了心中的白馬王子。
女孩們開始向秦淇發(fā)出愛的信號,但他根本沒有感覺,女孩們用激情換來的是苦澀,由愛變恨地說他是一根竹桿。
我一直暗戀秦淇,但我喜歡安靜,用心畫一張秦淇的肖像畫,想偷偷送他。下課鈴聲響了,我只好把畫放在書包里藏起來,但一只耳朵沒畫完。
不久,同桌梅花和秦淇約會,我的青春夢徹底破滅。那天,我突擊審問梅花,讓她說怎樣勾搭秦淇的。梅花毫不掩飾,為了愛情,偷了你的畫,在上面添上真心愛你,梅花。這一招就讓秦淇情竇初放,陷入愛河。我狠狠罵她小狐仙!她反得意,自恃收獲了最佳聲譽。
梅花略有所思地問我,是不是你也愛上了秦淇,才為他畫畫?我做順?biāo)饲?,早就知道你倆有情,專為你畫的。讓愛情迷住了的梅花,高興得狠狠地?fù)肀遥f我是她今生鐵姐妹。
三
前些年,聽說秦淇和梅花已經(jīng)成婚,并且就在春城,而我一直在原來的城市以繪畫謀生。一個偶然的機會,春城的一家公司的老板看上了我的畫,才有機會在春城有了用武之地??墒?,我沒有秦淇和梅花的聯(lián)系方式。
天知道竟讓我們以這樣的方式相遇——這個觸景生情的地方。
我們在船艙外的甲板上,一邊瀏覽漓江兩岸的景色,一邊攀談分別八年后各自的往事。
秦淇有些發(fā)福,臉上少了稚氣,多了成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他主動說,他公司的廣告全由我設(shè)計。
這是我最想求的事,就回他,那可就要你這個大老板多出點血了。
游船行駛在一個急彎處,晴朗的天空飄來幾滴雨,秦淇迅速脫下外衣為我遮擋,并攙扶著我走進(jìn)船艙。那一瞬,我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的校園,不經(jīng)意間留意一下秦淇,正好和他溫潤的目光相遇,突然異樣心動,深藏在心中的那潭靜水又開始鮮活了。
船到了陽朔,秦淇要去南寧,我則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上了火車感覺很累,我迅速倒在了臥鋪上,想好好睡上一覺??墒?,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眼前飄動的不是美麗的桂林山水,而是秦淇的音容笑貌。
想想這些年發(fā)生的事,竟有很多和秦淇有關(guān)。秦淇,害得我找男朋友時,固執(zhí)地非得要找和他模樣相近的,以至于錯過很多好男子。年齡大了,只好毛草地找一個不是很稱心的丈夫;在人物畫上,很多男子都有和秦淇一樣的略帶鷹鉤的鼻子,高挑的身材;在我頭腦里占據(jù)位置最多的人,也是秦淇,他影響了我的一切。
四
剛到家,梅花就打來電話,她特意從上海提前趕回和我見面,聽她打電話言語的瘋狂勁,我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打了計程車去她家。
如今的梅花,那些曾經(jīng)年少的美麗漸逝,可現(xiàn)代化的包裝與打扮,又讓她平添了很多貴夫人的高雅和風(fēng)韻。我們熱情擁抱,相攜著爬樓,坐在沙發(fā)上敘說舊事。說著說著,我們突然一起哭,哭夠了又一起笑,女人久別相遇的所有激情全部得到了釋放。
在廚房,梅花問我想吃什么,我告訴她最想吃童年媽媽熬的粥。梅花笑說,你真是命苦,我來熬粥,你去書房看書吧,高中時你就是個書蟲子。
書房也很別致,我找到一本《中國人物畫速成》,書皮上寫著:秦淇購于2002年元旦。我有些興奮,難道他也喜歡畫畫?
