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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果釀

        2007-05-30 14:29:15編譯
        37°女人 2007年4期
        關(guān)鍵詞:蘋果樹果子大哥

        沈 湘 編譯

        小鎮(zhèn)上遠(yuǎn)近鄰居都知道,威姆斯·沃克家里的蘋果釀是整個鎮(zhèn)上最好吃的。那恰到好處的濕度、醇厚的口感,還有絲絲入扣的酸甜融合的味道,讓每個吃過的人都齒頰留香,回味無窮??勺屓似婀值氖?,沃克家做出這美妙的蘋果釀的人不是心靈手巧的沃克太太,而是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腳的沃克先生。所有奇怪的現(xiàn)象背后都會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我們沃克家的蘋果釀也是一樣。如果不是我多嘴,也許你們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在我們家里,有一個關(guān)于蘋果釀的動人故事。

        帶來希望的蘋果樹

        那時,我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雖然生活貧困,但父母還是讓我來到了這個世界。我有兩個哥哥,父親威姆斯是小鎮(zhèn)林場的伐木工人,母親莉莎曾經(jīng)是小鎮(zhèn)酒館的一名服務(wù)員,后來因為要生我而辭了職。因此,家里所有開銷都得依靠父親伐木的微薄收入,生活窘?jīng)r可想而知。

        好在母親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她賢惠聰明,用有限的錢將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條,還常常利用我睡著以后的時間幫鄰居家做點小手工活兒,用以改善家中生活。

        春天,父親從林場回來時,手里揮著一根青綠色的苗子,興奮地對母親說,這是棵蘋果苗,伐木的時候被其他工人扔到路邊,他偷偷撿了回來。我們都知道,母親最喜歡吃蘋果,可我們那么窮,平日里連肚子都填不飽,哪有余錢去買蘋果吃呢!

        于是,我們家小院子里就多了一棵青蔥的蘋果樹。母親常常對我們兄妹三個說,等蘋果樹長大了,結(jié)了果子,我們就有蘋果吃了。我三歲那年的秋天,蘋果樹真的結(jié)出了果子,不多,大概只有五六個,小小的,羞澀地藏在大片大片綠葉后面。發(fā)現(xiàn)它們的時候,哥哥開心地叫出聲來,我們可以吃蘋果了!我蹣跚著還不太利落的步子,跟在兩個哥哥身后,圍著蘋果樹跑來跑去。

        蘋果丟了

        在守候著蘋果由青變紅的日子里,大哥突然病了。我長大后聽母親說了才知道,那是一種叫做心肌炎的疾病。為了掙錢給大哥看病,母親也開始外出工作。白天,我們兄妹就被寄放在鄰居家里,晚上父母下班后再把我們接回來。

        大哥病得很重,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晚上一起睡覺時,他總會問我們,院子里的蘋果紅了沒有。那時候,父母最大的愿望是早日賺到足夠的錢給哥哥做手術(shù),而我們最大的愿望就是等院子里的蘋果熟了,美美吃上一頓。

        大哥總是需要去醫(yī)院,家里的積蓄全部換成了醫(yī)藥費的單據(jù)。母親臉上的愁容越來越深,常常嘆著氣對父親說,我們要多賺點錢呀,伍森的病不能再拖了,要盡早手術(shù)才好。

        然而,就在那個深秋,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降臨了。那天晚上,我們回到家里,竟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蘋果樹被洗劫一空,那些微微泛著紅意的、我們還沒舍得摘下的蘋果,甚至連同那些還有些青澀的果子,都被摘了個一干二凈。望著狼藉的小院,父母相對無言,我和二哥哭得聲嘶力竭。

        日子一天天過去,父母還在為了哥哥的手術(shù)費早出晚歸地工作。而我們呢,依然無法忘懷院子里那些再也回不來的美味蘋果。每天晚上,在昏暗的餐桌前,我們的晚餐總是吃得很壓抑,一股與絕望相關(guān)的情緒在小屋里回蕩。

        酸澀的蘋果釀

        我永遠(yuǎn)都會記得那個初雪的夜晚。

        那天的風(fēng)很大,因為買不起煤,家里沒有燒壁爐。冷冰冰的屋子里,我和哥哥靠在一起,等著母親開飯。突然,父親推門進(jìn)來,他的帽子上、大衣上全是雪花,臉上卻綻放著燦爛的微笑:“親愛的,我回來了??纯次医o你們帶回了什么!”

