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學使人的心靈變得更寬廣,當我們思考自己生命的意義時,不應局限于一個狹小的自我。
“海上移動學府”是香港特首董建華的父親——“香港船王”董浩云在上世紀70年代創(chuàng)立的。他希望以郵輪為校園,讓來自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教授和學生環(huán)球旅行,共同學習和生活,對沿途的國度深入了解,加強彼此的溝通,發(fā)展友誼。董浩云把購買的郵輪“大西洋”號改裝后命名為“環(huán)球探險家號”,于是就有了“海上移動學府”。
大學期間,我有幸通過嚴格的篩選,最終獲得參加“海上移動學府”資格踏上了120天航海游學之路。
海上學習 苦并快樂著
2003年8月27日,當我在加拿大溫哥華港口見到了夢寐以久的“環(huán)球探險家號”時,它正安靜地停泊在蔚藍的天空下,龐大不失優(yōu)雅。郵輪上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聚集了很多的外國學生,我的黑頭發(fā)?黃皮膚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我告訴那些招呼我的人:“我來自中國汕頭?!?br/> 我們的學習主要在郵輪上進行,美國匹茲堡大學聘請數(shù)十名美國著名教授在船上為我們授課,并授予學分,還有各種各樣的交流活動。我選了4門課程:國際研究?歷史?創(chuàng)造性寫作和國際商業(yè)。
海上學府不是想象中每天可以享受?游玩,教授們的嚴謹一點都沒有因為外面美麗誘人的海景而松動。每當環(huán)球探險家號離開港口駛向下一個陌生的城市時,日復一日的學習生活便在藍色海洋當中開始了:完成作業(yè),寫報告,預習,課堂討論,做筆記,泡圖書館,以及從第一天當上學生起就很想避免,但是哪怕身在太平洋的正中也逃不過的考試。即使外面是驚濤駭浪,就算我們剛剛從一個陌生神秘的國度探險回來心像脫韁的野馬,因而覺得書本上的文字如此蒼白無助,我們還是不敢馬虎地對待學習。每節(jié)課,每篇報告,每篇論文,每次測驗,每次案例分析和課堂討論都將轉(zhuǎn)換成實實在在的匹茲堡大學的官方學分和成績,寄回我們陸地上的母校。有時候,學習的壓力讓人覺得苦不堪言,可是誰也沒有喊累,因為我能體會到痛苦之后的豐富收獲。
我的同學各有特色
隨著郵輪的航行,我的朋友越來越多,很多時候,走在路上,都會有同學突然拉著我討論他剛剛看的一本關于中國的書。碰到這樣的情況,我總是很熱心地和他們交流,他們中很多人都對中國文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漂亮的索菲婭就是其中一位。有一天,當我們偶然發(fā)現(xiàn)我們是全船僅有的能哼《國際歌》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人時,彼此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以后每每哼起我倆共同的歌曲,我們都不禁相視而笑。
也有對中國文化的熱衷讓我吃驚不小的人,Lane是我在海上學府認識的朋友中比較酷的一位。他的臉型和身形都像亞洲人一樣清秀,和船上許多五大三粗的男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注意到他對很多問題的看法很有見地,而且對東亞文化認識很深。一天晚餐后他約我到他的艙房,讓我看一些他帶到船上來的書,一本是《道德經(jīng)》,一本是《莊子》。當他告訴我他15歲的時候就開始看這兩本書時,我當場就呆了。在中國很少有大學生看過這些道家經(jīng)典,更不用說通篇讀完了。我們談得很投機,后來在不少國家我們都結伴同行。
停船上岸到各國探險
在四個月的時間里郵輪會??咳毡?香港?越南?泰國?印度?坦桑尼亞?南非?巴西?古巴和美國,橫跨3大洋,登陸4大洲,環(huán)繞地球一圈,全程4萬2千公里。每航行到一個國家,我們有5天的自由活動時間。去一個國家之前,教授們都會在課堂上為我們提供全面的知識儲備以及觀察它們的角度。而訪問完一個國家之后,課堂上的反省和討論所引發(fā)的思維的碰撞,是海上學府最迷人的亮點之一。
我們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學校組織安排的項目,交通食宿都有人給你安排妥當,不過費用比較貴;二是獨立旅行,下了船以后萬事靠自己。我是一個喜歡挑戰(zhàn)的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探險,對我充滿吸引力,而且只有深入一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細細觀察體會普通人群的生活狀況,才能真正了解它。因此大部分時間我都選擇了獨立旅行,走街市,訪人家,觀風俗,察民情,體會艱辛,驗證幸福。旅途中碰到了許多意料之外的事,驚訝?驚嚇或是驚喜,在這樣的過程中,我與一些同學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當我們在香港上岸時,分北京?桂林?深圳3路行動,深圳隊由我率領。在船上,我就發(fā)現(xiàn),美國的學生對世界其他國家包括中國的了解少得可憐。我乘此機會讓他們好好認識一下中國。我?guī)ьI他們在繁華的街市?安靜的居民區(qū)中穿梭,現(xiàn)代化的城市?色香味俱全的各式中國菜?豐富多彩的各民族文化?習俗和手工藝品?小巷的民間藝人?傳統(tǒng)中醫(yī)針灸?按摩,讓他們驚呼聲不斷,目不暇接?流連忘返。
很多人對泰國的印象似乎都是燈紅酒綠的夜晚,我卻有幸看到了它的另一面。我和兩位女同學在曼谷的街頭逛到夜幕降臨,發(fā)現(xiàn)夜晚的曼谷和白天果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我們坐了5個小時的長途車,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村莊。幸運地遇到一位會講英文的學生,她盛情地邀請我們到她在河邊的家里住下。這戶人家經(jīng)營著一個種植園,雖然已經(jīng)過了椰子采摘的季節(jié),但是男主人還是給我們露了手爬椰子樹的功夫。晚上劃著小船來到河的對岸,只見滿樹的螢火蟲,伸手過去點點光芒飛舞,在指間環(huán)繞,如此寧靜和美麗,就像在夢里一般。夜深的時候回到竹子搭成的小屋里,聽女主人講述鄉(xiāng)村里的田間趣事?文化風俗,讓我們見識到了絕大部分旅游者看不到的泰國民眾的生活。
在印度?南非,我探訪了美麗城市背后的大片貧民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動。從南非到巴西7天的航程中,許多同學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引發(fā)了激烈的討論。貧困與富裕,安定與混亂,整潔與齷齪,發(fā)達與蒙昧,開放與保守,發(fā)展與停滯,年輕與古老,這些話題始終圍繞著我們每一個人,我們在這些國度留下了青春的足跡,帶走了伴隨一生的珍貴回憶。
最激動的是在古巴,我們見到了總統(tǒng)卡斯特羅。他專門為我們做了一次長達4個小時的精彩演說。我被他的激情和夢想深深感染,我越發(fā)地相信,他是我們這個年代最后一位偉大的夢想家。他在古巴實現(xiàn)了從幼兒園到博士的免費教育和完善的醫(yī)療保障系統(tǒng)。
(廖文薦自《讀書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