打開那書,一頁紙片落下在了地板上,這分明是我為秦淇畫的那張肖像畫,他還精心地保存著?看見當(dāng)年還有幾筆沒畫好的耳朵,我拿出隨身帶的鉛筆補上了幾筆。
梅花熬好八寶粥,還做了幾個小菜,雖然她人長得美麗,可菜做得卻“丑陋”,非苦即咸。她檢討似的告訴我,瞧我這人,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若是秦淇在家就好了,他會做上好的滿漢全席,又能幫我做家務(wù)。秦淇應(yīng)該會做這一切,他非常優(yōu)秀。
五
秦淇讓我為公司做的燈塔廣告牌有十幾處,說只管出錢,一切由我創(chuàng)意。我坐在他開著的小車?yán)?,在他的公司轉(zhuǎn)過圈后,我似乎沒有創(chuàng)作靈感,腦海里過多的東西還是他這個人。
在后來的半個月時間里,我費盡了心思創(chuàng)作出一攬子廣告小樣,送過去讓秦淇過目。他堅持要看真廣告牌,這又讓我在心里畫了個問號。
沒多久,廣告制作公司完成了我的設(shè)計的作品。那天,秦淇打來電話,說要專門謝我。當(dāng)然,我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果然,秦淇選擇了晚上約我吃飯。我走進(jìn)“草原之家”的三樓4號雅間,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酒菜,只有秦淇一個人在??匆娢襾?,他有些搖晃地站起,在握手的瞬間,順勢突然攬我入懷,讓我來不及防備和反抗。
可能在我未到之前秦淇已經(jīng)喝多了酒。他眼含淚水告訴我:李清照,本來年少時候我深深地愛著你。是梅花當(dāng)年拿了你的畫,她說你說過,我的耳朵長得太難看,才不給我畫上耳朵??晌铱匆姇鴱N里,你已經(jīng)為我補好了畫上的耳朵,你心中還有我。要知道,一個男人娶了個美麗嬌氣的女人,一輩子會有多操心?
你喝多了,快坐下喝點茶水,你這樣讓別人看見會怎么想?我羞澀地用力把他按在座位上,端過茶水倒給他。
秦淇有些激動,又突然站起雙手拉住我的右手,繼續(xù)他的傾訴,當(dāng)梅花耍起嬌小姐脾氣的時候,我第一感覺就是想你。請相信,你是我心中愛情誕生的第一人,那是最純情,最圣潔的愛情。再請你相信,你的才華,睿智,樸實和寬容一直都是我最難以忘懷的,你一直在我心目中占據(jù)了特別位置。
秦淇的表白,讓我感覺就像在寒冷的冬天,突然走進(jìn)了溫暖的小屋,瞬間溫暖撲面而來。又像撥動著的一根根跳動的琴弦,聲聲振顫著已經(jīng)燃起愛火洶涌的心。
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流下來了,情感的長堤傾刻間土崩瓦解,我又一次撲進(jìn)他懷里。
我能說些什么呢?說珍藏多年的昔日的仰視式單戀,今朝終于變成了互訴衷腸?還是說成人后的情感危機,終于迎來第二個春天的鮮花盛開?
六
我自然有很多要對他說的話,可是我什么也沒說,只想倆人此時多相擁一會兒。
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擁吻,我終于用力推開了秦淇,低聲說,愿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解。
一切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如果還有留戀,就請你多愛一下梅花,你們幸福是我最想要的。我板起面孔,有些冷酷地對他說。
明白了,這又是你不同于梅花的可取之處,越是這樣,卻更讓我留戀這一切。
我們應(yīng)該離開了,成熟的男人和女人都是有情感禁區(qū)的……回去吧,好男人不會在外邊過夜的。秦淇會意地點頭,并拿起外衣有幾分不甘心地離開飯店。
秦淇開車送我回家,在我家樓下,他真誠地請求我:請你今后不要在心中備份我,看見你設(shè)計的廣告牌上,有很多是我的影子,讓我感覺更痛苦。如果你真想對我好,就請你在心中把我刪除掉。
松開他的手,我堅決地離開,眼睛的余光里,他還在小車旁凝望,我苦澀的淚水終于再一次滂沱。
初戀最令人難忘,愛的美麗會在心底永遠(yuǎn)備份。多年后,當(dāng)你再一次與舊情相遇,年輕時的青澀和浮躁,就會被生活擠壓揉搓得現(xiàn)實且明智,讓你邂逅愛情,卻不得不遠(yuǎn)離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