        在父親的手上,我們看到一個半透明的玻璃瓶。父親輕輕擰開瓶蓋,一股誘人的蘋果香味從瓶子里飄出來。

        “蘋果釀!”我們一起大聲叫起來。是的,正是我們向往已久的蘋果釀,街上好幾個店里都有賣的,它們那么清香誘人,每次母親帶我們?nèi)ルs貨店買日用品時,我們都會在這些裝著蘋果釀的玻璃瓶前徘徊不前,哪怕能多聞一會兒也是幸福的。

        “你……你怎么有錢買這個?”母親從廚房里走出來,也是又喜又驚?!芭?,今天我們發(fā)工錢了,我記得今天是你生日,所以就買了一瓶蘋果釀,你不是最喜歡吃蘋果嗎?快來吃吧!”

        “你……你用工錢買了這個?”母親結(jié)結(jié)巴巴,瞠目結(jié)舌,然后責(zé)怪父親說:“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但現(xiàn)在我們正是用錢的時候,哪里有閑錢來講這種浪漫?!?/p>

        “我知道,你和孩子們都一直期待著吃蘋果。請相信我,困難只是暫時的,下完這場雪,春天就會來臨?!?/p>

        那整整一瓶蘋果釀被我們?nèi)齻€貪吃的小鬼吃了個痛快,母親只象征性地吃了幾塊,而父親則一口未沾。雖然還有些酸酸澀澀,但在那樣的時候,這已經(jīng)是無與倫比的美味了。那天晚上,我們在夢里都舔著干燥的嘴唇。

        冬天是如何過去的,我們渾然不覺,只知道春天來的時候,院子里的蘋果樹又綻出了新芽,迎著風(fēng),淺淺地?fù)u曳,充滿了蘋果釀的甜美氣息。父親在一家運輸公司找到了新工作,收入比以前在林場高了很多,哥哥的病也漸漸好轉(zhuǎn)。秋天快到的時候,蘋果樹又開始結(jié)果子了,小小的果實像去年一樣,羞怯地藏在枝葉后面。

        哥哥說,我們應(yīng)該把籬笆扎高一些,這樣那些小偷就不會再偷走我們家的蘋果了。母親卻笑著說,不用了。那年,蘋果終于順順利利進(jìn)了我們的肚子,父親還留了好幾個果子做蘋果釀。

        此后,每年母親生日,父親都會拿出自制的美味蘋果釀,為母親慶祝。也正因為此,父親的蘋果釀越做越好,在小鎮(zhèn)上美名遠(yuǎn)播。

        蘋果釀的真相

        我考上大學(xué)的那年冬天,大哥和二哥都從紐約回來為媽媽慶祝生日。院子里的蘋果樹已經(jīng)非常高大,只是,因為過于枝繁葉茂,它已經(jīng)結(jié)不出甜美的果子了。飯桌上,吃著父親親手做的蘋果釀,回想起過去艱難的生活,一家人感慨不已。只是,我們一直不解,為什么小偷第二年沒有再來偷蘋果呢?看著父親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母親輕笑:“你們不知道,那個偷蘋果的人就是你們的父親?!?/p>

        父親?

        這怎么可能!我們都詫異地大叫起來。父親怎么會去偷自家的蘋果呢?聽了母親的講述,我們才知道,原來,那年秋天,林場的主人出了意外,之后沒有再雇工人伐木,父親失業(yè)了。當(dāng)時,全家人都為哥哥的病操心,父親不想因為自己的失業(yè)讓原本困難的生活雪上加霜,于是每天都以上班為名在外四處尋找新工作。但那時經(jīng)濟(jì)不景氣,工作遲遲沒有找到。為了不露餡,父親只好偷偷摘走了院子里的蘋果,并做成蘋果釀,然后在那個初雪的夜晚拿回家,假裝自己把工資全買了蘋果釀。當(dāng)然,最后父親終于找到了新工作,我們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小家也走出了困境。

        “你是怎么知道的?”剛剛走進(jìn)餐廳的父親聽到母親的話,驚奇地說:“我還以為這個秘密一輩子都不會被你們發(fā)現(xiàn)呢!”母親說:“那年,你第一次做的蘋果釀是那么難吃,哪個小店賣這樣的蘋果釀不得倒閉呀?”

        父親的臉紅了,訕訕地說:“那些年,你跟著我吃了那么多苦,可我呢,什么都沒有,唯一能給你的,只有堅持下去的信心。我寧愿在那樣的風(fēng)雪天一直在路上逛,也不愿意讓你知道我失業(yè)的事情……”

        我們都看得見,母親的眼眶微微泛紅,迅速潮濕了……

        (摘自《家庭主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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