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失

一個在巴黎工作的中國人在街頭碰見一個陌生人。陌生人手里拿著一本書，很猶豫的樣子。中國人問他是不是需要幫助，他說：“是的，請你告訴我某某飯店所在的方向，好嗎?”中國人也不知道，只好對他說抱歉。但他們就此攀談起來———

陌生人是位美國游客，剛剛抵達(dá)巴黎。中國人熱心地說：“那你為何不先去參觀埃菲爾鐵塔呢?好找得很?！庇慰驼f：“鐵塔我在影視上見過無數(shù)次了，沒什么好看的，”然后他舉起手中的那本書說，“這里介紹了一家飯店，里面提供一種非常好吃的面包，我很感興趣?！?/p>

還有一個在紐約工作的中國人，他看過一個美國人去中國旅游的影集，數(shù)百張照片拍攝了田野、山巒、街道、豬、?！┆?dú)沒有他自己的身影。中國人很奇怪：“你真的去過中國嗎?”美國人更奇怪：“這不就是我在中國拍的照片嗎?”

以上兩則小趣聞是我跟隨旅行社外出觀光時聽來的。最近我又聽北京的一位朋友說，他們學(xué)校有個德國留學(xué)生，專習(xí)漢語。起初，同學(xué)們以為他懷有什么偉大目的，后來熟悉了才知道，他只是為了在中國旅游時能夠與當(dāng)?shù)匕傩者M(jìn)行交談。

因為我每年都要隨旅行團(tuán)外出幾次，對同胞們的快節(jié)奏旅游深有體會———一窩蜂地拍照，一窩蜂地如廁，一窩蜂地就餐，晚上累得氣吭吭，第二天起早一點(diǎn)身子都發(fā)軟———所以這幾個老外迥然不同的行為方式令我感覺可愛：他們似乎更懂得旅游的閑情雅趣，懂得為自己“量身定做”一套個性化的行囊，他們要的是旅游的實質(zhì)，而不是站在標(biāo)志物下的疲憊身影。

其實，人生何嘗不是一次旅行?“到此一游”這個匆匆忙忙且隨大流的概念，往往使我們認(rèn)為自己真的來過了……

（張鐵志摘 圖/彭長征）